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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太子攙着翹眉,低聲詢問,“眉兒,沒事吧?”
翹眉搖頭一笑,眸光一動,神色卻又有絲恍惚。
太子隨即冷冷看向翹容,“你也太放肆了,還不快向八爺和翹妃道歉!”
這一下,大出衆人意料,這不等於太子相讓於睿王嗎?
可即便沒有看到對面寧王、宗璞二人向她急使眼色,郎相、郎霖鈴眼裡的驚訝,便連沈清苓也變了臉色,咬住下脣盯着她,翹楚看皇帝微皺起眉頭,也知道大不妥,皇帝沒有說話,自是等上官驚鴻的意思。
雖說上官驚鴻已被皇帝認可,已儼然有和太子平起平坐之勢,但他向來兄友弟恭,此時是奪權關鍵,上官驚鴻既已承諾不修陵寢之事,則他坐上皇位未必不可。況且,這是他畢生之志,她愛他,不想阻他。
所以,不能抹折一點他在皇帝心裡的好感。
是她知道上官驚鴻正在氣頭上,盯着翹容眼睛盡是厲戾之意,若上官驚鴻沒有失去記憶,即便再怒,他也絕不會向翹眉發難。畢竟不同於圍場,這次,明面上,翹眉確實什麼都沒做。
他現在沒有了記憶,性子雖一樣深沉計算,但未必便以這權力之爭爲念,孰輕孰重之間,他只憑唯心了。
她在他不完整的時候拿到了一些真心,但這是不應該。
郎霖鈴已走到他身邊,看着他暗送了個眼色,他卻看也不看,她又驚又急,但知道勸反不妥,她心念一動,伸手一捂心口,微微彎下腰。
上官驚鴻一驚,立刻扶住她,眸光瞬刻變了,“可是心疾發作?”
她趁機在他耳邊低道,便當我求你,打圓場。
待他將她攬住,二人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只聽得上官驚鴻道:“二哥言重了,適才情急,驚鴻對四公主出手也重了,太子妃和四公主是翹領主最珍視的金枝玉葉之一……”他說着頓了頓,才續道:“若非突然記起左手在落崖的時候摔傷了,也斷不會改手,以致衝撞了太子妃。”
他言罷,向翹眉微微頷首。翹眉似乎怔了怔,好半晌,方輕輕點了點頭。
太子一笑,皇帝卻淡淡道:“何謂金枝玉葉,堂堂親王的側妃便不是金枝玉葉麼,一樣是我東陵的金枝玉葉……”
皇帝欲~言既止,但在場的誰聽不出他在暗諷什麼!
聽皇帝這樣說,翹楚心裡微微繃緊了的那道弦纔算放了開來,也有些明白上官驚鴻爲何在之前那般不受寵的情況下也能開拓出自己的勢力——左右手一說,這個藉口可能不足以讓皇帝相信,但金枝玉葉一說,卻輟中了皇帝的要害。
從她參加選妃賽開始,她便知道,皇帝不喜歡北地獨立存在。
不喜歡翹振寧。
她之前只和上官驚鴻略提過北地的事情,他遇事立即便懂得用來引開皇帝的注意力,北地二女,四女受父寵,四女行爲倨傲,目中無人,竟膽敢在東陵君主面前撒野,皇帝也將看似是睿王挑釁太子的側重點放到北地與東陵的矛盾之上。
太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上官驚鴻一眼。
上官驚鴻似乎沒有看見,眼瞼微垂,隨即躬身道:“父皇訓示的是。”
一場風波突如其來的小風波至此才罷。
既夜,馬車迅速散去,往下一站府而去,往皇宮大苑而去。
睿王府衆人進得府,便往大廳方向而去。
翹楚看郎霖鈴挨近上官驚鴻,悄悄避開上官驚鴻伸手來攬,和四大,美人走在一起,兩個丫頭自是歡喜不過,四大抱着狐狸元寶,問這問那,揩了好幾次眼淚,美人攬着她,雖不比四大又笑又哭,也甚是激~動,三人低聲相談,兩個丫頭說剛纔便想教訓那翹容一頓,沒想到睿王……翹楚心裡悲喜間,說不清是愁是樂。
前面,上官驚鴻和郎霖鈴走在一起。
剛纔她走開的時候,分明看到上官驚鴻狠狠盯了她一眼。
翹楚自嘲一笑,並非她有這樣的大量,不介意上官驚鴻和郎霖鈴一起,但他有他的大局。
離開之前,郎霖鈴,太子以外,反是她和他說得最多的人。
郎霖鈴是他的正室,是郎家人。
走着,她想起自剛纔便一直琢磨的事,慢慢走到老鐵身邊。
“翹主子?”
老鐵立刻反應,語氣裡隱隱比往日多了分恭敬。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上官驚鴻和郎霖鈴,壓低聲音道:“鐵叔,今晚,能不能想辦法請寧王他們所有人密來睿王府一趟?”
聞言,老鐵以外,走在旁邊的方明,景平和景清都是一怔,翹楚明白他們心裡想什麼,是想什麼時候輪到她來出這些相邀的決定罷。
上官驚鴻失憶的事,必須儘快讓他這夥親信都知道,後天他便要上朝,若再發生像今晚的風波便麻煩了。
上官驚鴻現在的處境其實很危險。
她苦笑,道:“事關睿王,十萬火急。”
衆人一聽,一覽四周,立即便似有共識的沒再問一句,老鐵點頭道:“好!”
倒是景平輕聲問了一句,“翹主子,要請清苓姑娘嗎?”
太子府馬車。
既到朝歌,改了大馬車。太子共府中要人共一乘。女眷另乘。
“若奴才沒有看錯,適才是殿下讓太子妃示意那翹容公主……”
曹昭南輕聲詢問。
王莽和沈清苓一怔,太子沒有答話,隨手拿起案上茶盞,淡淡抿了口茶,好半晌,才道:“篝火宴上那翹楚好才情,八弟真個動情也不奇怪,孤何妨一試?”
王莽撫掌笑道:“正是。這正正試出睿王之心,也好讓皇上一窺睿王對太子根本沒有全心全意臣服之心。”
曹昭南卻面有些凝慮之色,緩緩道:“睿王機警。剛纔一句金枝玉葉倒讓皇上芥蒂了那翹振寧去,且皇上對他現在是寵信有加,此次回來,我們要打擊他,只怕不易。”
太子又抿了口茶,將茶盞往案上一擱,眸光深暗,“人,總會有弱點,知道一個人的弱點何嘗不是件好事?”
沈清苓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殿下認爲,翹出是睿王的弱點?既是好才情,還是說剛纔殿下所爲,不多不少也存了絲想一窺翹楚‘新’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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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
衆人既在廳中站定,方明讓下人備夜宵。
郎霖鈴眼梢一帶翹楚,復看向上官驚鴻,低聲道:“爺,可要到霖鈴房裡去吃夜宵?”
她說着,微微咬緊貝齒,心裡有幾分忐忑,怕他不承,女人的直覺,她越來越覺得他和翹楚之間不簡單,但到底也有幾分嬌羞,畢竟,廳上人多,這話分明有邀約他今晚到她房中過夜之意。
她當然也是此意……她與他多日未見了,她要問他想不想她……
上官驚鴻眉宇一揚,點了點頭。
翹楚一怔,她沒想到他會……只是,此時,他是顧大局了,她卻來介懷嗎?
她看了他一眼,他卻沒有看她,徑自攬了郎霖鈴離開。
房中桌,一燈如豆。
翹楚微微發怔,她打發了四大和美人去休息,今晚對她來說,夜還長着。
突然,門外有人敲門。
進來的是老鐵。
老鐵將手中托盤放好,又走到房間四角將紗燈點亮,方說道:“房中太黑了,翹主子怎麼也不多點些燈火?”
翹楚謝了他,道:“怎好勞你親自送吃食過來?”
“老鐵是奴才,這不是奴才的份內事嗎?”老鐵笑了笑,又輕聲問,“翹主子可還有事吩咐?”
翹楚咬了咬脣,低聲道:“這不是約了寧王和……清苓姑娘他們嗎,勞煩鐵叔到郎妃那邊走一趟,讓他……在郎妃睡熟之後到書房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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