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被人這樣侮辱,這些人是一定受不了,說什麼都會拼命的,可今天,這十個人即便被天風如此貶低,除了擡不起頭,還深覺有些詫異。
原本他們以爲,這個白衣狂人是來找麻煩的,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因爲如果是來找麻煩的,以他的實力,打傷、甚至一招解決掉他們,完全不是什麼問題,但這個年輕人,卻明顯是手下留情了。
那一招“一氣動四方”,出招完全在他精準的算計和毫不失誤的控制下,既達到了比鬥勝利的目的,又避開了他們的位置、讓他們十人完全沒有受傷,如此作爲,實在不太像是專門來找麻煩的。
但若不是找麻煩的,又爲何出言單挑玉家全部高手、還如此以言辭折辱玉家呢?
莫不是,真的如他所說,只是想要成爲玉家的主人?
可是,這種事情又怎有可能呢?玉家怎麼說也是世家大族,哪有可能認一個外族人做主人?
如果是想要做玉家的主人,又爲何專門僱了一羣乞丐在這裡大鬧,辱罵玉家男人?既然這樣看不上玉家的男人、這樣看不上玉家,緣何又說要做玉家的主人呢?
矛盾,矛盾,矛盾,一層一層的分析下來,只覺得這個人的行爲太過於矛盾了。
一時之間,玉家衆人皆是摸不準白衣狂人的心思,不知道他究竟意欲爲何了。
玉辭夏心中也是如此思慮,然而他想的更多的卻是,前一段時間天風築寶樓被盜走的鎮樓之寶,以及玉清珏帶給父親的那句話:狂鳳,終會認主;天風,終要再現!
這個人,會是與此有所關聯的人嗎?
如此想着,打定了主意要探出此人來歷,他邁步走出人羣,抱拳不卑不亢的問道:“閣下果然好實力,只是,敢問閣下何方人士?姓甚名誰?閣下既然出言要做我們玉家的主人,那麼,也總該讓我們玉家瞭解,閣下究竟是誰吧?”
“在我成爲你玉家的主人之前,你們,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天風輕輕轉身,似乎根本不屑於將玉辭夏看入眼中,只是態度輕慢的側首以對,低眸迴轉,冷聲輕流的淡漠回答道。
這樣輕慢的態度,讓一向性情衝動的玉辭夏想要衝動了。
越過馬蜂窩一樣的地面,看着自己家生意門前被毀掉的路況,玉辭夏往前走到剛纔打鬥的中央,抽出手中藏在劍鞘中的寶劍,以劍指地,卻是聲對天風,昂頭中,眼眸裡帶着不服輸的戰意。
“想要成爲我玉家的主人,好啊,先打敗我!”說着,話音一落,劍走游龍,發出三道強勁劍氣,直掃玉骨馬車的周圍三處,無意傷人,卻是示威。
這樣的示威,看在天風的眼中,卻正是他想要的。
“這一次,你打算用怎樣的有利條件限制,來與我比鬥。”天風遙遙高立於玉骨馬車之上,低首睥睨着玉辭夏,神情平靜無波,語氣亦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無波。
然而沒有半分語氣起伏波動的話語,卻也一如既往的帶着深深的冷傲。
這話一出,周圍片刻的安靜之後,突然悶出一陣陣的鬨笑聲。
上一局比鬥,玉辭夏開出各種對玉家有力的戰鬥條件,這個白衣狂人還讓出了第一招,可結果,玉家依舊是輸得悽慘徹底。
這一局比鬥,玉辭夏雖先聲奪人的以劍氣示威,做足了氣勢,可白衣狂人這句話一出,這股氣勢,就立即漏氣了。
若是玉辭夏還與上一局一樣,開出種種有利於自己的戰鬥條件,結果仍是被白衣狂人打趴下,那麼,玉家的臉,可就真的是要丟盡了。
“哼!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不用任何的條件,三招定勝負!”玉辭夏亦是知道這句話內中飽含的嘲諷之意,心中不免惱恨,冷哼之餘,又說道,“小子!我玉辭夏會讓你後悔今日對玉家的侮辱和狂妄的挑釁!”
“是嗎。望你說到做到,千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現在,我對你的期望,就是希望你的廢物程度,可以撐得過這三招。”身形微動之間瞬移到玉辭夏的面前,天風口中溢出的無波的語調,道出輕蔑感十足的話語,就是對玉辭夏能力的極度否定。
玉辭夏被這話語激的渾身戰意翻騰不已,怒吼一聲,隨即足下一動,出招!
只見他手中的劍劍光黎動,極光閃動刺痛人眼,對招之間,飛速的一劍直擊向天風的要害之處,然劍光快,天風身姿更快,幾乎就是一眼看準了玉辭夏的劍勢走向,在要害即將被劍氣襲擊到的時候,微一挪動,便輕巧的閃避過去。
一招不中,玉辭夏見速度上無法取勝,便毫不猶豫的立即轉發第二招,第二招劍氣又有所變化,兼顧速度的同時更着重力道,整個戰圈之內被這道凜凜而出的劍氣懾出一股強勢的壓迫感,受到波及的每一個人,都一瞬間感覺到呼吸一滯,而隨着這壓迫感而來的,便是重重壓迫而來、刺向天風的利劍。
然而這一劍,天風卻並未如同上一招那般黎動身姿躲過,反而是伸出兩指,竟然就輕巧無比的將這重劍一招夾在了手指間。
這注重力道的第二招,被天風以控住,玉辭夏立即感覺到手掌虎口一陣壓力反擊回去,握劍的手都沉重了起來,頓時有種提不起劍的痠痛感。
第二招,又失利了。
玉辭夏看向眼前的白衣狂人,心中滿溢着深深的不甘,身爲一個武者,他當然知道,只有在面對絕對的強者之時,他所有的招式,纔會如此明顯的失效。
但,他不甘心!他不相信!
只有第三招了,第三招,他必須贏!
手中劍被白衣狂人牢牢控着,玉辭夏自然無法再次動劍,那便只有出掌了!
主意一定,玉辭夏腳下微微碾動之間,一股無形的困勢席捲兩人腳下,如此一來,卻是渾身飽提玄功,帶出一個包圍圈困住兩人的腳步,形成了一種鎖足狀態,這樣一來,誰,也不能再動半分。
這樣鎖足的狀態一出,玉辭夏掌氣滿聚,立時擡掌攻向天風的心口處,打算以這最後一掌、憑他一身精厚玄功,將天風打退!
他就不信了,以他三十多年的玄功修爲,會比不過這個看起來二十歲都難有的年輕小子!
掌氣出,強悍非常,擦得與他掌氣相通的空氣都灼熱起來,見此,天風卻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控住玉辭夏的右手未動,身形亦是一動不動,只有原本背在身後的左手突然擡起化掌,竟然是不做猶豫的與玉辭夏襲來的手掌直接對掌!
掌氣相對,這一下,就真的只是內力玄功修爲的大比拼了!
對掌的一瞬間,天風色淡如水的脣,卻是難得的勾出了一道淺淺的弧度,極爲輕蔑的一笑,和着清淡溢出的嗓音,是對玉辭夏的極度不屑:“你還真是……看來,是我高看你了,廢物就是廢物,與任何一個廢物,都是一般無二的廢物程度。”
說着,天風這才微一施力,口中,吟出這一招的名號:“一氣——滅三生!”
話音落,掌氣出,與之對掌的玉辭夏只感覺到與白衣狂人手掌相接之處,傳來一股火辣辣的極端摩擦感,似乎整個手皮都要被磨的灼燒殆盡。
而下一秒,手掌間的縫隙中,突然暴增一股強大的氣流,玉辭夏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整個人,隨着“轟”的一聲爆響,便被那股強氣流直直的擊飛,狠狠的摔到了十丈開外,竟是越過了那一圈圍觀的人羣,直接被這道掌氣給震得飛躍人海了!
“鏘”的一聲,卻是白衣狂人雙指一鬆,玉辭夏原本刺向白衣狂人,卻被他輕巧控住的劍,就被他如此渾不在意的,隨手丟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悲哀無力的脆響。
落地的一瞬間,一把上好的玄鐵所打造的寶劍,應聲而斷成三段,緊張又詭異的安靜氛圍中,又突然聞得三聲爆響,“咚咚咚”的三聲,直扣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口,傳來一種滅頂的窒息感,竟是玉辭夏的周身,有三處原本平坦的土地,破了三個約莫有五米寬的深洞!
又是毫無懸念、無法追趕的巨大差距,玉辭夏,敗了,敗得徹底!
身邊三處破洞聲響,玉辭夏只覺得自己宛如置身一口大鐘之內,被人狠狠地撞擊了三聲,震得玉辭夏耳鼓一痛,渾身都顫抖起來,勉力撐着身子的左手止不住的發顫,心口更是猛傳來被敲擊大鐘的粗實鐵杵穿透了一般的極度痛苦的感覺,喉中一陣堵塞窒息,隨後,一口腥甜涌上喉間,“噗”的一聲,卻是玉辭夏嘔了一口紅血!
嘔血之後,玉辭夏用自己最後的意念勉力強硬撐起的半個身子,再也無法繼續支撐下去的,頓時呈現出風停絮落之勢,直直的往後仰摔下去,頭部撞擊地面之時,發出重重的一聲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