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說的是,這個人把自己的下巴拆下來做什麼……什麼‘攝魂盅’?而這‘攝魂盅’又是什麼東西啊?有什麼作用呀?”我不禁駭得失聲問道。?
小黑妹莞爾一笑,故意學着無頦怪人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這‘攝魂盅’,就是壞人做壞事用的東西!裡邊禁錮的,恐怕就是那個沒下巴的畸形人將無辜、可憐的小孩泄魂鎖魄後,煉化的厲鬼吧?厲鬼哦,你懂的……”?
無頦怪人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冷冷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知道的這麼多?”?
“你問我呀?”?
這古靈精怪的小黑妹說罷,並不回答無頦怪人的問題,而是出人意料的奔奔跳跳走到我身邊,用她那賊溜賊溜的眸子上上下下地觀望了我一番,忽然一把抓起我的雙手,兩行清淚驟然一淌,稀里嘩啦地哭了起來!?
不要說我,就是手執“攝魂盅”的無頦怪人,也給這行爲乖張的小黑妹搞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怎麼了,小……小黑妹?”我給她這一行爲弄得有些糊塗,遲疑了一下,還是覺得稱呼她爲“小黑妹”好。?
“你叫我……小黑妹?小黑妹!”小黑妹雙目淚光漣漣地望着我,哀怨地說道。?
我怔了怔,有些靦腆地回答道:“是……是啊!怎麼了?”?
只見小黑妹緊咬嘴脣,頓了一下,幽幽地說道:“沒……沒什麼了,二少,我只是看到你渾身的傷痕,心疼你而已……”?
“你指給玻璃割出的血痕啊,”我渾然大悟道,“沒事,我不怕疼!”?
“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看到你的傷就心痛!好痛!我寧願……我寧願這些血痕、傷疤都在我的身上,也不怨你受半點苦半點累……”小黑妹說到最後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又是哭得花枝亂顫。?
我差點就石化了……?
之前,這小黑妹我從來都沒見過,怎麼突然一來,就設計放電整死了倒黴的馬臉妖道,然後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着我的手使勁哭成淚人??
爲什麼她好像認識我一樣??
而且還挺關心我的??
我一時間感到既迷惑又尷尬!?
但是更迷惑更尷尬的,怕是此刻手執用自己下頦骨製成的“攝魂盅”的無頦怪人了。?
“你們倆又在演戲麼?呵呵,但是騙不了我的,表面上看是卿卿我我的打情罵俏,實際上肯定是在密謀什麼害我的詭計吧?當我是瞎子聾子看不到聽不着啊?”無頦怪人忍無可忍地喝道。?
“我……我發誓,我真的不認識她啊!”我連忙甩開小黑妹的手說道。?
小黑妹一聽到我的話就火了,撅着嘴巴甩着婀娜的身子撒嬌道:“你敢說你不認識我?討厭,當時摟着我一起到小溪旁數星星的時候還叫我‘小甜甜’,現在一轉眼就扮失憶?二少,你壞透了壞透了!我肯定找長老告狀去!”?
我看到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此刻我的臉肯定紅得比關公還厲害!?
“少裝模作樣噁心人了,看我的厲鬼降!”?
無頦怪人終於忍無可忍地打開了他手中所持的“攝魂盅”,黑煙立刻四下瀰漫,我立馬在眼前看到一個詭異邪魅的場景!?
只見一個上身赤和諧裸、下身卻怪誕地穿了一條紅色男人褲衩的女童,幽冥地藏匿在黑煙之中。最可怕的是她的一對雙眼,猩紅猩紅的,猶如沾滿鮮血似的叫人望而生畏!?
瞧到此情此景,我駭得頭皮一陣發麻,張大了口卻愣是舌頭髮僵說不出半個音節來。?
女童忽地把頭轉過來,忽地用那對兇狠怨毒的猩紅眼睛盯住了我----“叮”的一下,變閃射着駭人的幽冥光澤!我身不由己地直視了這目光一眼,驟然只覺一個寒徹心扉的冷戰,心驚膽顫的正想往後退縮幾步,誰料突然間自己卻像被繩子捆住了一般,就算我使勁掙扎,還是動都動不了!?
我心頭一凜,倒吸一口冷氣,可卻驚駭地發現,此刻我居然連動一動鼻翼都不成!?
不是吧??
怎麼回事啊??
我怎麼渾身僵硬,像石頭一般,就連小指頭也不能自由動作了??
難道無頦怪人“攝魂盅”祭出的這女童,也像希臘神話中的蛇髮女妖美杜莎一般,擁有了美杜莎的恐怖技能----石化??
想到這,我的冷汗都流淌下來:蛇髮女妖美杜莎是希臘神話中最可怕的女妖,也曾是神話中最美麗的女郎,據說海神波塞冬在雅典娜神殿強和諧奸了處女祭祀美杜莎,於是雅典娜一怒之下將美杜莎的頭髮變成毒蛇,而且給她施以詛咒:任何人哪怕只看她一眼,也會立刻變成毫無生氣的一塊大石頭。?
現在,剛纔傻乎乎地直視血眼女童雙目的我,爲剛纔的魯莽把腸子都悔青了。?
不知道小黑妹此刻如何,能否以救世主的姿勢來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還好我眼睛的餘光可以瞄到旁邊小黑妹的位置,可當我看到了她的模樣,也是大失所望----小黑妹此刻也是如同石頭一樣,僵硬地挺在那裡,動彈不得!?
“這回可真玩完了!”我不禁在心裡哀嘆一聲。?
無頦怪人面目可怖地怪叫道:“說真的,你們倆可真是狡猾,設下這麼多圈套、機關,害死了馬道師,差點連爺爺我都坑進去了。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畢竟你們還是太嫩了些,記得下次投胎,別遇上我啦!”?
說完,就是得意洋洋地“桀桀桀”怪笑個不停。?
要不是被血眼女童的魔瞳禁錮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我早將這沒有下巴的醜八怪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了!?
而餘光之中,身邊的小黑妹也是啞口無言,但是我分明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無頦怪人可不會再給我們任何機會了,他一手捧着攝魂盅,一手給了血眼女童一個手勢,邪魅地尖叫道:“我的孩子,爲我撕碎眼前這兩個人吧!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活該下地獄!”?
“Fuck,想殺就殺啊,但爲什麼要污衊我是劊子手呢?可我阿二怎麼說都是好市民的代表,乖孩子的榜樣,不帶這麼侮辱的呀!”我心裡怒道,但是也只能在心裡發下脾氣罷了----此刻,我其實已經跟砧板上的一條任人宰割的魚兒沒什麼兩樣了。?
血眼女童一聽到無頦怪人的指令,雙眼立刻折射出殘暴兇狠的目光,而裹挾她全身的那股幽冥黑氣頓時大盛,彷彿一張張牙舞爪的黑網,劈頭蓋臉地朝我和小黑妹撲來!?
一瞬間,我立刻感受到這股黑氣包圍了我,然後像有生命的東西一樣,從我的鼻孔、嘴巴、耳孔鑽進了我的身體。?
我立刻就感到鼻腔和口腔嗆滿了一種血腥味極爲濃烈的氣息,立刻覺得呼吸無力、困難,然後漸漸窒息,眼前也一陣一陣地發黑,胸口悶得難受。?
“不好,這怪煙怕是麻痹呼吸神經或是大腦中樞的毒氣!”我心裡駭道,此刻自己的眼前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胸口悶得好像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般透不過氣,嘴巴無力張開着,卻呼吸不到一絲新鮮的空氣。?
“難道我就這樣子,死在這邪魔般的血眼小女娃手上?”?
在我即將要喪失意識前的一霎那,最後殘留在自己腦海中的便是這麼一句。?
……?
怎麼了??
怎麼我的臉,枕在冰涼的地磚之上??
怎麼我又可以順暢自由地呼吸??
我眨巴眨巴眼睛,驚訝發現自己不但可以呼吸,而且又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操控。?
“我沒死麼?”我一邊慶幸,一邊顫巍巍地站立起來。?
而此時此刻,出現在我面前的,竟是……?
渡邊雲子和小鬍子----我“啊”一聲就驚叫了起來!?
只見渡邊雲子一臉厲色地屹立在蔣家小店門口,手執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對準的,正是無頦怪人!而無頦怪人兀自在原地,正緊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氣得臉上的肌肉絲絲縷縷都在發抖,而原本邪魅黑煙中的血眼女童已經不見,只剩下地上那個詭異無比的“攝魂盅”。?
怎麼他們兩個人,在這個時候,會出現在老蔣的這家小店裡頭??
是來救我的麼??
還是另有企圖呢??
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卻撞到一個人的身子。我不禁回頭望去,原來身後之人正是小黑妹。小黑妹此刻也已經站起身子,一臉的劫後餘生的懼色,怯生生地躲在我後邊,扭頭朝我臉上望了望後,便怒氣衝衝地順着我的目光,恨恨地盯住突如其來的渡邊雲子和小鬍子。?
“雲子……是你麼?”我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一句廢話。?
渡邊雲子俏麗依舊的臉龐動了動,卻很快平靜下來,變得成波瀾不驚的一潭死水,彷佛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人,甚至只是小店展櫃裡的一具瓷器,根本不屑一顧。?
就在我爲渡邊雲子對我的冷漠黯然神傷時,無頦怪人用他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問道:“琉球聖女,你爲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畲族好事?先是潛入我們部落,盜走了‘鳳凰蛋’就逃之夭夭,再是糾集你們日本人,處處和我們作對,現在,還利用‘六甲番’的人爲你賣命?說,你究竟有何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