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聽她這樣說,心裡有些酸澀,其實。她那句話不外乎是要她的一個保證,因爲。老八也快回到了。
但是,她故意避開,這和她之前一直說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爭有些相悖。
梳妝完畢,皇太后傳來孫公公,“旨意擬好了嗎?”
孫公公低着頭。“回皇太后的話,擬好了。”
皇太后道:“你念一次給哀家聽。”
孫公公怔了一下。“現在宣讀?”
“是的,讀一下。”皇太后道。
孫公公應道:“是,那奴才去取旨意。橫豎得太后您親自蓋寶印呢。”
孫公公轉身而去,剛取到旨意,便聽得門外傳來聲音,“攝政王駕到。”
皇太后微怔。“這會兒不是早朝時候嗎?怎地過來了?”
慕容桀笑着走進來。他的笑容在觸及貴太妃的時候收斂了,“母后,兒臣是來取您的懿旨。”
“噢。”皇太后錯愕。“現在就要了?你不得先商議了政事嗎?”
“先頒旨吧,旨意下達之後,底下的人也好做事,畢竟時候倉促,也就那麼一天半天的時間籌備了。”
皇太后想想也有道理,便對孫公公道:“取哀家的寶印。”
孫公公鬆了一口氣,馬上便取印來,他微微舒開懿旨,遮蔽了一部分。
皇太后蓋下寶印,正想看一下,慕容桀卻快步上來拿了旨意,“大臣們都在等兒臣,兒臣回頭再來。”
皇太后道:“既然是先頒佈旨意,哀家和你一同前去吧。”
慕容桀道:“也行,去吧。”
皇太后回頭邀請貴太妃,“你也一同去吧。”
貴太妃神色淡然,“妹妹就不去了。”
“去吧,去吧,壯壯也是你的小姑子,你該去的。”皇太后讓她去,是有心讓她參與皇家的事情,讓她有歸屬感,不要總想着自己是外人。
孫公公擔心地看了慕容桀一眼,但是慕容桀卻沒有給看他,彷彿絲毫不知道旨意的內容有變。
樑樹林是東宮的統領,自然不能列席早朝,但是,他也藉故到了殿前巡邏,只等着旨意頒發。
樑太傅昨天便知道皇太后要把樑樹林欽點爲駙馬,心裡頭是有些期待的,昨晚也故意跟樑樹林示好,樑樹林的態度很好,這讓太傅很滿意。
蕭侯爺自然也知道今日早朝會頒發壯壯與樑樹林的婚事旨意,他今日本想借病不早朝,但是,一宿沒睡好,最後決定還是來了。
既然選擇了,就要承受一切的後果。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喜歡大長公主,那樣秀外慧中又睿智聰敏的女子,若能嫁給蕭梟,確實是蕭家的幸事。
天意弄人,他們即便殉情,也走不到一塊去。
這纔是最殘酷的。
他是愧對蕭梟的,這些年,蕭梟建功立業,穩固蕭家的地位,蕭家在他的戰功下威風赫赫,但是,付出這一切的人,卻什麼都落不到。
“皇太后到,貴太妃到,攝政王到!”殿前司禮太監高聲喊道。
早朝的鐘鼓響起,一聲聲,震徹京城。
百官跪下,三呼太后千歲。
至於攝政王雖暫代皇帝之職,百官上朝的時候也不需要跪拜,只是躬身行禮。
禮畢,慕容桀坐在龍椅之上,眸光環視衆人,他不笑的時候,是十分的嚴肅冷峻的,眸光也特別的銳利,所以基本無人敢直接觸碰他的視線。
“今日早朝議政之前,皇太后有旨意要頒佈,諸位便先把打算上稟的事情先擱下,聽皇太后的旨意。”
皇太后看着文武百官,神色威儀,“想必大家都知道,公主已經過了適婚年齡,婚事得抓緊了,因此,她如今雖然帶病,哀家覺得,也該爲她找個駙馬,以夫運幫扶,或許公主可以渡過這一劫。”
有大臣安慰:“太后放寬心,公主自會吉人天相。”
“是的,有諸位大人的祝願,她會好起來的。”皇太后道。
她壓了一下手,想讓孫公公入殿宣旨,但是慕容桀卻搶先一步道:“這份旨意,便讓司禮監宣讀吧!”
皇太后點頭,“也對,這裡是大殿,便讓司禮監宣吧。”
司禮監李公公拿着旨意進來,當衆宣讀,“惠帝有女,鎮國大長公主慕容壯壯,秀外慧中,溫良敦厚、品貌出衆,老身聞得……”
李公公宣讀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回頭瞧了皇太后一眼,神情有些猶豫。
皇太后不悅地道:“快宣!”
李公公應聲,“是!”
他繼續接着宣讀,“老身茲聞蕭侯爺嫡出長孫暨皇帝親封大周大將軍蕭梟武藝超凡,文武雙全,與公主更是青梅竹馬,老身與攝政王躬聞之甚悅,特封爲駙馬,大婚禮儀,交由禮部和內府着辦!”
這份旨意在宣讀到大將軍蕭梟的時候,太后便知道出了問題,但是,她不能阻止李公公宣讀下去。
現場疑惑之色頓起,因爲在宣讀之前,大家都知道,駙馬的人選是樑樹林。
尤其貴太妃,她馬上就看向皇太后,壓低聲音道:“怎麼回事?不是樑樹林嗎?”
太后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卻也解釋不得,只看着蕭侯爺道:“侯爺還不接旨?”
蕭侯爺遲疑了半響,臉色灰白地走出來跪下,“老臣接旨,老臣叩謝皇恩。”
樑太傅眸色冰冷,心底也冷笑了一聲,且看他們耍什麼花招。
樑樹林在殿外也聽到了宣讀,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爲什麼會是蕭梟?可昨天太后不是說了他纔是駙馬人選嗎?
怎麼就過了一個晚上,什麼都變了?
老獻王出列,“太后,蕭梟已經有髮妻,如何能娶公主?”
“皇叔,”慕容桀道:“韓清秋已經死了。”
“死了,她便是蕭梟的正室夫人,牌位上她都得先於公主,這於尊卑不合。”老獻王道。
壯壯是老獻王的堂妹,作爲皇家的人,自然不願意尊貴的鎮國公主死後還得屈居於其他女子之下,尊稱其他女子一聲姐姐。
慕容桀笑道:“皇叔不必擔心,韓清秋早被蕭梟休了。”
他看向蕭侯爺,“是嗎?侯爺?”
蕭侯爺捧着旨意的手有些發抖,“是的,蕭梟已經休了韓清秋,他們早不是夫妻,只是他爲了不被皇太后降罪,一直不公開此事。”
“這就怪事了,蕭梟爲什麼要休妻啊?那休書何在?”老獻王問道。
慕容桀這才讓孫公公進來,取出休書,遞給老獻王,“在成親當晚,蕭梟便已經休了韓清秋,蕭梟並非有心抗旨不遵,而是在大婚當夜,聽到韓清秋與丫頭說起公主近身瑤芷一案,蕭梟隱約聽到韓清秋說她殺了瑤芷,蕭梟不願意與一個殺人兇手同枕,卻又苦於沒有證據指證韓清秋,他後來出征,拜託本王代爲調查瑤芷被殺一案,本王當時年幼,沒放在心上,直到這幾個月,本王才命人重查,且帶着證據前去問韓清秋,韓清秋知道自己的罪行遲早暴露,一時驚恐惶惶,最後畏罪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