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緣起(五)
回到醫院的時候袁小川還在手術,整個急救科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蔚昀澤去HCU了。
我坐在辦公桌前整理着文件,不知不覺地,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二點。奇異的是平日裡夜間急診很多的晚上居然很安靜。
袁小川突然闖了進來。
“哎,**,你昨天有沒有看咱們的節目?”
“什麼?”
“就是上個禮拜錦安電視臺來我們科室錄的那一檔節目啊。”正說着,蔚昀澤也回來了。“你看了嗎?”他轉而問蔚昀澤。
“我沒有你那麼有時間。”蔚昀澤淡淡說道。
“你是沒看,那節目簡直變成顧**的專訪了,害我期待那麼長時間。”袁小川一臉的不滿。
“拜託,你也沒少在鏡頭前晃悠。”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對啊,袁醫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恨不得把鏡頭貼在自己身上。”護士小茵在一旁閒閒地說道。
“小茵,連你也這麼說我。”
“少在這擺苦瓜臉啊。”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揉揉肩膀鬆鬆筋骨,合上文件,準備去ICU看看。
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走廊那邊走來一個陪房的病人家屬,是一個剛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
他忽然停下來,用手擦了擦鼻子。
“沒事吧?”注意到他眼睛周圍類似於熊貓眼一樣的瘀血斑,我走上前去詢問。
“不要緊,醫生,只是流鼻血而已,我本來就容易流鼻血。”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
“等一下”我掏出一張吸水紙,擦了擦他流出的鼻血,淡紅色,在吸水紙上顯現出圓形的浸漬圈。
“你的頭部是不是最近經受過撞擊或擠壓?”蔚昀澤也來了,看着那淡紅色的血跡問道。
“昨天在學校和同學打了一架,當時打中頭部,不過也沒覺得多疼,我不要緊吧?”他有些緊張地看看我們。
“顱底骨折了。”蔚昀澤看了他一眼,很平常地說。
蔚昀澤說的沒有錯,這種呈淡紅色的血液,正是因爲顱前窩底部骨折撕裂顱底部腦膜及鼻腔黏膜時出現的腦脊液鼻漏,從而造成腦脊液常與血液相混的情況。顱前窩骨折也常伴有額極及額葉底面的腦挫裂傷以及各種類型的顱內血腫。
“我骨折了?很嚴重嗎?怎麼辦?”那大學生激動地抓住我的衣服。
“如果只是單純的骨折,就沒有大問題,”我拍拍他的手安慰他,“不過,你還是要進行檢查,看看有沒有腦神經損傷或者血腫,如果有的話,要進行手術。”
“手術?”他有些遲疑和害怕。
“不用擔心,能很快痊癒的,我先送你去休息,做簡單的處理,以免感染。”
“我去聯繫CT室和腦外科值班醫生。”蔚昀澤簡單的交代,緊接着就去腦外科了。
我回到急救科室繼續看着病歷,急救科室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這裡是錦安醫大附屬醫院急救科室。”我趕緊接起電話。
“33歲男性,因車禍造成腹部創傷和開放性氣胸,我們已經聯繫了三家醫院,都沒有辦法接收,你們醫院可以接收嗎?”
“請儘快送來。”我記得ICU還有牀位,便立即說道。
等到病人送到的時候已經休克,我與蔚昀澤立即把病人送進手術室。
我們用大塊多層無菌凡士林紗布,外加棉墊封蓋傷口,再用膠布或繃帶包紮固定,使開放性氣胸變成閉合性氣胸。
“接下來要做穿刺胸膜腔抽氣減壓啊。”我有些睏倦地說道。
“是呢。”蔚昀澤答道。
過了一會兒,病人呼吸循環穩定了,我們開始做清創術,縫閉胸壁傷口,並做胸膜腔閉式引流術。
所幸病人並沒有胸膜腔內臟器損傷,所以也就不用做剖胸探查術了,我們處理好之後便把病人送進了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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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處理完之後,我才隱隱覺得肚子餓了起來,我纔想起,我竟用半塊沙朗牛排整整工作了一個晚上。
天也已經亮了,交班的醫生也來上班了,我便拖着疲累的身體換衣服回家了。
出醫院的時候,我不經意地仰頭一看,蔚昀澤已經換了簡便的衣服,在頂樓的露臺上做着遠動前的熱身動作了。
他都不會累嗎?我幾乎崩潰地想着,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急救醫生怎麼能沒有體力?”
這就是差異吧。
我,和他的差異。
有他在這,我又如何能實現第一呢?
我苦笑了一下,低下頭緩緩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