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安那州,傍晚。
一個探員站在巷子口抽菸,其中一人看到一個黑人少年匆匆在街頭走過,立刻開口:“你過來!”
“我們什麼都沒做!”那個黑人少年下意識道,眼神中有着對這幾個白人探員的恐懼。
雖然黑人已經不是奴隸,但他們的日子並不比以前當奴隸的時候好過。
畢竟奴隸是奴隸主的財產,奴隸主還是要愛護自己的財產的。
而如今他們成了自由人,不但面臨着長期失業,長期處於貧困和飢餓之中,而且經常會被白人找麻煩毆打。
而警員不但不會保護他們,反倒是更加讓他們懼怕的對象。
“讓你過來!”那個探員豎起眉毛,一臉的兇相。
黑人少年躊躇的走到探員身前。
“面對牆壁,雙手扶在牆上。”探員對那個黑人少年道。
黑人少年猶豫一下,還是照做了。
不過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身後的人搜身。
“先生?”
那個探員站在他背後又抽了一根菸,眼中浮現一抹狠辣。
只要做了這事,他欠的錢就能還乾淨了,而且他還能拿到一大筆錢,遠走高飛。
實際上槍殺一個黑人少年,並不會讓他猶豫,打死黑人就如同打死一隻牲畜一樣。
這次有些不一樣,是因爲旁邊的二樓裡有照相機正對着這邊。
不過想起對方答應自己的一大筆錢,同時承諾過自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他終於下定決心。
“我們來玩個遊戲,你往那邊跑,跑的快一點兒!如果被我抓到你,我就打斷你的腿!”
黑人少年轉頭看向探員,只看到探員低垂的眼睛,以及指向巷子裡的手。
少年心中一陣害怕,然後拔腿就朝着巷子裡跑去。
探員則是掏出手槍指向少年的後背。
砰!
喀嚓!
照相機的閃光燈在小巷對面的二樓響起。
“搞定了!”二樓裡的記者扭頭看向周圍,幾個幫派成員正靠在一邊抽菸。
第二天,警員在街頭槍殺無辜黑人少年的新聞就出現在了報紙上,而且報紙上還有一張照片,一個黑人少年正在巷子裡狂奔,而在他背後則是一個舉着槍的警員。
這張照片凸顯了那個少年的慌亂和警員的冷漠,瞬間就引爆了路易斯安那州黑人民衆的情緒。
黑人受到的壓迫本來就重,經常會有人在街頭被打死,或者隨意的扔進監獄。
心中的不滿早就堆積起來,如同隨時噴發的火山一樣。
加上這次還有照片,而且受害者還是個少年。
這讓無數人都走上了街頭。
雖然照片有點模糊,拍下的也只是那個警員的背影,但很快就被人扒出了身份。
畢竟一個城市的探員就那些。
“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好像偷了什麼東西。我讓他停下,但他不但不停下,反倒拔腿就跑。”探員面對調查局的詢問,解釋道。
“你不該被記者拍下來!”調查局警長不滿道。
“誰知道那裡會有一個記者!”探員也覺得自己很倒黴。
“頭,伱會保我吧?”
“你先出去工作!我會想辦法的!”警長恨鐵不成鋼道。“你最近低調一些,不要隨意出門!”
那個探員連停職都沒有,就那麼繼續去工作了。
實際上這件事,調查局從上到下,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不該被記者拍到。
與此同時,在這三天之中,多個南方州,一共有四起黑人在街頭被警員槍殺的案件,全都被報紙報了出來。
當然,其中只有這一起是有照片的。
不過被害人的年紀都不大,其中三個都沒成年。
這也讓黑人民衆的怒火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出來,無數人羣走在街頭呼喊抗議。
在這種沸騰的民意之下,幾個案發城市的檢察官也不得不對幾個探員提起訴訟。
……
“這些人可真是殘忍,黑人不是人啊?”陳正威甩着手中的報紙,嘖嘖有聲的鄙夷。
“這些鬼佬不把人當人看,早晚會倒黴啊!”
“我這麼有良知的人,肯定不能這麼看着!”陳正威對李希文道:“去叫記者過來!”
“師兄……他們確實挺可憐的……”李希文猶豫一下後說道,他知道這件事的始末。
“希文,你要明白一點。你可憐他們,誰可憐我們?”陳正威反問道。
“之前你們被人欺負,有人可憐你們嗎?”
“如果美國政府專心對付我們……那接下來可憐的就是你了。到時候誰可憐你啊?”陳正威翹着二郎腿道。
“之前師兄打仗的時候,他們也發聲支持我們了啊!”
“他們那是支持我們嗎?他們是爲了他們自己啊!他們想讓我當救世主,希望我的勝利可以改變他們的環境。可那終究是我的勝利,是我們華人的勝利,這世上哪有什麼救世主?讓他們問問上帝,上帝願不願意救他們?”
“任何族裔,想要站起來,都需要流血才行!我是在幫他們!”
“而且他們當初發聲支持我,我這不是站出來支持他們嗎?”
“還不快去!”
很快,記者就被找了過來。
陳正威在俱樂部的一樓面對記者。
“對於南方州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感覺很震驚。”陳正威一臉的的嚴肅。
“我不知道爲什麼有的人會這麼殘忍!”
“我們所有人都是革命者和移民的後代。我們曾經被殖民,然而我們最後通過鮮血來獲得的勝利,美國從此才成爲一個獨立的國家!”
“而在南北戰爭時期,那麼多黑人蔘加軍隊爭取自由,這就是他們要的自由嗎?這就是解放奴隸的結果嗎?”
“我們曾經在忍無可忍之下,拿起武器反抗暴政,反抗奴役。”
“然而一些人成爲了新的奴役者!”
“我覺得這個世界不該這樣!”
“從獨立戰爭到法國的大革命,我們人類的近代史,就是反抗壓迫、反抗奴役的鬥爭史。”
“我們不能忘記歷史。如果有人想要奴役其他人,有的種族想要奴役其他種族,我覺得每個有良知、有道德、高尚的人,都應該反抗這種行爲。重新拿起武器!反抗暴政!”
那些記者一個個都精神振奮的飛快書寫。
隨後這篇講話就被傳到了美國各地。
“不愧是中國陳,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新奧爾良《羅莎麗娜》的總編一臉興奮的拍着桌子道。
“我們所有人都是革命者和移民的後代!這話說的真好啊!”
《羅莎麗娜》是新奧爾良意大利社區的一份報紙。
而意大利人在美國的日子也不好過,處於歧視鏈的底端,因此之前陳正威與美國政府戰鬥的時候,他一直就致力於報道,並且報道上充滿了主觀色彩。
新奧爾良的意大利人,受到他的影響很大。
當初也有不少人走上街頭支持陳正威。
此時看到這篇言論,讓他忍不住感到振奮。
尤其這些話從陳正威口中說出,格外的有說服力。
格外的充滿了力量。
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這麼覺得。
很多報社的人提前看到這份講話後,都有和他一樣的感覺。
……
還沒到晚上,陳正威的話語就擺在了總統面前的桌子上。
“這傢伙想要做什麼?難道他現在得到的還不夠麼?”總統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看到是和陳正威有關的消息,他心情就不好。
尤其是這份講話的內容。
“他知道我們抽出手後會對付他,所以他不打算坐以待斃!他在挑動黑人叛亂!”總統的幕僚說道。
“他想要這個國家分崩離析!”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從一開始,這個中國人就給他們造成了大麻煩。
尤其是,他開了一個壞頭。
“找幾個記者,我要講話!”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上次已經吃過大虧了,這次不準備再任由陳正威挑動民衆的情緒了。
他要親自講話,和陳正威針鋒相對。
“我很痛心,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陰暗角落,發生各種各樣的問題。”
“就算再富麗堂皇的房子,也會藏有一些老鼠!”
“美國政府在努力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變得符合我們大衆想象的國家!只是這需要一些過程。”
“不過總有一些野心家會抓住社會發展過程中的一些痛點,來挑動民衆的情緒!以達成他們的目的!”
“我在這裡呼籲,民衆應該冷靜,並且對那些野心家保持警惕!”
第二天一早,陳正威的講話和總統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的講話出現在同一篇報紙上。
針鋒相對的兩篇講話。
然而這兩篇講話中,總統的發言充滿了公式化。
而陳正威的發言不一樣,充滿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不少人看到陳正威的言論後,都因爲這些話感到振奮。
畢竟,同樣的話要看從誰嘴裡說出來的。
而陳正威……真的幹過這件事。
尤其是美國的黑人羣體,格外的振奮。
他們感覺自己並不是孤立無援。
很多人都將陳正威的這篇講話給剪了下來收藏。
紐約,英國公使愛德華.桑頓爵士在看過報紙後,便面無表情的讓人將這兩篇講話發往國內。
如果是之前,他很樂意看到陳正威給美國政府找麻煩,他會笑着看。
不過他前一陣才被陳正威打過。
這讓他對這雙方都充滿了厭惡。
不過美國的一些重要的時事,他還是要傳回去的。
而且,陳正威這傢伙確實是孜孜不倦的在給美國政府找麻煩。
而美國政府也無時無刻不想着對付他。
……
“艹,這傢伙上次談判的時候都尿褲子了,現在還這麼硬氣?”陳正威直接將報紙扔了。
“告訴記者,就說我說的,我們的海斯總統上次談判的時候尿褲子了!”
“所以我很懷疑他的認知和判斷能力!”
“威哥,真的假的?”阿龍忍不住問。
就連林長寧都看過來,一臉的八卦。
“當然是真的啊!我尿上去的嘛!”陳正威哈哈大笑道。
“威哥,細說!”阿龍頓時來了精神。
陳正威頓時繪聲繪色的將上次的事情講了一遍,這事他得意好久了,下半輩子還能繼續吹。
在他心裡,這比讓槍手幹掉美國總統還威風。
“我怎麼就想不到?還是威哥會玩!”阿龍大爲讚歎。
林長寧在旁邊有點想笑,最後翻了個白眼。
這種事,也就這傢伙能幹出來。
難怪美國總統那麼恨他。
“不過現在全國都在關注那幾個州槍殺無辜黑人的事,你扔個八卦出去,吸引了民衆的注意力,相當於降溫了。”林長寧道。
“咦,你連這都能想得到了?”陳正威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林長寧。
這姑娘進步的可真快啊。
要知道玩弄媒體這種事,他可是先天聖體。
而林長寧,這麼個天天練武的姑娘,竟然也能想到這些,這確實讓他意外。
“人要先蹲下,才能跳起來!”陳正威笑了笑道。
“民衆的熱情持續不了太久的,如果一直這麼消耗,很快就會消耗光了。將這件事的熱度往下壓一壓,等結果出來的時候,纔會更爆炸!”
陳正威雙手比劃個爆炸的手勢。
“轟!”
……
第二天,最新的頭條就出來了。
“揭秘:總統在談判時突發意外,意外事故震驚國會。“
“華盛頓談判現場:總統爲何突然匆匆離開?真相讓人尷尬。”
尤其當初談判時,不少記者在酒店外都看到,總統在一羣人的護送下匆匆離開。
當時有眼尖的還看到總統走時褲子有一片溼的。
當時衆人還沒多想,只以爲是不小心弄得水。
然後再看到這個報道,那些記者立刻紛紛當自己的看到的景象寫出來,算是驗證了陳正威的話。
總統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看到報紙後,血壓直接就上來了,將報紙撕的粉碎。
“這個王八蛋!”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的臉色鐵青。
偏偏他還辯解不了。
最後只能冷冷扔下一句:“無稽之談!”
而這個驚人八卦,確實將民衆的注意力吸引了。
而南方州槍殺黑人的案件,除了黑人羣體仍然在關注之外,其他族裔的關注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