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陪同曹麗前往派出所做筆錄,十二點鐘就趕回醫院,曹沫還有些意外:“這麼快?”
到派出所後,不僅將以往的報警記錄都調閱出來需要時間,警方做完筆錄後必然還會進行調解,幾番反覆等警方正式做出處理決定,曹沫還以爲他們天黑之前能走出派出所,都不算慢,卻沒有想到他們從頭到尾都不到兩個小時,就趕到醫院來了。
“對方比較老實,警方將報警記錄調出來,都沒有狡辯糾纏什麼,甚至都沒有指望警方幫他們調解,利利落落做完筆錄,張翠仙照治安管理條例處以行政拘留一個月,事情就完了——有過這次記錄,王翠要是敢耍無賴,無理纏鬧,那就可以往尋釁滋事罪上靠了……”陳鋒說道。
曹沫這才知道曹麗前未婚夫張小金的母親名字叫王翠,但聽陳鋒這麼說,他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了。
張小金的父母說白了就是受人挑唆,以爲他不會管小叔家的事,纔敢放膽撒潑,但今天看到他插手進來,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痛痛快快的接受警方的懲罰,說不定怕再糾纏下來,會受到他更“慘無人道”的打擊報復。
曹沫都不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麼在傳他的事。
成希抓緊曹沫的手,要說曹沫之前只是猜測,但雙方當事人到派出所後的情形,無法佐證了幕後確有人煽風點火。
曹沫他小叔家前兩年跟韓少榮還走得比較近,聽說韓少榮還專門邀請曹沫他小叔跟曹麗到非洲參觀考察,就算是那次韓少榮也是爲了針對曹沫,但畢竟對曹沫他小叔及曹麗是拉攏的。
誰能想象韓少榮轉頭就用這般陰險的手段對付曹麗?
甚至曹麗僅僅是他用來對付曹沫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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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麗跟公司請了假,下午就留在醫院照顧曹老太,曹沫與成希走出醫院,打個哈欠說道:“好睏,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我要趕緊回去補一覺,要不然這兩天都不要想能緩過來……”
成希狐疑的盯住曹沫看了一會兒,猶豫着說道:“你還是叫公司的車過來吧,我下午還有事情,沒時間開車送你回去。”
曹沫伸手輕輕敲了一下成希的腦袋,說道:“你這腦瓜子,在想什麼事情喲?我坐了三十多小時的飛機,謝思鵬又是個話癆,在耳朵嘰嘰歪歪的嘴碎着沒完,害得我從頭到尾都沒能好好的休息——一早趕到醫院又遇到這麼一攤事,我現在連站着都搖搖晃晃,你想我做什麼事,我也有心無力啊。”
成希的臉不好意思的紅起來,像染過似的俏豔無比,嚶聲說道:“這大白天的,我陪你在家裡是可以什麼事都不做,但你爸、蓉姨或者誰跑回去,還不是一定要笑掉大牙?”
“……那要怎麼辦?”曹沫想想也是,陳蓉跟佳穎都有工作在身,但他家就跟木象民宿挨着,他爸要是有朋友或客戶過來,寧可領到家院子裡喝茶,也要比木象民宿狹窄的辦公室舒服,他大下午的將成希領回去,不管幹什麼或者不幹什麼,被他爸撞到都挺尷尬的,遲疑的問道,“要不……”
“你別瞎想啊,我不會陪你去酒店睡覺的,”成希揪住曹沫的耳朵,看他的耳朵被寒風凍發紅,用手幫他搓了搓,說道,“爲了我的清白着想,要不你就直接在我車裡眯一會兒得了?”
“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吧!要不我去你家睡覺吧?你爸媽反正要天黑纔會回家,我睡三四個小時也就夠了,趕在你爸媽回家之前離開就行了。”曹沫說道。
成希想想也是,再說她家平時保潔都用小時工,這會兒家裡不會有人,不像曹沫家平時都有保姆在——便開車載曹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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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沫出國前夕,成希她家剛搬到吳中路來,因此他一直都還沒有機會進入成希的閨房。
成希的房間不大,卻是帶衛生間及衣帽書房的套間。
房間也沒有太女孩子氣,風格素雅,有着淡淡很好聞的香氣。
雖然現在各式電子播放器早就流行開來,智能手機也相當成熟了,但做成CD架的飄窗下格子裡,還放着他們早年收藏各種音樂CD,
曹沫倒到成希的牀上,將鬆軟的被褥壓在身下,有一種奇妙而美好的感覺在心間縈繞,好一會兒纔將外套脫下來,問小心翼翼站門口不走進來的成希:“你家裡這時候能洗熱水澡吧?”
“我家裝了太陽能啊,但是你想幹什麼?”成希警惕的盯着曹沫,說道,“你不許洗澡,連衣服都不脫,你就穿着衣服睡……本姑娘的清白比什麼都重要。”
“我這身衣服都髒得不像樣子。”曹沫說道。
“別,我不嫌棄你,大不了明天我將被單、被套都扔掉——啊,”成希嚶聲說道,“你這壞蛋,你說你過來就是睡覺的,以後再也不信你了。”
曹沫將成希拉過來,翻身將她壓在牀上,封住那誘人的嬌豔紅脣……
也確實是非常的睏乏,激情過後,曹沫就沉沉睡過去。
成希收拾乾淨,側躺在曹沫的身邊,拿被子幫他蓋好,還想就這樣幸福的看着曹沫睡覺,等到她爸媽下班之前將曹沫喊醒,然後兩人再偷偷摸摸的離開,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這麼想,成希都得意的笑起來,卻不想她昨天夜裡跟當時在新加坡轉機的曹沫通了很久的電話,心情激動之餘到深夜才睡着,清晨又起大早趕到機場等曹沫歸來,她實際上不見得比曹沫好上多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枕着曹沫的胳膊睡過去了。
“……”
樓下傳來成希她爸媽說話及走動的聲音,曹沫從睡夢中驚醒,聽樓下除了成希她爸媽外,似乎還有別的什麼人在。
這時候窗外已經黑透了,路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曹沫見成希這時候也被樓下的聲音驚醒,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手撐在他的胸口,豎起耳朵聽樓下的動靜,黑溜溜的黑眼珠子瞪得溜圓。
“成希的車停在院子裡,鑰匙也在門口,會不會沒有出去,人還在樓上啊?”成希她媽的聲音從樓下傳過來。
“今天曹沫剛回國,你女兒不等你打電話催,她的魂兒能回來才叫見鬼的——曹沫應該有車接送,成希不開車有什麼奇怪了?再說了,你女兒做事丟三落四的,出門忘帶鑰匙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你就是少見多怪,自己女兒都不瞭解……”成希她爸的聲音傳過來說道。
“真叫你害死了!”成希張口輕輕咬了曹沫的臉頰一下,心慌慌讓他趕緊起來穿上衣服。
她跟曹沫有親密關係,家裡或許知道,但眼下她都恨不得地上開條縫將曹沫塞進去。
慌亂間就聽到樓梯有人走動的聲音,是高跟鞋踩動木樓梯的清脆響聲,很顯然是成希她爸沒有太多的說服力,成希她媽連拖鞋都沒有換,特意跑上樓看她在不在家。
激情過後成希就收拾乾淨將衣服穿上了,但曹沫身子還光着呢,怎麼都不可能在她媽推門之前將衣服穿整齊——成希慌亂的爬起來,將曹沫扔了一地的衣服都捧到牀上,然後快速的開門走了出去,故作驚訝的問站在樓梯拐角的她媽:“媽,你們怎麼回來了,樓下是不是舅舅的聲音?舅舅怎麼到新海來了,都沒有打個電話過來,剛纔樓下是他的聲音吧,怎麼這會兒不見人了?”
成希不動聲色的反手將房門掩上,往樓下走去,大聲喊:“舅舅、舅舅……”
“你還問我了,你這時候怎麼在家裡,曹沫不是今天回國嗎?”成希她媽在樓梯拐角將成希攔住,遲疑的問道,“你們鬧矛盾了,吵架了?你慌里慌張作什麼,臉怎麼這麼紅?”
“什麼跟什麼啊,我昨天沒有睡好,還有點感冒,臉紅是有些發燙,你摸摸看——曹沫下午就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就先回來休息了,還想着稍微躺一會兒,衣服都忘了脫,聽到你們的聲音醒過來,才知道都睡好幾個小時了。”成希說道。
楊麗芳伸手摸了一下成希的額頭,感覺是有些燙,但同時又感到不滿意,數落道:“曹沫剛回國,有什麼要緊事非要今天處理不可?再說了,你就算昨天沒有睡好,還有些感冒,不應該正好留在他身邊,讓他照顧你嗎?你腦袋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撒個嬌都不會?曹沫也真是的,你沒有休息好,又感冒了,也是爲他回國鬧的,他就不關心,讓你自己回來了?他是不是外面有別的女人啊……”
“你胡思亂想什麼啊,就一件小事,還能讓你想到哪裡去了?”成希他爸成政傑上樓來,在樓梯口說道。
“我哪裡有胡思亂想啊?你想想啊,小兩口好幾個月沒有見面,哪有剛見面因爲小感冒不在一起的?你當年要敢這麼對我,老孃早就將你踹到蘇州河裡去了。”成希她媽說道。
“舅舅,你到我家裡,怎麼這麼客氣啊,每次還帶東西來啊?”成希繞開她爸媽,走下樓梯跟正提着一簍東西重新走進樓下客廳的舅舅打招呼。
曹沫躡手躡腳將衣服穿好,但被困在成希的房間裡進退不得。
過了好一會兒成希才重新上樓來,發愁的看着坐在牀邊的曹沫,揉亂曹沫的頭髮說道:“叫你害死了啊!”
曹沫說道:“我直接走出去唄,讓你爸媽看看,他們還能將我給吃了啊,大不了今天我就改口!”
“你要死啊!”成希嗔罵道,將曹沫攔住,不讓他發瘋。
現在她臉皮厚點,留在曹沫那裡過夜,或許沒什麼,但叫她爸媽堵在自己房間裡,算什麼事情?
曹沫說道:“你剛纔直接就說是我累了,有些不舒服,下午一直在你房間裡休息,不就行了?”
“我剛纔心慌哪裡能想那麼多啊?不比你經驗豐富啊,”成希苦惱的說道,“我舅舅突然跑新海來了,我媽懶得出去吃飯,說要打電話給酒樓訂一桌菜送回家裡來——我等會兒在客廳裡吸引他們的注意,你拿牀單系窗戶上,偷偷的翻出去,好不好……”
“……”曹沫看了看窗外,說道,“二樓呢,很危險的!”
“……”成希睜眼瞪着曹沫,坐到他的大腿上,雙手揪住他的耳朵,嬌嗔道,“你以爲從教室跳出去看錄像,怎麼不說危險了?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醜?”
“小希,你知道曹沫在哪裡,他爸打他兩個電話都沒有人接,還等着你跟他過去吃飯呢,這小子剛回國跑哪裡去了……”
成希聽着她爸在外面問,人還坐在曹沫的大腿上,手還揪着曹沫的耳朵,就看到她爸已經推門進來了,她跟曹沫都愣在那裡,面面相覷。
曹沫剛要打招呼,成政傑就從外面關上門,朝着樓下喊:“這死孩子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可能在衛生間裡——她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不用管她了,我們直接去老曹那裡蹭飯吃吧。你哥跟老曹也是認識的,一起過去吃飯當敘舊,我們還能省一頓飯錢,快走快走!”
“曹沫不接他爸的電話是怎麼回事?”成希她媽楊麗芳在樓下喊着問。
“能有什麼事?手機不在身邊,或者手機調了靜音唄——我跟你說啊,你打電話過來,我一時沒有接到,就是忙着工作沒有聽見,你別東想西想,以爲我跟哪個女人在一起有什麼事情。”成政傑說道。
“誰扯你的事,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你確定成希不跟我們過去?她是不是在跟曹沫鬧什麼性子,你也說她幾句,都多大的人了,”楊麗芳在樓下喊,“成希,成希……”
聽着成希她爸媽以及她舅舅的車駛出庭院,成希才翻身躺被褥上,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嚇死我了,你摸摸我心跳,”等曹沫真伸手摸過來又一把打掉,說道,“你趕緊給你爸回電話,說沒有聽到電話,一會兒過來接我再回田子坊……”
曹沫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手機調成靜音,有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到,確有兩個是他爸剛打過來的,回撥過去才知道曹老太在醫院裡坐不住,下午已經鬧着出院了,他只能說很快就接成希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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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在曹佳穎的堅持下,曹沫將田子坊新宅隔壁的116號院子花一千二百多萬給買了下來,之後將兩棟院子後側的竈披間、亭子間都拆除,將狹窄的後天井打通,形成一座一百多平方米的臨河庭園,新宅子纔算是徹底寬敞起來。
118號的前天井院子,繼續供家人日常進出,而隔壁116號則將前院一側廂房拆掉,改造成車庫。
雖說田子坊主出口依舊禁止車輛通行,平時驅車進來,要從青塘河狹窄的後巷穿過,但到底是解決了直接乘車出行以及泊車的難度。
曹佳穎對房產投資很感興趣。
雖然去年底時,大家都覺得隔壁116號院子,比118號狹窄、破舊,卻要比曹沫兩三年前盤下118號貴出一多半時,覺得很虧,但曹佳穎堅持認爲這是合算的買賣。
曹沫還是想住得更寬敞些,特別是要給韓書筠留一間臥室,他又不能想每次回來睡書房,多花三五百萬,最多也叫他心疼得多眨幾下眼睛而已。
事實證明曹佳穎的眼光還是相當不錯的。
新海樓市今年大幅上漲,像田子坊這種外部環境改造比較徹底、煙火氣又濃郁的老街,但凡有房子出手,單價都奔七八萬去了。
將車停在田子坊主入口外側的停車場裡,兩人走到新宅,聽到後院說笑聲傳過來,曹沫纔看到除了成希她爸媽、她舅舅外,他小叔曹方明、小嬸跟曹麗也在。
“啊,曹沫你剛回國就這麼忙啊,老成剛纔還說到你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吃晚飯呢——王翠又鬧到曹麗新的公司去,曹麗也不跟我們說。要不是我們下午趕到醫院,都不知道你已經出手教訓過他們呢——那個潑婦,人見人厭的!你說說曹麗,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還有她媽說一聲……”曹方明熱情的招呼過來。
曹麗很顯然知道他的喜好憎厭,所以今天鬧到派出所之後,一直都沒有給她爸媽打電話,但今天是曹老太出院,曹麗她爸媽硬湊過來吃飯,曹沫也不想多說什麼。
卻是曹佳穎在一旁心直口快的吐槽道:
“要是告訴你們能解決問題,張小金他媽就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騷擾曹麗了——他們之前騷擾曹麗,你們不會不知道吧,你們做了什麼?你們哪怕像個無賴似的,跑對方家裡撒潑打滾,不讓他們纏着曹麗,也比什麼都強啊!”
“……”曹方明尷尬的訕笑,無言應對侄女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