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不動產在新宿的總店是棟三層小樓,跟車站隔着兩條街。
一樓是店面,二樓以上是辦公室,巖橋慎一進門時,店裡有三四個正在諮詢的客戶,各有職員負責應對,看來人手充足。
巖橋慎一走到服務檯前,接待小姐熱心的和他打招呼。
“歡迎光臨,請問您有什麼需求嗎?”
巖橋慎一說,自己跟店裡姓今井的職員有約。接待小姐親切地替他打了電話,不多時,從二樓下來一名年輕男子,笑着迎向他,“巖橋桑?您好,我是今井。”
雖然委託了東京不少的不動產中介,想找那麼一塊理想的地皮,但到頭來還是寺橋更加能幹一些,打電話來,告訴他土地有了着落。
“是總店那邊的房源,土地也位於新宿那一帶,所以把這件事轉給了總店那邊姓今井的同事。”寺橋在電話裡對巖橋慎一說。
在接待處相對而坐,今井向巖橋慎一介紹這塊地,“……還不到五平方米。那一整條街都是老建築,地皮的歸屬很零散,這塊以前是家香菸店,店主不久前剛剛病逝,親戚繼承了財產,不過這麼小的地皮,左右鄰居又都沒有擴建計劃,所以差不多毫無用處,就託付給了這邊。”
巖橋慎一邊聽邊點頭,心中卻不甚在意。
這麼小一塊地,對他來說也沒有抵押貸款之外的第二個選項,所以他關心的也只是他要掏多少錢而已。
“雖然是有建築物的地皮,不過,因爲建築實在太舊了,就算要在上面做什麼,恐怕第一件事也是先把舊建築拆掉,所以,這樣反而使得地皮的價值少少打了折扣。”
“但即使如此,依照委託人的意願和現在的行情……”今井拿過桌上的計算器。
巖橋慎一適時開口,“我會以公司的名義買下這塊地。”
“是嗎?”今井噼裡啪啦摁了幾下,遞過來,“那麼,算上各項稅費,要三百萬日元。”
這塊地所屬的街區,現在的土地均價是一百九十萬日元一坪。
要不是因爲地皮凌亂分散,價格漲起來還要快——就算來個地產大佬把這一片地買下來集中開發,光是要解決雜亂的土地歸屬權就是個大麻煩。
只要有一家獅子大張口索要鉅額賠償款,馬上就是全體一起漲價的大聯動。不管是派人上門談還是談不成借用極道份子的力量進行威嚇,成本都將大幅提高。
巖橋慎一確認了一下能不能小刀,得知不能也就罷了,當場就同意買下這塊地,今井問他要不要去實地看一看,他想了想,只問了句:“鄰居都是做什麼的?”
“一邊是藥鋪,另一邊是雜貨店。”
那就是都沒什麼擴建可能的店了。巖橋慎一點點頭,“就這麼決定吧。”
隔天,巖橋慎一帶上必要的資料,再度來到神崎不動產。簽訂合約是在樓上的辦公室,到了以後,今井領着巖橋慎一上到二樓,很快取來準備好的簽約書。
巖橋慎一接過合約,仔仔細細過目了一遍,今井在旁做着必要的解說。
今井遞過筆去,剛寫了沒幾個筆畫,墨跡越來越淡,還不等簽完第一個名字,竟寫不出字了。
“實在抱歉。”今井連連欠身,從他手裡取回鋼筆,“……我立刻爲您重新換一支。”
正要起身,接待小姐送了咖啡過來,“您請用。”
今井見到她,重新坐下,招呼那女職員,“蒲池桑。”
“請問有什麼吩咐嗎?今井桑。”
姓蒲池的女職員欠了欠身。輕聲細語的樣子,給人以教養良好的第一印象。
她留着時下流行的那種前額鬆散的空氣劉海,長髮披在肩上,不過並沒有染髮,也沒有燙那種泡麪頭。
身材高挑,骨架勻稱,雖然穿着神崎不動產的接待小姐們統一的制服套裙,但莫名讓人覺得,她穿修身的長褲的話會很得體。
“蒲池桑現在身上有帶筆吧?”今井的語氣有些困擾,“我正和這位先生簽訂房屋購置簽約書,不巧鋼筆突然不出墨了……說來也怪,明明不久之前纔剛打過墨水的。”
“鋼筆偶爾就是會這樣的。”巖橋慎一打了個圓場。
姓蒲池的女職員聽完今井的話,取下別在制服胸兜上的鋼筆,雙手遞了過去,“是的,您請用吧。”
今井接過來,推開筆帽後一齊交到巖橋慎一手裡,“實在抱歉,巖橋桑,現在請繼續吧。”
“謝謝。”巖橋慎一接過筆,在今井的指點下,將需要他填滿的每一處空白寫完。
在他們填着合同的時候,姓蒲池的女職員就安靜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簽完最後一個字,今井鬆了口氣,“這樣就全部可以了,謝謝您。”
巖橋慎一合上筆帽,“之後的轉移登記還有相關的事還要接着拜託您,今井桑。”
“還請放心,這是分內之事。”
巖橋慎一禮貌一笑,擡起頭看着那名女職員,擡起手,作勢把筆遞給她,“也謝謝您,幫大忙了。”
“不……沒什麼,您太客氣了。”女職員雙手把鋼筆接回來,重新別回到胸兜上。巖橋慎一掃了一眼她的工作銘牌,姓名一欄,寫有蒲池幸子四個字。
“您的姓還挺少見的。”巖橋慎一隨口說了句。
“哎?!”名叫蒲池幸子的女職員,像是被他的突然搭話給嚇了一跳似的。
今井在旁邊爽朗一笑,接話道:“確實。要說這個姓氏,就讓人聯想到筑後國的蒲池氏,所以,蒲池桑剛入社的時候,我們都以爲,她跟松田聖子桑有什麼關係呢。”
松田聖子老家就是古時的筑後國,她的本名叫蒲池法子。
一個法子,一個幸子,又是這麼稀罕的姓氏,會猜測是親戚也不奇怪。
“不過,這位蒲池桑可是地道的神奈川人……對吧,蒲池桑?”
“是的。”蒲池幸子輕輕點頭,“唸書的時候,就時常有人這麼問。不過,我的確是土生土長的神奈川人。”
“其實,說到姓氏,您的姓也挺稀奇的。”今井笑言道,“姓巖橋的人,您還是我見過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