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三娘子認識,乃是隴西李氏的一個長老,名叫李樂詠。
李樂詠今年六十多歲了,按照輩分來說,三娘子得管他叫上一聲爺爺。這老爺子帶着幾個僕人,半個月前就住進了鑫鑫客棧。
自從住進了鑫鑫客棧,李樂詠就不走了。每日裡,不是在街上閒逛,就是在房中喝茶,悠哉遊哉,簡直把鑫鑫客棧當成了自己養老的地方。
三娘子可不會天真到以爲,李樂詠這麼大的歲數,跑了幾千裡地,是爲了來自己這裡養老。當然,更不可能是爲了自己來的。
隴西李氏與其他的士族不一樣,因爲與大唐皇族同姓,隴西李氏受到了李二陛下額外的優待。甚至有傳聞說,李二陛下準備把自己出身的太原李氏,與隴西李氏連宗。那樣一來,隴西李氏都能勉勉強強稱得上皇親國戚了。
所以,隴西李氏在大唐建立以來,聲勢日隆,逐漸成爲了五大士族之首。李樂詠身爲隴西李氏的長老,含金量也是非常高的,財雄勢大,三娘子這點產業,根本就入不了人家李樂詠的法眼。
李樂詠微微一笑,道:“晚娘,聽說咱們鑫鑫客棧有貴客到訪。老夫唯恐你一個婦道人家,招待不週,特意來給你幫忙來了。屋裡邊是誰,還不快給我們引薦引薦!”
“這……待妾身問一下貴客!”
“應當的,晚娘你儘管去問!”
李晚娘轉過身來,把李樂詠的情況,簡短的對郭業一說。郭業聽完了,就知道,這個李樂詠是來者不善!這次會面,恐怕不是偶遇,而是蓄意爲之!
郭業答了一聲“請”字,李樂詠進得門來,抱拳拱手,道:“草民李樂詠,參見秦國公!”
草民見國公,可不是這個禮節!不過李樂詠都這個歲數了,硬追究起來也沒啥意思。郭業不爲己甚,道:“不敢當,李老先生請坐!李晚娘,把殘席撤下,爲李老先生重新整治一桌。”
一會兒功夫,新的酒宴擺下,三人開懷暢飲,李晚娘在一旁斟酒佈菜!
李樂詠還是真能白話,雅俗共賞,妙語連珠。三言兩語,就把人鬥得哈哈大笑。但是仔細一琢磨,這老小子,啥都沒說!
扯了半天閒篇兒,郭業把酒杯一推,道:“李老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今日前來的目的,恐怕不是那麼簡單!您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呵呵……”李樂詠乾笑了兩聲,道:“秦國公真是快人快語。既然您這麼敞亮,老夫也就不繞圈子了。老夫今日前來,是請您吃頓飯!”
“吃飯?”郭業指着滿桌的酒菜,道:“那這頓飯算你請?”
“秦國公說笑了,這等酒菜,怎能配得上秦國公的身份。明日一早,還請秦國公,往聽海樓一行,老夫和幾個朋友,一起宴請秦國公!”
“朋友?到底是誰?”
“到時候秦國公就知道了!”
郭業冷笑一聲,道:“李老先生,您不把這些人的名字說出來,郭某恕難從命!”
“其實,告訴秦國公也沒什麼,邀請您的除了我以後,還有博陵崔氏的家主崔少澤,范陽盧氏的家主盧金化,滎陽鄭氏的家主鄭青山、太原王氏的家主王自成。秦國公,這麼多人的面子,您給是不給?”
郭業心中暗想,除了隴西李氏以外,五大士族的家主算是來全了!這種豪華陣容,就算是李二親自下旨,都不容易做到。是他們太給我郭業面子了?還是已經把我當成了最大的敵人?
他說道:“既然如此,明日我郭業必定前往聽海樓叨擾!”
“那咱們明日不見不散!”
儘管郭業答應的乾脆,真要赴宴,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這幫人很可能就是天福和尚背後的主使者,他們連李二陛下都敢刺殺,還有什麼不敢的?所以,郭業此行不僅僅帶上了四大高手,二百侍衛也在聽海樓附近待命,一有不對,就可以上前搶人。
郭業如臨大敵,事情的發展卻有些出乎郭業的意料之外。
他還沒到聽海樓呢,遠遠就看見有五個老頭迎風站在門口。走近了一看,五個老頭裡面,有兩個認識,一個是昨天剛剛見到的李樂詠,另外一個就是老熟人鄭青山。
既然這兩位出面了,不用問,另外三個老頭,就是崔少澤、盧金化和王自成了。這副陣仗,還真令郭業有受寵若驚之感。不談這五位的地位,就是從敬老尊賢的角度來講,這五位在門口相迎,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
尤其是滎陽鄭氏的家主鄭青山,兩人的關係絕對算不上友好,能擺出這副姿態,實在是難能可貴!
沒等郭業說話,五人已經是一躬到底,道:“草民參見秦國公!”
郭業連忙用手相攙,道:“不敢當!不敢當!衆位老先生,快快請起!”
……
聽海樓乃是板橋鎮上最高檔的酒樓,五大士族財大氣粗,已經把聽海樓全包了。衆人把郭業讓進頂樓,分賓主落座,有夥計獻上了香茶。
鄭青山咳嗽一聲,首先開口,道:“秦國公,想當初在博陵,鄭某多有得罪之處,還望秦國公海涵!”
郭業道:“好說,好說,反正本公也沒吃什麼虧,還發了一筆小財。如果這算得罪的話,我還盼望着你們滎陽鄭氏多得罪我幾次!哈哈!”
這句話說得夾槍夾棒的,鄭青山面露尷尬之色,道:“秦國公說笑了!”
郭業冷哼一聲,道:“衆位家主都是重任在身,公務繁忙,把我叫到這裡來,恐怕不是吃頓飯那麼簡單!大家都心知肚明,咱們是友非敵,有什麼事,現在就說吧!”
“秦國公此言差矣!”有一個人站起身來,道:“有道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秦國公您位高權重,我們五大士族勢力也不小,咱們何必要拼個兩敗俱傷?就不能化干戈爲玉帛嗎?”
“請問您是……”
“在下乃是博陵崔氏的家主崔少澤。要說吃虧,還是我們博陵崔氏吃您的虧最多,不談那千頃地,就說我們以前的家主崔九炎,就是間接的死在您的手中。儘管如此,我們博陵崔氏還是願意放下仇恨,和您講和,就是不知道您願意不願意?”
郭業環視一週,道:“你們怎麼說?”
李樂詠道:“秦國公對我們隴西李氏的李晚娘多加照顧,我們感激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願意與秦國公爲敵?”
鄭青山道:“我們滎陽鄭氏雖然和秦國公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畢竟咱們還是親戚嘛!什麼事情說不開呢?”
盧金化道:“我們范陽盧氏秦國公無怨無仇,自然不願意和秦國公做對!”
王自成也說道:“我們太原王氏也是……”
聽到這裡,郭業一擺手,道:“您可是太原王氏的家主王自成?”
“不錯,正是老夫!”
郭業道:“其他家族我不管,太原王氏我可不會輕輕放過。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們能夠把天福和尚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