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尹月回到壽安宮之後,便被告之太上皇與完顏霖正在談話。
尹月便在偏廳裡等候,心中卻在狐疑着完顏霖是何時醒來的。
但深知完顏霖的忌諱,尹月並未詢問完顏霖何時醒來的話,只是詢問了幾句關於完顏霖身體的狀況略表安心,自也是要關懷一下太上皇的身體狀況。
到了丑時末,完顏霖才從太上皇的房間內出來,不過這次卻是坐着肩輿被擡出來的,且神色疲憊不已,隨時都有再度昏厥的可能。
尹月忙上前行禮問安,完顏霖只是揮揮手道:“父皇已經歇下,皇后有事待天亮之後再行回覆。”
“是。”尹月頷首領命。
看着尹月恭眉順目的模樣完,顏霖只覺得心裡一陣煩躁,再想想太上皇剛纔對他的說的話,便忍着心中的煩悶儘量平和的道:“朕這一段時間要將養身體,太上皇的精神也不佳,後宮之事便要皇后娘娘多費心了,前朝的一些事皇后也可以看着做主,只需將大事上報太上皇便是。”
“後宮不得干政,臣妾不敢遺忘祖訓。”聞言尹月忙跪地表態,態度誠惶誠恐。
“這是父皇的意思,朕相信你定能勝任。”完顏霖擡手虛扶了一把:“太子身爲儲君,雖然年紀尚幼並不適合處理朝政,但也可以一同學習一二,你身爲太子的生母,應該很清楚該教會他些什麼。”
“臣妾……”尹月還想拒絕,被完顏霖一個手勢打斷。
“朕累了,皇后難道想抗旨不成?”窩了一晚上的火氣,完顏霖此刻已經耐性告罄,聲音也冷冽起來。
“臣妾遵旨,必定竭盡全力爲太上皇、爲皇上分憂。”尹月忙垂首應下,這次倒是不再推諉。
完顏霖深深的看了尹月一眼,這才發現他對這個髮妻似乎並不瞭解,至少不及他的父皇瞭解的透徹。
不過縱然看到尹月的與衆不同,此刻的他卻是沒有心力去細看些什麼。人生就是這樣的怪異,有些人一直都不曾改變,卻要在特定的時候才能發現他的不同之處,現在完顏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信任太上皇識人的能力。
在完顏霖離開之後,尹月纔對壽安宮的內侍吩咐道:“太上皇醒來務必要第一時間通知本宮,好好服侍太上皇,若是本宮發現有人懈怠,決不輕饒。”
尹月的態度並無改變,可這些聽到了完顏霖聖意的太監們卻都懼怕起來。
現在的尹月不僅僅是一國之後,更是有着攝政大權,這樣的皇后,一句話便能要了他們的腦袋,甚至宮外家人的性命。
朝太上皇寢宮的方向行禮一禮,尹月這才帶着自己的人回宮去,即便太上皇看不到也還是周全了禮數,這也是尹月在後宮這麼多年一直能站穩腳的原因之一。
其實太上皇並沒有休息,在完顏霖和尹月說話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尹月之前所做的事。對尹月的安排倒是沒有挑出錯來,也更加堅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恆淵國的江山再交給兒子折騰下去,便只能成爲歷史了。
“霖兒,不要怪父皇無情,既然你守不住這江山,那便讓有能者居之吧。”太上皇疲憊的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縱然心有不甘怕是也撐不了多久,可能做的卻是極爲有限。
尹月回到寢宮之後便如同被抽乾了氣力一般癱坐在軟榻之上,章嬤嬤和彩萍見狀皆是擔憂的上前,想要傳召御醫卻被尹月阻止了。
“無礙的,本宮不過是覺得有些乏了,現在這皇宮之中除了太子便只有本宮一個人能主持大局,這時候萬萬不能傳出本宮身體不適的消息,否則只怕會讓那些奸佞之輩趁機作祟。”尹月聲音疲倦的道。
“娘娘辛苦了,老奴去給娘娘倒杯參茶來安安神。”章嬤嬤眼眶一紅,心疼的忙轉身就走。
彩萍則是坐在腳凳上位尹月揉按着小腿,半晌纔不敢置信的問:“娘娘,皇上在壽安宮的時候可是說了讓娘娘主政的話?”
“嗯。”尹月應了一聲。
“那娘娘是不是等於是攝政……”
“住口。”尹月低斥一聲:“本宮只是協理,彩萍你在天亮之後吩咐下去,鳳棲宮內若是有人敢狐假虎威,一律按宮規處置絕不留情。”
彩萍一縮,立即明白尹月話裡的意思,忙跪地認錯:“是奴婢失言了,請皇后娘娘責罰。”
“念在你是初犯,本宮只當沒聽到,你是隨本宮入宮的陪嫁女官,應該很清楚皇室最忌諱些什麼,日後若再犯,就休怪本宮不念情分了。”尹月聲音微冷。
“是奴婢一時高興的糊塗了,奴才以後定當嚴加律己,也會管好鳳棲宮衆人,斷然不會讓那些舌頭大的人害了娘娘。”彩萍連連保證。
“起來吧。”尹月無奈的道:“本宮知道你是一心爲本宮好,也知曉你是爲本宮高興,可權力就是雙刃劍,用好了傷敵用不好傷己,越是大權在握越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切莫讓人鑽了空子給自己招來禍端,你以後可以有大造化的,怎能因一時得意而忘形呢?”
“奴婢記下了,謝皇后娘娘教誨。”彩萍感恩不已。
不說尹月這邊初嘗權力的滋味,蘇眠月一行人每到一處都會讓當地人知曉完顏霖所作所爲。
這讓護送太后的官員和御林軍丟盡了臉面,百姓們都覺得擡不起頭來,太后更是氣的在最初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下去。
可太后耍脾氣不吃蘇眠月也不會好心的給她備着點心,在餓了兩日後,只能努力裝作聽不到那些嘲笑和謾罵的聲音,免得自己被餓死便再也不能享受太后的尊榮了。
一路上走來,一直到達邊關還不見有任何危機,倒是讓蘇眠月和季洵都覺得詫異。
完顏霖能忍住怒火不做手腳已經是難能可貴,卻沒想到當初擄走碧蕪等人的幕後之人也沒有出手,是他們出了事自顧不暇,還是別有目的?
不管怎樣他們能夠平安便是最好的,蘇眠月只是糾結了一會便放開這個問題,倒是把心思都用在了兩國的戰事上。
越靠近邊關遇到的難民越多,老百姓因戰火而無家可歸,這些不是蘇眠月想看到的。
可比起燕國的百姓流離失所,她寧願受苦的是恆淵國百姓,這便是人性的自私。
曾經努力想要保護的人,如今卻是被自己人欺負了,只能感嘆命運的造弄。
“阿彧,這場仗還要打到什麼時候?你想要吞併恆淵國嗎?”在休整的時候,蘇眠月看着不遠處那些揹着行囊面色菜黃的百姓,於心不忍的問。
“只要恆淵國偃旗息鼓,燕國的大軍便會撤離。”季洵也不願意發起戰爭,但也不會坐以待斃,一切都要看恆淵國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