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冠上的山風並不溫柔,即使在九爺的懷裡,靳梧箴還是打了一個噴嚏,九爺這纔想到她現在還沒有痊癒,打橫將她抱起來,腳尖在樹梢上用力的下壓,藉着樹枝反彈的力量,兩個人像羽毛一樣飄在風裡。
靳梧箴看過了那麼高的風景,已經沒有來時的恐懼。眯着眼看着身邊忽高忽低的樹枝。有輕功就是這樣的方便,她忽然想起了一個詞——人肉飛行器。
在不遠的過去,曾經有一個人,也這麼心甘情願的做過她的飛行器,帶着她在迷霧山裡採過藥材。她以爲那些都是在離追失憶的情況下發生,在九爺的口中已經知道了關於他的那些事。他並不是她這個世界的人,他會殺了她。爲此她已經不去在意他的一切。
但一些與他曾經相關的細枝末節浮現出來,那些回憶就會在一瞬間放大。大個子無辜的鹿眼就會在她的眼前閃動,似乎昨晚夢境裡大個子急切的對東方爭說的話,就在她的耳邊。“她怎麼還沒來找我?”
那一個問話裡包含了他多少的信任和思念呢?
許是在樹冠上吹了冷風,靳梧箴落地之後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揉着鼻子嘟囔,“一想二罵三念想,誰這麼想我啊?”九爺輕笑着給她裹上一件薄麾,“惦記你的人多了,你自己不知道。”
說完拉了一下亭柱邊的繩子,四角亭迎風的西面,和南面落下了竹簾。靳梧箴看着那兩個竹簾,感嘆他設計的精妙和周全。又是投給他崇拜的星星眼說:“這亭子是你設計的?你真是太完美了。”
九爺對她的誇獎十分的受用,一個小小的涼亭就讓她崇拜成這樣,這對九爺是最大的肯定和鼓舞。
靳梧箴怎知道,他的設計在月家甚至其他身邊人,都覺得是最無用的。他曾經用木條搭建過涼亭的模型,卻遭到全家人的嘲笑。
木工,泥瓦匠,廚子……這些都是低賤的職業,他自小需要學習的就是琴棋書畫,領兵佈陣,心法劍法,這些纔是上層人需要的技能。
他的那些愛好和整個家族都格格不入,慢慢的他學會了把喜歡的都隱藏起來。做出大人們喜歡的樣子,只是偶爾在夜深無眠的時候纔會把這些在心底拿出來,晾曬一番。
還好,終於遇到了一個認可他的人。
九爺打開食盒,取出飯菜。靳梧箴把飯碗端在手裡,還是溫的。兩葷兩素的菜,賣相極佳。看着就讓人垂涎。
九爺自斟了一杯酒,對滿眼期盼的靳梧箴搖搖頭,她的酒品不怎麼樣,現在身子又這麼虛着,怎麼可以讓她飲酒呢?
靳梧箴無奈的咬着筷子,怏怏的說:“一小口,暖暖身子總好吧!”
九爺還是搖頭,他打定主意的事,是很難動搖的。但他滿是期待的夾了一個菜心放在她的碗裡。
“你嚐嚐?”
靳梧箴倒是有些疑惑,平日在蘭苑吃的都是宴喜樓大廚做的菜,這幾樣都是她愛吃的,今天還特意讓她嚐嚐,一定有什麼特別。
她把菜心放在嘴裡,細嚼慢嚥。味道的確是不同,口味清淡多了,更適合她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