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幽幽古琴之聲傳入耳畔,琴聲悠揚卻又充滿了惆悵。
不知是什麼人,不知是什麼樣的心事纔會彈出這種意境的曲調?心沅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出了門外。
尋着琴聲走到了長亭處,有一男子坐於長亭之中,手撫古琴,自陷深思。
月色如洗,輕灑而下,落在了那男子風采雅秀的修長身姿上。
武文天的眉目清新俊逸,一襲月牙白的寬袖長衫,衣袂翩然,整個人恰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時間彷彿就此停住,心沅只感覺她的心被塞得滿滿的,只爲將那個人溫柔的寵溺停泊在心上,隨着年長細細的品味,含笑不忘,記憶不老………
琴聲停止,他笑着向她招手。
心沅忽然感覺臉上一熱,坐到武文天的身邊,隨手撩撥了一下琴絃,那餘音另她陶醉!
“表哥是萬能的嗎?怎麼可以這麼厲害?你看你畫畫的那麼好,琴又彈得如此動聽,你怎麼可以這麼出色?不行,你會的這些都要統統傳授給我!”
習慣性的伸手揉了揉心沅的長髮,武文天那表情,那聲音,完全寵溺到了極至。
“好!一定全部都教授與心兒!”
“爲何我會在表哥的琴聲中聽到惆悵和憂傷?表哥有心事?”
幽幽的凝視着心沅,武文天目中似有萬千情愫,燦燦生光。
“我想要用世間所有的一切,換得心兒對我的愛,心兒可否願意給?”
心沅愣住了,沒想到武文天會對她如此直接的表白。
雖然他已經說過她是他的未婚妻子,可是聽到如此的問話她還是會顯得不知所措。
武文天將心沅的愣怔盡收眼底,收起心中稍顯激動的情緒,看着心沅的眼睛,復又緩緩訴說。
“我們的緣分是上天的旨意!在今生,在那一刻,我們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彼此沒有錯過,註定了你我的相遇,我們在彼此的眼眸中找到了也許是幾千年方能修來相遇的緣分!心兒,你是我今生永遠難以割捨的牽掛!如果心兒是快樂的,那麼我武文天也是快樂的,如果心兒傷感,那麼我武文天必定也會隨着心兒一起憂鬱。
心兒,不要離開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可好?”
心沅只是傻傻的感動着,呆呆的看着武文天,如此單純的她怎能知曉他承擔着多大的壓力!
原本東藩皇帝以爲趁寧域皇城遭受天災,外加又有其各諸侯小國的合作,必定可以一舉攻下寧域皇城。可是沒想到安排的那麼的周密卻還是有疏漏,寧域之中竟然有高人組織抗敵,不僅有新奇的,威力超過普通弓箭的弩機,還有那麼損的主意潑沸水,更另人驚歎的,最另東藩皇帝震怒的無法容忍的,想出那些法子人竟然是一名女子。
這幾日早朝,太子都因爲武文天暗殺了他手下的人而懷恨在心,處處爲難於他,並且總是旁敲側擊的提醒着衆人,武文天認識得那寧域的女子,而且此女子可能已經來到了東藩。
只是太子畏懼着武文天的實力,故此沒有直接挑明那女子就在他的府中。
東藩皇帝已經下令緝拿秋果果,今日皇上突然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停止了早朝,也是因此纔將緝拿秋果果這件事暫時放下了。
沒有爲難心沅給自己一個承諾,武文天只是淡淡的笑着,將她的手輕放到琴絃之上,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教授她琴藝。
夜已深,敵不過睡意的心沅靠在武文天身邊沉沉的睡着,武文天輕柔的將自己的長衫裹到她的身上,凝望了她的睡顏許久,纔將她小心抱起,送回房間。
紅塵萬丈皆自惹,情深不悔是婆娑……
窗外綠葉被細風吹得沙沙作響,雖已進入了秋季,但那點點的綠意還在映入紗窗,心居內瀰漫着清冷的香。
窗幔微微攏着,帳前懸掛着綠玉玲瓏,輕柔的白紗隨風舞起,綠玉相撞,清脆叮鈴。
雖顯浪漫卻是無人欣賞,房間的主人不知去向。
繁花似錦,綠柳環繞的湖邊,心沅每日無所事事,便在此閒逛。
看她或散放青絲弄扁舟,湖邊細數荷花綠柳。或閒看花開花謝,笑望雲捲雲舒。興致再起時也會奔至涼亭處,或提筆沾色畫美景,或撫琴高歌潤清喉!
雖然武文天這些時日總是很忙碌,無法時刻陪着她,但是歲月如此靜好,日子閒散至極,心沅也會樂此不疲。
看向一直離自己幾步遠的裴琪,和站在她身旁的小嬌,心沅開始思量。
小嬌還好,小丫頭單純可愛,這幾天的相處已經有些習慣了她的平易近人和搞怪耍寶,私下裡和她相處的時候也不再拘謹,反而與她越來越親近。
可是這個裴琪卻是不然,總是繃着一張極其嚴肅的臉,跟一張撲克牌似地,看來想要改造這個木頭塊兒可是不容易地。
看了看湖中偶爾遊過的魚兒,心沅的眼珠子又邪惡的轉上了。
“裴琪,快過來,我想要內條小魚兒,你幫我抓住它!”
裴琪雖然心裡極不情願,但還是不敢不聽從心沅的命令,立即遵命的來到湖邊彎下身子,伸過手中的網兜打算撈魚。
就在這時候,心沅冷不防的推了裴琪一把,眼見他站立不穩的向湖中跌去………
另心沅驚歎的一幕在這一刻裡發生了。
那裴琪在還未接近湖面之時竟然快如閃電般的翻了個跟頭,之後足尖兒輕點了一下湖面,接着縱身躍上了湖岸邊,一系列的動作竟是做的那麼快!
心沅完全忽略掉裴琪送給她的那一記隱忍着怒氣的眼神,就像狐狸抓兔子一樣的躥到他跟前,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袖。
“師父,做我的師父吧!裴琪,你的功夫真是了得,把你會的統統都教給我吧好嗎?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裴琪這下完全沒有丁點兒的怒氣了,他徹底呆了!
小姐給他行禮?這不是想要讓他受責罰嗎?
剛又要下跪請罪,心沅則先他一步大喊出聲。
“別跪,千萬別跪,你若是跪了,那我是你的徒弟,當徒弟的是不是更得給師父跪下呀?你要是再想跪,那好,咱們倆個就一塊兒對着跪吧!”
心沅這一番話另裴琪愣在那左右不是,憋得滿臉通紅。
看着裴琪的窘態微微一笑,心沅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倒不如這樣了,我不是你的小姐,你也就不是我的師父,咱們彼此平等,不分高低貴賤!你以後不再喊我小姐,直接喊我的名字,更不可以動不動就擺出低人一等的身份來下跪,裴琪你要記住,男兒膝下有黃金,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
撲通一聲響起,嚇了心沅一跳。
裴琪還是狠狠的跪倒在地,黑黑的臉膛此刻已經通紅一片。
“小姐,請您不要再爲難屬下,饒了屬下吧!”
一記白眼,心沅無力的暈倒!唉!這真是三峽工程,任重而道遠!算了,慢慢再想辦法改變吧。
“好啦好啦!快起來吧!我不再爲難你了好吧?午休時間到了,咱們各找各的地方去睡午覺,裴琪你也不用保護我了,下午見!”
思念是如此猛烈的毒藥,只是分開數個時辰也會讓人被那種思念的感覺所折磨。
武文天步入片片綠色之中,但見他那無時無刻不在惦念的伊人身着淡裝,輕倚在亭閣的欄杆處,任那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呈現出點點的光暈,若那凌波仙子一般的怡然小休,絕美了一池子的風情,連那嬌美的荷花也不禁黯然失色,但卻也在恍惚間讓人不敢輕易的靠近她,怕褻瀆了這一份聖潔的美麗。
剛剛父親給他的壓力,在見到她的時候立即煙消雲散。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輕輕將懷中抱着的小傢伙兒放到心沅身上,任由那小傢伙兒伸出小舌頭舔着她的小手。
心沅被癢癢的感覺打擾而醒,睜開那雙翦水大眼往自己的手邊看去。
“貓咪?貓咪耶,好可愛,你從哪跑來地?”
心沅興奮的將那一隻小貓給抱起,實施了一頓亂揉。
武文天無奈,好笑的看着她那變態似的歡喜。最後還是武文天的心地比較良善,將那隻可憐的小貓從心沅的魔抓中救了出來。
好傢伙,那貓咪本來還打算討寵的和心沅親近一番呢,沒想到抱着它的妞兒是個變態,將它又晃又搖又抓毛的,耳朵都快要被抓耷拉啦!尾巴差一點少半截!貓屁都要被嚇涼啦!
武文天將小貓交到小嬌手中,心沅哪肯依,伸手又要來抓,小貓被嚇得立時瞪圓了眼睛,貓毛都炸起來了,武文天好笑的拉住了心沅。
“先讓貓吃點兒東西,這隻小狸貓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心兒來,讓我看看你今天都畫了些什麼,有沒有進步!”
興奮的衝到涼亭,心沅獻寶似的將她的畫作遞到武文天面前。
垂柳倒映,湖邊扁舟………
可以肯定,心沅的畫功確實有了很大進步,但是武文天卻有些看的心不在焉,他躊躇着該怎麼對心沅開口,他不想欺騙她,但這是能保她安全的唯一辦法。
“心兒,你………可會畫一種兵器的圖?”
“兵器?什麼兵器?
“嗯………是一種類似弓箭的兵器,叫做弩………”
“少將軍,老候爺來了!”
僕人的話音剛落,有一男子便已經向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此人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身着一身墨黑色絲袍,年輪在那深刻的五官上刻下風霜,雖然雙鬢斑白,但卻面容威儀,若刀削般的嚴謹,身材魁梧,神情更是倨傲,不容人忽視他那曾經有過縱橫沙場的閱歷。
他就是剛被封爲定國侯不久的武鎮,武文天的父親!
“天兒見過父親!”
武文天急走了幾步來到武鎮身旁,給父親行禮。
心沅還在仔細的打量着武鎮,直到武文天拉住她的手,她才恍然回神。
“您好!我是心沅,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是叔叔還是舅舅?”
“心兒,你應該叫………”
“候爺!”
武鎮不怒自威的表情,冷若冰霜的話語,另武文天一時在心沅面前不知所措。
心沅更是丈二和
尚摸不着頭腦,她到底是不是武文天的表妹啊?
武鎮眼睛冷冷的盯着心沅,彷彿要看穿她整個靈魂一般,心沅忽然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種急速的降溫比空調都管用。
“真的什麼也不記得?”
“啊?”
老侯爺問的話是什麼意思?心沅迷惑的看着武鎮,又輕輕的點頭。
“嗯,是的!”
“那好,既然天兒願意留下你,本候也不再多言,只要你能畫出圖來,方可保你安全,你可願意畫出那圖?”
“啊?”
怎麼又是圖?這下心沅更加迷惑了,歪着腦袋看向了武文天。
“什麼圖啊?你們到底都在說什麼?”
“父親,孩兒還未和心兒講明此事,請容孩兒將事情和心兒說明白定會將圖呈於聖上,還請父親放心!”
“好吧!不過,不要讓聖上等得太久!”
武鎮說完又看了一眼心沅,不容武文天多做挽留,已經獨自大步離去,這種感覺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裴琪在武文天的示意下快速追了過去,將武鎮送出府門外。
心沅看着武鎮離去的背影歪着腦袋感嘆。
“真是個怪老頭兒!”
忽又想起武文天就在自己的身旁,她忙又吐了吐舌頭。
“嘿嘿表哥,我的意思是說,這位老人家的脾氣一點的古怪哈!不過道是蠻雷厲風行的!”
武文天只是輕笑,寵溺的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心沅卻是拉住了武文天的胳膊搖晃。
“表哥,你們父子倆個說的圖到底是個什麼圖啊?爲什麼非要我畫出來呢?瞧你們說的還挺嚴重似的。”
看着心沅,武文天有些遲疑的開口。
“是一種兵器的構造圖,叫做弩機。這圖只有心兒能畫得出來,因爲弩機是心兒發明的。”
“我?我發明的?我這麼厲害嗎?可是既然是我發明了的爲何還要讓我再次畫出來?”
“………這個………啊,是因爲心兒曾畫的那圖被我們的仇敵給盜走,並且利用那圖製造出了弩機,使我們的軍隊受到了重創。而心兒你這一段時間又因爲生病而無法再畫出圖來,現在心兒病好了,皇上才着急讓心兒將弩機的圖畫出來,也好儘快增強我軍的戰鬥力!”
“是這樣啊!那讓我好好想一想吧,弩機?我到底發明了什麼樣的弩機呢?”
不出兩天時間,心沅就將弩機的構造圖給畫了出來。
武文天將圖紙呈給皇上,得到了不住的讚歎,他如釋重負,心兒終於安全了。
這一日天氣晴好,風和日麗,有悠揚的古琴聲自心居內傳出,雖然還只是簡單的曲調,但是入耳之時也會另人心情舒暢,心情大好!
武文天來到心沅的房門外,溫柔的笑臉在他的臉上漾開。
他輕輕推開房門,嘴裡卻調笑道。
“沒想到徒弟的琴藝要勝於師傅了!”
心沅擡頭見到武文天,臉一紅,停住了撫琴。
今天她穿着一身嫩粉色長裙,領口和袖口都繡着藤蔓的紋樣,腰間墜以流蘇,頭上青絲高高的盤起,兩邊繞出些許的青絲,額前是圓潤玉珠,臉上黛眉輕掃,襯着輕霞微抹的臉頰,稍顯嫵媚之態,高華自生,脣染丹朱,隱含笑意。
有細風吹進屋來,將心沅的長裙吹動,似煙似霧,琉璃雙眸閃動着羞澀之感,武文天不禁看得癡了。
心沅也是呆愣愣的看着武文天,今天的他一襲飄逸舒雅的藍色絲袍,腰繫玲瓏玉佩,足踏藍色緞面靴。俊面含笑,那笑容若竹的清冽,若月的溫潤,若泉的甘甜!
相處這一個月的時間以來,對她那細心的呵護,用心的守候,是那麼的真摯,若冬天裡的溫泉那般。
一對兒金童玉女般的人兒在府裡上上下下僕人的感嘆聲中離開了少將軍府,在百姓們的豔羨聲中步入街市。
這是心沅自昏迷醒來之後,第一次遊歷東藩的皇城。
東藩皇城自是皇宮及諸侯王的居住之地,被分爲內城和外城兩部分。內城則是爲宮宦貴族的聚居之地,外城是百姓們聚居生活的地方,佈局不一。
皇城內可見屋舍連綿,亭臺樓閣,名勝古剎,一片說不盡的千古風流。
但見大街上酒鋪食店紛紛林立兩旁,車水馬龍,行人如鯽,一派興旺盛世之象!
在武文天的安排下,心沅坐進精美華麗的馬車內,馬車搖曳間,她掀開錦簾出神的打量着這座東藩都城。
在少將軍府裡憋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此時終於可以得出府園一遊京城實在是令她興奮不已。
心沅將半個身子都趴在車窗上專注的望向窗外。
都城的街道很是寬廣,宅舍更是連綿。朱樓夾道,琉璃做瓦,紫脂塗壁。道路旁還遍栽了花樹,雖已是秋季卻也是頗顯着秀雅風流。
心沅看的興高采烈,有時看到些新鮮的事物時便會拍打着身邊的武文天,武文天則是極耐心的一一替她講解介紹。到後來,武文天索性也右肘支在了車窗上,看着窗外的景緻,與心沅言笑晏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