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岑貝格也沒有入睡,自從踏入政壇以來,他的睡眠就越來越差,每一天都有想不完的事情,解決不完的問題,還需要不斷揣摩政敵的態度,這讓他總感覺時間不夠用,有時候他都懷疑梅特涅是如此堅持到七十多歲的。
反正他覺得如果今後天天如此,頂多十年他就會耗幹心血,搞不好會一命嗚呼。
【還是說我跟那個老頭子差太遠了?】
施瓦岑貝格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就將這個註定不會有結果的念頭忘卻了。因爲他還是有點自信的,可能他沒有梅特涅那麼強,但也絕不會比他差太遠。相信在他的帶領下奧地利會很快走出困局的!
施瓦岑貝格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揉了揉發漲的額角,沒有飲酒,而是倒了一杯添加了牛奶和蜂蜜的紅茶,頓時覺得精神一震滿血復活了。
好不容易批閱完了成堆的文件,顧不得揉一揉痠痛的手腕,他立刻問道:“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嗎?”
立刻他的私人秘書快步上前朗朗回答道:“俄軍正在發動猛烈攻勢,相信很快就能突破巴爾喀千山的防線……”
施瓦岑貝格冷哼了一聲:“上次他們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俄國人永遠都靠不住!下一條!”
秘書不敢說什麼,趕緊進入了下一條:“弗朗茨.約瑟夫大公似乎跟大公夫人發生了一些口角,雖然具體情況還沒有弄清楚,但據說大公很生氣……”
施瓦岑貝格笑了,他喜歡這個消息。自從被逼迫着讓步之後,他就非常關注索菲公主和弗朗茨.約瑟夫大公之間的關係。他知道索菲公主絕對不是善茬,利用俄國的幫助登上皇后的寶座之後什麼都不幹,這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這個女人有強烈地控制慾,她不光想要控制那個傻子丈夫,還想要控制自己的兒子,最後達到控制這個帝國的目標。所以登上皇后寶座只不過是她的第一步罷了,接下來她會將觸角一步步延伸擴張……
施瓦岑貝格很樂意看到這一幕,當然並不是他想看到奧地利出現一個垂簾聽政的西太后,而是認爲只有索菲公主的野心擴張了,才能更快地擊敗她!
如果這個女人只是牢牢地待在深宮之間,只管着傻子丈夫,那施瓦岑貝格還真拿她沒什麼辦法。但只要她想控制更多,那麼破綻也就越多。
當即他很隨意地吩咐道:“多邀請弗朗茨.約瑟夫大公來府上做客……”
施瓦岑貝格不光是要接近弗朗茨.約瑟夫大公,還要公開表揚和讚美這位大公,尤其是當他那位母親批評他的時候要立刻送上溫暖。他相信叛逆期的小屁孩會吃這一套的。
施瓦岑貝格將頭靠在了椅背上,半閉着眼睛問道:“還有什麼消息?”
秘書連忙回答道:“好像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去拜訪溫迪施格雷茨……”
施瓦岑貝格皺了皺眉頭,對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這個名字好像很沒有好感。對這位伯爵他並不陌生,波西米亞貴族,青年時代跟溫迪施格雷茨就是好朋友,相交莫逆的那種。
但是這位伯爵有點神神叨叨,沉迷於神秘學不可自拔,最喜歡陰謀論之類的東西,反正就是滿嘴跑火車能說三天三夜,但是給他治理個鎮子不出一個月居民就會造反的那種角色。
施瓦岑貝格不喜歡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認爲這廝不過是誇誇其談只會紙上談兵的貨色。但是他也承認,這貨是溫迪施格雷茨的鐵桿朋友,而且有時候這貨不親自做事只是幫着出主意倒是偶爾靠譜。
當然這個偶爾肯定是往小了說,這位伯爵當狗頭軍師還像個樣子。施瓦岑貝格現在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有人幫着溫迪施格雷茨出謀劃策,那將嚴重干擾他的計劃。
想了想,施瓦岑貝格實在安奈不住擔心,吩咐道:“盯緊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我要知道他都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嗯,每天向我彙報一次!”
秘書有些咋舌,因爲需要他每天都彙報的事務絕對是大事,之前只有軍情以及外交情況和關鍵貴族的動向,現在竟然要關注一個毫無名氣的小伯爵,太出人意料了,這位伯爵是什麼來頭?
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其實沒什麼來頭,他不過是一個野心勃勃但又四處碰壁的可憐蟲而已。他的前半生基本就是在嘲笑中度過的,最開始嘴皮子很利索的他很受歡迎,在騎兵服役的時候一度被認爲是未來的將星,但很不幸的是在一次戰鬥中,他這位未來的將星因爲過於緊張而迷失了方向,直接將自己的團帶到了敵人的戰俘營,一槍未放就集體吃了牢飯。
好容易被釋放回國之後,未來的軍神就提前退役了,因爲表現實在拙劣誰也不相信他有那個能力。無奈之下他只能轉行去當外交官,一開始情況還不錯,憑藉着嘴皮子的功夫他混得風生水起,直到他管不住褲帶子睡了上司的老婆和女兒,以及同某位外國大使夫人打得火熱被大使捉姦在牀。
這就是驚天的醜聞了,一瞬間他就臭了大街,自然地差一點搞出國際醜聞的他又被外交部辭退了。再然後他去意大利當官,然後又管不住貪慾貪污公款,差一點爲此坐了牢。
再然後?再也沒有什麼然後了,就他這個做派誰敢用他,就算不怕他貪污也怕被綠不是。
所以從那之後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就賦閒了下來,淪爲只能吃老本的米蟲,成天除了飲酒作樂就只剩下研究神秘學和陰謀論這兩個愛好了。
這樣一晃就是十多年,就在約翰.比拉希奧霍夫斯基伯爵以爲自己只能醉生夢死做一灘爛泥的時候,革命爆發了。他先是和其他驚慌失措的貴族們一起逃離了維也納躲在了外省老家,直到聽說老朋友溫迪施格雷茨從布拉格殺了回來,然後又被施瓦岑貝格擺了一道正黯然失意,頓時覺得機會來了,這才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