好不容易回想起之前李姐說過這片區域要拆遷的事兒,宋晴好這纔沒大驚小怪尖叫起來。
她摸黑上了樓道,站在漆黑一片的門口,宋晴好在包裡摸了好一會兒,才摸出鑰匙。
在對鎖眼的時候,宋晴好手一抖,鑰匙跌在了地上。
“啊……討厭,感應燈又壞了嗎?”
她說着,蹲下身,扶着前段時間沈佳澤“贊助”的防盜門,她在地上摸了好一會兒才摸到鑰匙,然後哆哆嗦嗦地開了門。
其實她完全可以在劇組提供的酒店繼續住的,只是她今夜真的很想回家。
宋晴好一進門,就打開了燈。
屋子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泛着大片黴漬的牆,破破爛爛的傢俱,還有牆上貼着的已經泛黃的獎狀,聞到那股熟悉潮溼黴味兒,。
晴好打了一個噴嚏,感嘆着這纔是熟悉的家熟悉的氣味。
搖搖晃晃走到屋裡,宋晴好摸索到自己的小牀,倒頭就睡。
*
第二日,宋晴好是被挖掘機的聲音吵醒的。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塵土飛揚,才意識到自己昨天喝太多了。
洗了個臉後,宋晴好想做碗麪條吃的,結果廚房的煤氣和電已經全部斷掉了。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爲了拍戲她已經有段時間沒回來過了,這地方怎麼就開始拆遷了,而她竟然不知道?
蘇美柔是房主,她是蘇美柔的女兒,就算聯繫不到蘇美柔,好歹也應該聯繫她吧?
宋晴好越想,越覺得事情詭異。
她立即警覺起來,去翻找自己藏在衣櫃裡的重要證件等物,果然,戶口本和房產證全都不見了!
猶如晴天霹靂,宋晴好立即收拾上家裡能找到的貴重物品,這就一起打包塞進雙肩包裡,下樓去找拆遷的人了。
*
“房主是蘇美柔?”
“對,蘇州的蘇,美人的美,溫柔的柔。”
拆遷辦內,宋晴好緊張地看着負責發放拆遷撫卹金的主任,她雙手遞上了自己的身份證,以證實自己就是蘇美柔的女兒。
主任翻開厚厚的一疊單據開始翻找,終於翻到了一頁細細看了一下,然後推了一把老花眼鏡,說:“你是不是搞錯了啊?蘇美柔家的補償金已經發放了。”
“什麼?!”宋晴好瞪大了雙眼。
“這裡寫了啊,你們家這房子也忒小了,也就是補了九十八萬,你們家屬,叫韓大彪的那個,他之前來簽署了同意拆遷的字。”主任說罷,把眼鏡摘了下來,定定地看着宋晴好:“所以,你可以走了。”
宋晴好一巴掌就拍在桌上,怒道:“不可能啊?韓大彪根本不是我家的人,我家只有我和我媽兩個人啊!”
“啊?這怎麼不可能啊?我這兒資料顯示,他和你媽蘇美柔是婚姻關係,也就是你的繼父。”
宋晴好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韓大彪在她家混了多年,但真沒結婚。
主任又戴上眼鏡,抽出幾張紙給她,說:“你看,這是結婚證複印件,戶口本複印件。”
抱着不可能的心態,宋晴好拿過那幾張紙,一看,差點下巴都掉下來了。
就在她去劇組拍戲的時候,韓大彪不知道怎麼把蘇美柔從醫院弄出來了,
還拉去登記了結婚,戶口本上也是前段時間遷入了。
眼看着宋晴好面如紙色,主任拿起了座機,問宋晴好:“小姑娘,要不要我幫你報警啊?看你這樣子,像是家裡的拆遷款被騙領了啊!”
“謝謝……麻煩您幫我報警……”宋晴好手腳發軟,整個人都快癱倒在地了。
一邊撥着報警電話,主任還一邊絮絮叨叨:“我幹這行十幾年了,見過不少假結婚假離婚想騙拆遷款的,你們家這個雖然是按面積補償的,跟人頭沒什麼關係,但你肯定是蘇美柔的女兒沒錯,這個忽然結婚加入戶籍的繼父怎麼看都有問題啊……”
*
接到報案後,警方幫宋晴好調出了人口系統裡的資料。
系統裡面確實顯示韓大彪是在確定棚戶區改造需要拆遷後與蘇美柔到婚姻登記處登記的,然後又把自己的戶口從以前掛靠的集體戶口上遷了出來,所以,理論上來說,韓大彪是她的“家人”沒錯。
目前韓大彪一個人領走了所有的拆遷款這種事,只能歸結於家庭糾紛了,畢竟蘇美柔與韓大彪存在二十年的同居關係。
宋晴好忙不迭地又趕去了醫院,得知前段時間韓大彪確實以家人的名義把蘇美柔接出去了一天,還美其名曰讓院方不要告訴宋晴好,這樣他纔好在她的生日宴會上讓她們母女團圓給她一個驚喜。
一切,都是韓大彪預謀好了的!
他甚至把宋晴好預存在醫院的醫藥費也給退走了,說是家裡急需用錢週轉,過段時間再送來。
宋晴好欲哭無淚,她失去了拆遷款,現在連蘇美柔的醫療費都被騙走了!
她奔波了一天,當夜幕降臨她腳步疲憊地回家時,才發現她家已經成爲了一片廢墟。
廢墟上滿是殘垣斷壁,和鄰居們離開時沒帶走的破傢俱和衣物。
宋晴好打開手機,藉着手機屏幕的微光企圖從廢墟里找到一點兒家裡的東西時,兩條流浪狗不知從哪裡溜了出來,衝着她狂吠起來!
它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顯然對人很不友好。
“別叫了……我走還不行嗎?”宋晴好擡手擦了擦眼淚,起身對流浪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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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走的,可是,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就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不可能在家過了。
她怕流浪狗真的會撲上咬它,餓極了的流浪狗可不像寵物狗那般溫馴,宋晴好退了兩步,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整個人往後一倒。
她驚叫一聲,惹得兩隻流浪狗瘋狂地衝她嚎叫起來。
宋晴好顧不上糾結自己到底踩到什麼摔到哪裡了,她手腳並用,狼狽地爬起身來慌不擇路。
*
當宋晴好灰頭土臉地揹着一隻破舊的雙肩包走進一家蛋糕店的時候,差點被服務生趕出去,還以爲她是什麼流浪人士。
服務生鄙夷地說:“哎,哪裡來的野丫頭啊,我們這可是做生意的地方,出去出去!”
“不好意思,我剛摔了一跤,所以,摔得有點慘……我是來買生日蛋糕的。”宋晴好忙不迭地解釋。
一聽是來買東西的,服務生這就笑臉相迎:“小姐您好,買多大的蛋糕?幾個人吃的?”
“買個小一點的,一個人吃。”
“那就來個六寸的吧,
我們這展示櫃裡的蛋糕都是今天現做的,有慕斯的、鮮奶的還有冰淇淋的……”
宋晴好俯身看着櫃檯裡五光十色的蛋糕,六寸的太貴了,她指着一個巴掌大的小奶油蛋糕,說:“給我拿這個吧,二十五的這個。”
“呃,好的……”服務生的笑容瞬間不見了。
這家蛋糕店的蛋糕就算是六寸也起碼一百八起步,沒想到宋晴好說是要生日蛋糕,結果只要了一個二十五的小草莓塔。
她拉開錢包,抽出一張自己一直捨不得用的一張嶄新的粉紅票子遞給服務生,然後等着找零。
她想,她還能再倒黴一點嗎?
恐怕連一個賣蛋糕的服務生都把她當做拾荒女了吧?
可是,她真的沒有錢。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節約每一分錢,因爲沒有錢了,她還得湊上蘇美柔的醫療費。
雖然她接拍了廣告,可那些錢還沒結算到她手裡,在那之前,她只能省了又省。
“您好,已經給您打包好了,您慢走!”服務生語氣平淡,然後面無表情把小巧精緻的蛋糕盒遞給她。
“謝謝。”她禮貌地說了一句。
在走出蛋糕店的時候,她分明聽見裡面的服務生們在嘲笑她是撿破爛的。
*
這是宋晴好短暫人生中最慘淡的一個夜晚之一。
她找了一家麪館,要了一份肉絲麪,很奢侈的加了一個蛋,然後默默把這碗麪和着眼淚一起吃光光。
因爲蘇美柔曾經說過,過生日就要有過生日的樣子,沒有長壽麪的好彩頭,怎麼能叫過生日呢?
吃完了面,她準備自己默默地吃了蛋糕就自己回劇組提供的酒店,因爲她的保姆車並不是隨時待命爲她一個人服務的,夏暖手下還有別的藝人,所以,她只能自費回去。
就在宋晴好準備拆盒子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哎,小姑娘,你有電話!”
她的手機剛一直寄放在麪館老闆的吧檯那兒充電,老闆一叫,宋晴好立即起身去拿。
打電話來的,是齊浩。
“宋晴好,生日快樂啊!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在新的一歲裡大紅大紫,嗯,紅到發紫!”齊浩還不知道宋晴好的悲慘遭遇,電話一接通,就在裡面歡快的大喊。
“嗯,謝謝。”宋晴好哽咽了。
“你怎麼不開心啊?是不是沒有人幫你過生日啊?”齊浩着急地問,“要不要我去找你,我還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呢!”
其實,齊浩最近也挺忙的,他今天甚至都忘了是宋晴好的生日。
要不是楚陌下午忽然去學校找了他,甩給了他一個包紮得很精美的禮盒,他或許都沒想起來今天是宋晴好的生日了。
只是宋晴好的手機一直就在關機,他怎麼也聯繫不上,好不容易打通了,可宋晴好聽起來似乎不好。
“見面再說吧……”
“你在哪裡?我在我家,我可以騎車來找你!”
*
齊浩騎車趕到小麪館的時候,一見到宋晴好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就嚇壞了。
一見齊浩,宋晴好再也忍不住了,紅着眼眶哽咽道:“齊浩,彪叔把我的一切都給騙走了……現在我們家也被拆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