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看過去,果然發現蕭拓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料想是進竹林的時候被毒蛇咬了,竹林裡有小青蛇。十分的毒,但是他們既然敢闖進去。應該是帶了解毒丸的。
如果還沒解毒,慕容桀應該會來找她,而不是一副安若泰山般坐在那裡等着吃酒。
子安其實不覺得夏槐鈞會這麼愚蠢把人藏在相府。尤其在知道相府要辦婚宴的時候,更不會這樣做。
慕容桀此舉,是不是有些多餘了?
慕容壯壯與老夫人崔太妃老太君梁氏等人坐在一桌。她見到子安和柳柳,便招呼她們過去。
子安帶着柳柳走過去。本來只是想給崔太妃和陳太君問安,但是壯壯讓她們兩人坐下來。
壯壯的意思子安很明白,有老太君與崔太妃在。就算老夫人想對她不利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子安坐在陳太君的身邊,陳太君低聲道:“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子安微笑:“太君不必心急,很快就水到渠成了。”
崔太妃在旁邊聽到,笑着說:“老陳啊。你別藏着掖着。哀家知道你們合計什麼事兒,是爲柳柳的婚事吧?”
陳太君愁着臉道:“可不是嗎?都愁死老身了。”
“緣分這事還真愁不得,你看我們公主。二八高齡。還沒個着落的。”崔太妃不免又拿慕容壯壯說事,這也怪不得崔太妃,每一次入宮給老太后請安,老太后總要念叨壯壯的婚事,說太皇太后交代下來的事情,沒能完成,心裡不安啊。
陳柳柳在旁邊聽着,疑惑地道:“公主才十六歲?”
陳太君笑道:“傻孩子,公主二十八歲了。”
壯壯臉有些黑,“太君倒是不必一味提着本宮的年紀,本宮記得的。”
“二十八多年輕啊,老身都七十八了。”老太君一副懷緬年輕的模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老太君,您如今福氣可好了,娶了賢惠的兒媳婦,爲你們陳家開枝散葉,這十二位將軍站出去,便是我大周的屏障啊。”老夫人笑着說。
老太君斜了她一眼,“在選兒媳婦這方面嘛,老身確實是比你強,你四個兒媳婦,除了袁氏,其他都不咋地。”
老夫人搭腔只是因爲想套套近乎,沒想到被老太君一句給突突回來,臉色不悅,可想起陳玲瓏,劉氏和西門曉月,確實也不是什麼出色的貨。
無可辯解,她便乾脆不做聲,只是心裡有些記恨老太君。
崔太妃心慈,連忙打圓場轉移話題,但是,卻狠狠地戳了一下壯壯的心臟,“公主啊,蕭梟這個小混蛋,你就別惦記着了。”
子安又一次聽到蕭梟的名字,她看着壯壯,見她的臉色是忽然就變得蒼白,像是一下子被人擊中軟肋似的,可見這有人在她心中有很重要的分量。
她看向柳柳,柳柳也正看着壯壯,這丫頭的神情竟有幾分憐憫。
“太妃是要逼着本宮到別的地方坐嗎?”壯壯麪無表情地說。
太妃輕輕嘆氣,“行,不說了,回頭哀家還做了壞人,看,上膳了。”
老夫人命人上酒,兩個丫鬟倒酒,但是其中一個,只給了子安和梁氏倒,然後迅速退下。
在倒酒的時候,老夫人笑着說:“今晚的紅炆豬蹄你們真得要好好試試,從今日一早便開始下鍋,慢火燉着,入口即化,十分的可口。”
崔太妃道:“哀家牙口不好,燉綿一些哀家也能吃了,老夫人費心了。”
老太君伸手去端酒,卻不小心弄掉了筷子,子安彎腰去撿的時候,老太君也彎腰,且飛快在她耳邊說:“你的酒有問題。”
子安其實也發現了,但是一直不動聲色。
爲她與梁氏倒酒的丫頭,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今日根本不需要出來這裡伺候客人,夏泉已經調動足夠的人手了,老夫人屋中一個人都不需要出來幫忙的。
就算來,也只是伺候老夫人,不會爲其他人倒酒,尤其,在已經有丫鬟伺候酒水的情況之下。
不過她奇怪的是爲什麼要在梁氏的酒裡下毒。
下人開始傳菜上來,一道道精美的佳餚擺放整齊,色香味俱全。
但是大家的胃口其實都不是很好,因爲午膳差不多申時才用,如今酉時末,不過才相隔一個半的時辰。
大家都只是在等着火龍到來,畢竟,會請火龍的官宦人家其實很少,這是十分奢侈的,富商的家庭反而會多一些。
老夫人在祝酒,子安也跟着端起酒,敬酒之後,用袖子遮擋故作仰頭,但是,酒全部都倒在了袖中,一滴也沒有喝下去。
子安看向梁氏,她是全部喝完,看來,她要麼是早有解藥,要麼,是不知道酒有問題。
她裝作不經意地看向老夫人,她本來一直盯着子安,但是在子安視線轉過去的時候,她便飛快地轉開。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喜娘走過來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孃家人吃完飯便得迴轉了,按照風俗,要二小姐把回給孃家的禮物一一清點親手放入擔子裡,您看,是不是該叫人傳二小姐過來了?”
這種回禮的事情,多半是妯娌或者是小姑子做,但是,妯娌劉氏已經被趕出去了,又沒有小姑子,只能是讓磕頭了的夏婉兒去辦。
老夫人道:“好,老身這就讓人去找。”
她擡起頭瞧了一下,只見人頭涌涌,卻不見夏婉兒。
“夏泉,去找一下二小姐。”她喚道。
夏泉躬身走來,“是,奴才這便命人去找。”
老太君淡淡地道:“二小姐方纔追着太子去了,之後沒見過她。”
老夫人怔了一下,“是嗎?老身沒留意,這孩子,莫非又跟着太子殿下去遊湖了?”
崔太妃笑道:“他們的婚事都定下來了,出去遊玩一下也沒有逾矩,你啊,便別管太多了。”
老夫人不悅地道:“今日是她父親大喜的日子,也該注意點分寸的。”
夏泉道:“老夫人莫急,奴才這便去找。”說完,便轉身而去。
老太君擡起眸子,淡淡地掃了老夫人一眼,“聽聞二小姐與殿下的婚事,如今還沒得皇太后的首肯,是這樣嗎?”
老夫人面容有些僵硬,“是嗎?有這樣的事情?太君從哪裡聽來的?”
老太君笑笑,“不是嗎?老身也忘記聽誰說的了,不過,老夫人說沒有,那大概是沒有的。”
這事兒,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沒有人會當面問。
老夫人認爲,她太失禮了,作爲客人,半點面子都不給主家,所以臉色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