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沒有如果
“浮生哥哥,浮生哥哥!”
美麗的小人兒眨着明亮的眼,柔柔的輕聲喚着他。
不是不心動,不是不想愛!那怦怦的心跳聲早就告訴了他,就在那個湖畔,在她回眸的那一瞬間。一顆心,就徹底爲她淪陷。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一個是道士一個是妖,這樣的身份註定了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本就是敵對,何來在一起之說?
只嘆命運弄人,偏偏讓他遇上了她。又嘆世事難料,他終究是迷了眼,入了魔。割捨不得,丟棄不掉。
原本是打算一直就這麼下去,刻意忽視她是妖。就帶着她到處去看一看,走一走。反正她也只能活在一個冬季,待春天一到,她回到湖底沉睡之時,他便獨自離開。自此,後會無期,不再相見。春去秋天,相信很快的,彼此之間應該就會忘得乾淨。
可計劃不如變化來的快,他一時大意中了狼妖的暗算,傷重昏迷之際,他夢見了紫竹峰上的師父。
夢境裡,他那嚴厲的師父不顧他的請求,拔劍無情的斬向那美麗的小人兒。他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血花四濺,染紅了潔白的雪,
“不!不要殺她!”
他從噩夢中驚醒,那美麗的小人兒慌忙跑到他身邊,滿臉的關切。他怔怔的望着她,腦海中有一道聲音不停的迴旋。
爲什麼你是妖?爲什麼你偏偏是妖!?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心裡默默唸叨着“完了”,伸出手已然把那小人兒給擁入了懷中。
罷了……
萬千思緒最終只化作這兩個字,似是無奈,似是認命。他閉了閉眼,心中當即有了決定。
“夢兒……我們離開這裡吧!”
……
漫天飛雪中,青衣男子步履堅定的一步步朝前走着。頭上、身上滿是落雪,但他不管不顧,只一心往前走。因爲他知道,她就在前方!
刻意在這座四季如春的城施法落下大雪,想必,就是爲了引他來此吧?不惜耗費靈力這麼做,已經有了尋死之心了嗎?這一次,不打算再逃了嗎?
早知會走到今日這種地步,當初,他根本就不該在湖畔救下她吧……
浮生如夢,夢如浮生。呵!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如果……
袖中的雙手稍稍握緊,青衣男子甩了甩頭不再多想。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怎麼樣去想,都不會回到從前!
思及此,他不在慢慢行走,而是身形猛然一躍,眨眼間已經來到了樹林中心,擡頭望了望眼前的冰宮,微微一蹙眉,隨即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而另一邊,一直站在樹頂默默觀察他的小白,見他走進了冰宮後,不由皺眉稍稍思索了一番。接着身形一閃也來到了冰宮門口,猶豫了片刻,終是也跟隨着進去了。
……
“喂!我說雪妖美女!你抓我來這,是打算怎麼處置我啊?直接殺人滅口嗎?”
小舞不明狀況的開口問道。她此刻倒是沒有多害怕,畢竟之前也被綁架過!正所謂綁啊綁的也就習慣了,所以她壓根沒去煩心什麼。再說了,人家這美人兒對她已經夠好了。沒綁她也沒傷她,以至於她都強烈的懷疑,這美人兒之前口中所說的什麼“毀掉”,估摸着也就是說來嚇嚇她的吧?
“呵!”冰山美人微微一笑,雖是美麗但卻充滿了嘲諷之意。
“殺了你?呵呵!你不懂,對於有些人來說,死,反而是一種解脫。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原本思戀你的人會漸漸的把你遺忘。到最後,什麼都會煙消雲散,在這個世間最殘忍的,絕對不是你死我活!”
小舞一愣,下意識的接話道:“那……是什麼?”
女子擡眸望向小舞,聲音透着刺骨的寒意。
“是被你所愛的人深深的誤會,被他一而再三的傷害。解釋不了,挽回不了。但即使自己遍體鱗傷,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卻仍然要想盡辦法的苟活着!”
“爲、爲什麼?”小舞被女子的神色所駭,心裡不禁微微顫了顫。
“因爲捨不得啊!”
女子苦澀一笑,“因爲自己若是死去了,那他一個人該怎麼辦?要是生性孤僻殘忍,從不知孤單和愧疚倒也罷了。可是像他那樣的人吶……如果真的親手殺了我,縱然恨我入骨,可多少都會有些難過吧?”
小舞一拍腦門,後知後覺的小聲道:“這是……在說你自己的故事嗎?”
此話一出,女子當即臉色一沉。一揮袖,小舞身子飛出。狠狠的撞在了冰壁上。喉嚨一陣腥甜,一絲鮮血溢出了嘴角。
“不該你問的,最好別問!你就乖乖的在這裡待着,等着你的男人來救你吧!”
女子道出這句話後,轉身穿過冰壁離去。小舞擦掉嘴角的鮮血,捂着胸口痛的眉頭打結,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NND!真是她喵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來她是真的遇上地地道道的女流氓了!這下手狠毒的!實力強悍,心理變態,神聖不可調戲,肅穆不容輕犯。
嗚嗚嗚,她喵喵的!老大你在哪呢啊?快點過來救救可憐的小舞吧~~
……
走出關押小舞的房間後,女子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訝然之色,但很快的便消失不見。她剛纔那招的力道不輕,若是尋常人遭到那般對待,多半都會昏死過去。可這丫頭……竟然就只受了些輕傷?真是奇怪了!
罷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就快來了!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離那次事情發生後,他們就整整五年沒有見過面。雖然他一路追殺,但她總是用幻術迷惑住他,然後在偷偷的逃跑。這些年來,除去她沉睡的時間,只要她一出湖底,就會去尋他。然後刻意泄露行蹤讓他知道,讓他提着劍來追殺自己。
她只管跑,只管躲,幻術她最拿手,也是用的最多。因爲這種術法不傷人,她可以用幻術困住他,然後遠遠的看着他。看看他這一年過的好不好,看看他有沒有消瘦有沒有忘記仇恨。
事實告訴她,他過的不好。整日借酒澆愁,露宿荒野。再不如從前那般,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一切都變了,但唯有一件事沒有變!
那就是,他依舊記着恨,依舊要殺她!他那消沉的模樣,也就只有在追殺她的時候,纔會透出以往幾分凌厲的氣勢來。所以……她還不能死!她要留着性命,就算他不再愛她,那就讓他恨吧!至少這樣,他還能活的像個人。
可是……整整五年了……
雖然一年只有一個冬季,但她也整整逃亡了五個年頭。曾經是想法設法的想要跟他解釋清楚。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可無奈證據確鑿,連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所以久而久之,她也麻木了。而麻木到最後,她終於是累極了,不想在掙扎了……
浮生如夢,夢如浮生。呵……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如果你冷冷走開或是沒有露出那抹擔憂的神情,如果那一日你不抱着我跳進湖裡,如果……
如果這些如果都應驗了,那現在的浮生哥哥,是不是會過的比較快樂一點了?
……
“兄臺一路跟隨,是找在下有事嗎?”
冰宮長廊處,青衣男子忽的停下腳步,語氣冰冷的開口道。
啪啪啪!他話音一落,就聽見一連串的拍掌聲。緊接着一道白色人影忽現,望着他讚賞道:“看來那客棧掌櫃的果然是有一雙慧眼啊!兄臺雖然模樣年輕,可這一身本領,可是十分了得啊!”
青衣男子似乎不吃這一套,只淡淡瞥了眼白衣男子,依然道:“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是有何貴幹?”
白衣男子,也就是我們親愛的小白童鞋!聞言後很是無辜的聳肩道:“沒貴幹就不能跟着你呢嗎?我就見兄臺身姿颯爽,頗有大將之風。所以就想跟着你過來看看而已。怎麼?這不犯法吧?”
青衣男子皺起眉,表面未動聲色,但估計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他似是有些不耐的揮揮手,帶着些許煩躁道:“平日裡你若是想跟着,我便讓你跟個夠了。可現在不行!兄臺若是沒事,還是趕緊出去吧。”
“爲什麼現在不行?我就是喜歡現在更着!平日裡我還不想更呢!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找抽,沒事幹嘛去跟着你!”
白白童鞋充分發揮狗屁膏藥的效用,反正他打定主意跟進來之後,就沒想着要出去。再說了,能利用冰寒之氣造出這麼大一座冰宮來,可想而知,這隻妖絕對的不簡單!你區區一個小道士,就是在牛掰也未必能對付的了!到時候你要是命大不死,白哥哥就友情幫助一把。但你要是一不小心掛了,那更簡單,白哥哥直接帶你回地府去了!
青衣男子被小白童鞋惹的炸了毛,卻修養極好的隱忍着怒氣耐心道:“不瞞兄臺。這冰宮裡有妖孽。我是紫竹峰上修仙的道士,追這隻妖已經很久了。今日來此,是勢必要將她斬殺。可這隻妖很厲害,我未必能對付的了。所以若是逼不得已,我會與她同歸於盡。兄臺若是不趁早離去,到時候受牽連,可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