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吳秀秀驚呼一聲之後,斬釘截鐵地否決老太太的這個提議。
她不同意貞娘赴長安的原因很簡單,還是因爲始作俑者郭某人。
她至今仍記憶猶新,郭業與貞娘曾經存在過小曖昧,雖然沒有坐實,但那隻不過是郭業沒吃到嘴邊而已。
吳秀秀一直認爲,郭業心中對貞娘念念不忘,色心猶存。不然的話,郭業也不會聽見老太太說讓貞娘一道赴長安,眉宇間便浮現出蠢蠢欲動的興奮。
而且,在吳秀秀眼中,貞娘這個小寡婦,身段婀娜纖瘦水蛇腰,面容姣好似出水芙蓉,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媚眼,極爲勾人心魄。
有的時候,她反倒覺得貞娘這小寡婦,比康芷茹還要來得危險。
從康芷茹身上,她最多會產生氣憤,但是從貞娘身上,吳秀秀不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因爲老太太神來之筆的提議,貞娘立馬成了衆矢之的,吳秀秀與康芷茹爭相將眼神貫注在了她的身上。
興許是感到了壓力,貞娘無奈地低下了腦袋,緊緊挨着老太太不敢吱聲。
可這一動作在吳秀秀看來,就耐人尋味了,她覺得貞娘肯定是仗着老太太的信任,也想躋身郭府的妻妾之列。
不行,
堅決不行!
一個康芷茹已經鬧得雞飛狗跳,讓自己有些疲累,如果再來一個貞娘,那自己絕對是無力分心了。
旋即,吳秀秀暫時擯棄了對康芷茹的成見,衝康芷茹眨巴了兩下眼睛,破天荒地叫了一聲芷茹妹妹。
然後柔聲中帶着蠱惑說道:“貞娘乃是咱們郭府的管家,由她陪同夫君前往長安,侍候起居,好像不太合適嗎?”
顯然,無論是郭業,還是老太太與貞娘,都聽出了吳秀秀的弦外之音,這小娘皮是想和康芷茹化敵爲友,暫時放下成見,引爲聯盟,共同對付貞娘這個外敵。
偏偏就康芷茹聽不懂對方的弦外之音。
也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康芷茹愣是高傲地揚起小下巴,衝着吳秀秀的示好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我看讓貞娘前往長安侍候夫君的起居,倒是挺合適!”
“什麼?你,你同意了?”
吳秀秀華容色變地驚呼道,她想都沒想到,康芷茹竟然會支持婆婆的昏招。
康芷茹見着吳秀秀如此吃癟,如此驚慌失措,頓時得意洋洋,趁這機會數落着吳秀秀道:“在妾身看來,婆婆安排貞娘陪夫君前往長安,甚是妥當。吳秀秀,你十指不沾陽春水,你覺得你去了長安,能侍候得好夫君的一應事宜嗎?”
吳秀秀被康芷茹問個正着,有些氣餒地吱吱唔唔道:“我,我,我……”
“哼,一看你肯定就不會,你不會,我也不會,那咱倆去了長安能侍候得了夫君麼?到時候別說照顧夫君了,就怕咱們去了還給他貼了累贅,您說是嗎,婆婆?”
最後一句話,康芷茹顯然是對着老太太而問。
聽着康芷茹竭力贊同自己的建議,老太太難得泛起笑臉,頗爲滿意地點點頭道:“芷茹這話說得在理,頗有些大家風範,嗯,不錯,如你所言,老身就是這個意思。”
被老太太這麼一誇讚,康芷茹一掃之前被吳秀秀打壓的倒黴氣,再次揚了揚下巴,衝吳秀秀示威了一番。
且心中不無興奮地想道,吳秀秀,縱你機智百出,還不是被本小姐耍了個團團轉?哼,既然你不想讓我去長安,本小姐也斷了你去長安的念頭,你不仁我不義,我偏偏就讓貞娘隨着夫君去。
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
康芷茹無聲地一連衝吳秀秀做了三個口型,此刻,她儼然以一個勝利者之姿呈現在吳秀秀跟前。
而吳秀秀此時也大概其猜透了康芷茹的心思,心中不由鬱悶至極,唉,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康芷茹,你愚蠢至極,肯定有你後悔啼哭的時候。
不過,她還是不肯放棄,做着最後的一絲努力地勸阻道:“婆婆,貞娘管理咱們郭府一直管理的井井有條,她突然去了長安,咱們郭府家大業大,下人又衆多,屆時不是要亂了套了?”
老太太還未答話,康芷茹趁機****了一句:“秀秀姐姐真是杞人憂天了,沒了貞娘,郭府不是還有你我嗎?婆婆,放心吧,相公不在,我和秀秀姐姐會當好這個家的。”
吳秀秀差點被康芷茹的插話給氣得吐出血來,心中只有一個字,豬,豬,豬啊!
自然,康芷茹氣死吳秀秀不償命的話,又得到了老太太的讚賞,反而對吳秀秀有了幾許意見起來。
當即,拉下了臉子衝吳秀秀冷聲道:“行了,無需多言了,貞娘陪大娃赴長安之事,老身今天便拍板決定,貞娘……”
說着,老太太低聲對身邊的貞娘吩咐道:“回頭準備準備,過幾天就隨大官人前往長安,常伴其左右。他的衣食住行老身就全權交給你了,莫要讓大官人到了長安挨餓受凍了。”
貞娘沒敢擡頭看着吳秀秀,繼續低着頭衝老太太盈盈一個欠身,道了萬福金安,應道:“老太太您放心,貞娘一定照顧好大官人的起居。”
老太太揮揮手,對着吳秀秀,康芷茹,還有貞娘三人下了逐客令道:“老身累了,你們都下去吧。大娃……”
待得三個女人都轉身往返之際,老太太叫住了也欲要隨行出去的郭業,問道:“還有幾天去長安吶?”
郭業停住了腳步,回道:“娘,還有三天!”
老太太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道:“也不算長了,要準備的東西回頭都讓貞娘給你備齊,別到了長安又忘了拿這個,忘了帶這個。還有,四季衣裳要帶齊,銀子要帶夠,到了長安莫要因爲銀子的事兒,失了體面。還有……”
老太太有點囉嗦,郭業卻聽着有些暖心,頗有些“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的感覺。
郭業默不作聲,聽着老太太的囉嗦交代,一個勁兒地點頭,一會兒稱知道,一會兒又稱曉得了。
而後老太太又交代道:“臨行前,記得去你爹墳頭除除草,添把土,看看那個死老頭子,讓他保佑你此去長安,大吉大利,無驚無險。”
郭業唔了一聲,稱道:“娘放心,兒子知道怎麼做。”
老太太又滿意地點了下頭,一時間不知道還有什麼要交代郭業的,隨即揚起臉來看着屋檐,一臉所思仿似回憶。
突然,老太太貌似又記起了什麼,突然叫道:“對了,娘又想起一件事兒來,你此去長安,記得多多給家裡來信,別像這西川似的,好幾個月渺無音訊。”
郭業看着老孃那戀戀不捨的神情,再看她那雙枯槁的雙手,滿臉起伏如溝壑的皺紋,心中頓時酸澀無比。
郭業心中酸澀之餘,猛然一動,衝着老太太喊道:“娘,反正還有三天才赴長安。要不,兒子這三天就陪在孃的身邊,陪娘說說話吧?”
老太太聞言,霎時笑逐顏開,連連讚道:“甚好,甚好!”
而後伸出胳膊緊緊握住郭業的手臂,道:“唉,養兒到一百,長憂九十九,大娃,娘捨不得你啊……”
唉~~
郭業聽着老太太的話,心中更是酸楚萬分,愛哀嘆道,老孃,兒子又何嘗捨得您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