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2 番外一
“蔚醫生，你現在在幹什麼？”手機那頭傳來某人的聲音，和工作時略顯不一樣的聲音。
“剛喝完咖啡，在看今天的醫療記錄。”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眼睛還緊緊盯着手中的文件。
“就知道是這樣，也稍微休息點吧，現在不休息的話待會忙起來了就真的一點都沒辦法休息了。”她在電話那頭劈里啪啦說了一大通，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哎，你已經是V形臉終結者了，不能再瘦了啊。”語氣頗爲擔心。
“顧醫生，”他不禁微微提高了音調，“我身體好得很。”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回家的，應該留下來和你一起值班的。”她又開始在那邊懊悔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你重蹈覆轍，不知道是誰值夜班做手術做到發燒，結果還走錯了診療室，在別人的診療室裡呼呼大睡。”他一邊翻着文件，一邊平靜說道。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隨及傳來她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居然還記得，真是氣死人了，快把那段記憶從你的腦海中抹掉！”
想到她此刻的表情，他微微笑了，一看電腦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快到11點，便開口說道：“已經很晚了，快去睡吧。”
剛合上手機，就聽見耳邊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已經很晚了，快去睡吧。”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誰的聲音。
他沒有做聲，不打算理那個自己在唱獨角戲的人。
“嘖嘖嘖，我當初怎麼就沒發現呢？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袁小川拍着自己的腦袋，“居然矇蔽了我的雙眼，明明是在一個科室裡共事，到底是什麼時候？”
“你沒發現的事情還多着呢。”他翻開一本病歷。
“什麼事還有我沒發現的？”袁小川警覺道。
“比如說，這個。”他毫不留情把病歷拍在袁小川面前。
“什麼嘛，這個態度──”袁小川拿起病歷，當看到上面過往病史那一欄的時候立即變了臉色。
“所以我說你，多花點時間在病人身上吧。”他站起身來去巡房。
早上如約而至，本來準備在醫院待更長的時間的，結果七點顧明慧就急匆匆跑來強行讓他回家休息了，出醫院的時候剛好看到今年新招的一批實習急救醫生，大家都朝氣蓬勃的，也是，還帶着夢想的熱情的年紀。
隨着全國醫療制度的日漸完善，直升飛機急救制度也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現在，以錦蘇爲首的幾個城市也已經引入了直升飛機急救制度，有越來越多的醫生夢想成爲飛行醫生。
而他的人生，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還記得那時他剛到非洲，袁小川告訴他關於她的事情，他當時就愣住了。
他曾經問過她是不是過得幸福，當時她的回答是：應該是幸福的吧。他當時只是覺得疑惑，只是想不到那時的她已經過得艱難，不然不至於會離婚。
他幾乎想立刻打電話給她，痛罵她一頓，然後質問她：“爲什麼不告訴我實情？”
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又是她的什麼人呢？又憑什麼質問她的婚姻生活呢？如果自己和她在一起，那麼她就會幸福嗎？
這些問題糾纏在心頭，在非洲的時間裡，他變得更瘦了。
他向來不喜歡沒有答案的問題。這答案，他要自己去尋找。
他開始通過EMAIL和她聯繫，在嚴肅的醫療文件的字裡行間悄悄窺探她的心情。
她過得還好嗎？工作很辛苦吧？是不是又忘記按時吃飯搞得自己面如土色呢？會不會因爲發燒而走錯診療室呢？天知道那次他進診療室時看到沙發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她時有多麼驚訝。
漸漸地，他們開始電話聯繫了，剛接到他電話的她是那麼驚訝，聲音微微顫抖着，好像不可置信。
他儘量擠出時間和她打電話，天知道救援團的工作有多繁重，工作時他極力汲取知識、增添經驗，到了休息時，她的聲音就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們的聊天內容，也從工作範圍漸漸拓展到生活了。
她過得並不快樂，大明星的下堂妻，這個滋味並不好受，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但是她總是小心翼翼地隱藏着，在他們通話的對話裡，在郵件聯繫的字裡行間裡，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的訊息。
但他還是能從袁小川那個大喇叭嘴裡，聽到關於她的最新消息。
她工作愈發地努力，身體愈發的消瘦，更過分的是，她又開始相親了，女孩子，總歸是要嫁人的，即使堅強如她，也免不了嫁做人婦的命運。
所以他想，他該回國了。
他之所以去非洲支援，是因爲他當時的目標如此，回國的原因也是一樣，只是目標的內容，改變了而已。
遠遠地看她裹着大衣進了一間咖啡店，外面大雪紛飛依舊，她也依然那麼怕冷。
看着她雙目低垂，對面的那個男人口沫橫飛地向她提着要求，說着難聽的話。
他以爲她會漂亮的反擊回去，然後瀟灑地離開。
但是她沒有，她好像是太累了，也不再有心去應付，她的眼睛裡不再有着神采，甚至連身上小小的驕傲都看不見了。
她是那麼出色的人，現在卻那麼卑微。
他便壓抑着怒氣走過去，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牽着她的手站在了咖啡店外面。
後面的故事，一想到他便會露出笑意。
如今的他，正在做着自己以爲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做的事情，他和她回家拜會了各自的親人，閒下來的時間，他也開始留心着房子，準備經營一個小家了。
家，這個字眼，多麼陌生又多麼讓人渴望，可卻因爲有了她，他已經漸漸和它熟悉親密起來了。
很多人認爲顧明慧是個運氣特別好的女子，先是和一線明星結婚，然後又離婚，卻讓蔚昀澤毅然放棄去美國深造的機會，回國留在了她的身邊。
她是一本值得一讀再讀的好書，只是很少有人讀懂而已。
所以，直至今日，那輛黑色的轎車還偶爾會停在醫院門口，裡面的人從不出來，只是看着她從醫院出來之後便緩緩開走。那個人，至今還沒有完全放下她。
她曾經對他說：“任何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你也有。但是，我會守護你的脆弱的。”
那麼，他還有什麼遺憾呢？因爲，她早已讀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