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鍾子山等人仍是顧慮重重。
“對方只區區數百人,就把各位將軍都嚇倒了嗎?”黎嘉質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都不好再多說什麼了。黎嘉又問道:“誰願與我一同前往忠烈祠?”
鍾子山、楊嶽等人沉吟片刻,又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道:“黎將軍,我等就捨命陪君子,陪你一同走這一趟!”
“好!我軍最終能否與貞郡軍聯手,也就看這一次的會面了!”黎嘉深吸口氣,仰天說道:“貞郡軍若肯與我們聯手,鈺王殿下,大事成矣,若貞郡軍不肯與我等聯手,我們恐怕就只能被迫撤回風郡,在風郡擁鈺王殿下自立爲王了。”在黎嘉看來,這是最壞的結局。
黎嘉帶着鍾子山、楊嶽、薛遠等一干叛軍首領,在衆多修靈者的護送之下,合計數百人,離開叛軍的大隊人馬,來到忠烈祠。
到了忠烈祠的大門前,黎嘉下馬,向站於門口的貞郡軍衆人拱手說道:“在下黎嘉,請上官大人出來一見!”
聽聞院外傳來的報名聲,祠堂內的衆人身子同是一震,呦,叛軍的盟主黎嘉竟然還真的親自來了。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上官秀身上,等他做出決定。
上官秀跪在地上沒有動,只慢條斯理地說道:“有請。”
見上官秀沒有要出去相迎的意思,洛忍忍不住站起身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到了院外,他向對面的黎嘉等人望了一眼,拱手說道:“在下貞郡軍第一軍團軍團長,洛忍,請問哪位是黎將軍?”
貞郡軍就四名軍團長,都屬於最核心的高級將領,叛軍對洛忍的名字當然也不會陌生。黎嘉上前兩步,滿臉堆笑,拱手說道:“原來是洛將軍,失敬失敬,在下黎嘉,這廂有禮!”
“黎將軍客氣了,久仰大名!黎將軍,裡面請!”說着話,洛忍側了側身形,讓出大門,並作出一個邀請的手勢。黎嘉剛要邁步向裡走,鍾子山冷哼一聲,說道:“上官大人好大的官威,好大的架子啊!”
雖說對叛軍有親近感,但聽了鍾子山的這番話,洛忍的臉色還是一沉,眼中也隨之閃出一道精光,直勾勾地向鍾子山看過去。
不管怎麼說,洛忍是上官秀的兄弟,也是他的部下,聽聞有人對上官秀出言不遜,心裡自然而然地生出反感和敵意。
黎嘉看出洛忍的不悅,回頭白了鍾子山一眼,沉聲說道:“上官大人正在拜祭英烈,我們等來打擾,已是失禮。”說着話,他又向洛忍歉意一笑。後者陰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眼中閃現出來的利光也隨之消失。
衆人走進院子裡,擡頭一瞧,只見祠堂內跪倒一大片人。見此情景,黎嘉暗暗鬆口氣,如果說這是上官秀設下的圈套,不可能在己方都已經鑽進他的圈套裡,他還在故意做樣子。
進入祠堂內,黎嘉沒有說話,徑直地走到桌臺前,見上面有貞郡軍擺放的香火,黎嘉從中抽出三根香,點燃,面色沉重、表情莊嚴地
將其插進香爐內,而後倒退兩步,在上官秀身邊的不遠處跪下來,向前叩首。
黎嘉如此,鍾子山、楊嶽、薛遠等人也都跟着效仿,上香,下跪叩拜。
叩拜完畢,黎嘉率先起身,向一旁的上官秀拱手深施一禮,正色說道:“尉遲老將軍一心護國,寧死不屈,真乃吾輩之楷模啊!”
他和上官秀沒見過面,但後者雙鬢的銀髮太扎眼了,而且又是跪在貞郡軍衆將的最前面,不用旁人引薦,黎嘉也能認得出來他。
已跪拜許久的上官秀終於站起身形。隨着上官秀和黎嘉雙雙起身,後面的衆人也都跟着站了起來。
上官秀舉目看向黎嘉,他有五十出頭的年紀,國字臉,相貌平平,但也透出幾分和藹可親,中等身材,沒有頂盔貫甲,只着便裝。
打量了黎嘉一番,上官秀拱手回禮,說道:“老將軍的確是吾輩之楷模,更是大風之英烈!在下上官秀,久仰黎將軍的大名了。”
黎嘉一笑,擺手說道:“上官大人客氣了,在下只是一區區叛軍首領,又豈能入得了上官大人的法眼。”他這自謙的客套,即是場面話,也是對上官秀的試探。
上官秀不動聲色地說道:“只要一心爲國,不管是不是叛軍,在我眼中,皆屬風國之棟樑。”他這話也是一語雙關,重點在於‘一心爲國’四個字上,不過聽在黎嘉等人的耳朵裡,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上官秀在誇獎他們是風國的棟樑之才。
黎嘉仰面而笑,連連擺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上官大人這麼說,就是折煞我等了。”
當然了!你等也敢厚着臉皮自詡爲風國棟樑?上官秀心中冷笑,臉上可沒有絲毫的表露,他聳聳肩,話鋒一轉,問道:“黎將軍這次來到忠烈祠,不會是和我一樣,專程來拜祭老將軍和列爲英烈的吧?”
聽上官秀切入正題,黎嘉也不再拐彎抹角的說客套話,他正色道:“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前來,是與上官大人和談的。”
“哦?我與黎將軍之間無冤無仇,又何來的和談之說?”
“對於常貫和林勇先前的不當之舉,我要向上官大人道歉。”
“此二賊居心叵測,早已被我斬殺,此事已經過去,不提也罷。”
“是、是、是,上官大人度量寬廣,在下佩服。”黎嘉拱了拱手,說道:“既然上官大人已不把常貫和林勇之失放在心上,不知上官大人可願與我等一道,齊心協力,合攻上京,爲鈺王殿下的偉業,奠定基石?”說話時,黎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上官秀,生怕錯過他臉上表情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上官秀在年少時,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經過兩年多的磨練,城府更加深沉,只要他有意控制,心裡的任何變化都不會表露在臉上。
他嘴角揚起,說道:“效忠於殿下,秀之心意,從未改變。”
黎嘉等人聞言大喜,上官秀繼續說道:“不過,有件事情,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要青雲郡主
。活,我要人,死,我要屍,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黎將軍都滿足不了我,合作的誠意,未免也太勉強了吧?”
“呃……這……”黎嘉下意識地看了看鐘子山等人,衆人皆垂下頭,誰都沒有言語。阻擊中央軍突圍的是常貫部和林勇部,如果青雲郡主戰死了,也是死在他二人的手裡,至於屍體的掩埋,那也是由常貫部和林勇部去做的,現在要找青雲郡主的屍首,他們可無能爲力。
猶豫了好一會,黎嘉苦笑道:“上官大人,我等已仔細搜尋過郡主的遺體了,但在掩埋的中央軍中,並未能找到,想必郡主已經突圍出去,並未陣亡在我軍大營裡。”
他這是瞪眼說瞎話,他是有讓常貫和林勇去找尋唐婉芸的屍體,但他二人根本沒去找,直接率部去進攻上官秀的貞郡軍了。這件事也始終沒人肯去做,一直拖延到現在,可當着上官秀的面,話又不能這麼說,黎嘉隨機應變,以未能找到唐婉芸屍體爲由,推測她可能已經突圍出去了。
上官秀凝視着黎嘉,問道:“黎將軍此話當真?”
“黎某絕無半句虛假。”在上官秀的逼視之下,黎嘉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躲避他冷厲的眼神和注視。
上官秀多聰明,眼中不容沙子,只看黎嘉的反應,他便知他未說實話,同時他心頭一沉,暗討道:難道婉芸真的死了,黎嘉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
想到這裡,他雙手背於身後,手掌緊緊握成了拳頭,手指的關節都已泛白。他慢悠悠地說道:“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我會派人去搜尋郡主的下落。”
“黎某一定配合上官大人,就算把上京的周邊挖地三尺,也要把青雲郡主找到。”
“嗯。”上官秀含笑點點頭,說道:“我們來談談合作之事吧,黎將軍有何打算?”
黎嘉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地說道:“上官大人肯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雙方合計一百二十多萬的大軍,三倍於城內的中央軍,完全可以強行攻城了,而且上官大人的手中還掌握着火炮這樣的利器,攻破上京,易如反掌。”
上官秀慢悠悠地說道:“強行攻城,並非不可行,也絕非打不贏,只是,一場激戰下來,就算我方能全殲城內的中央軍,自身也會傷亡慘重,元氣大傷。”
鍾子山、楊嶽、薛遠等人連連點頭,表示上官秀所言有理。黎嘉好奇地問道:“那依照上官大人之見呢?”
“依我之間,想辦法引出城內的中央軍,讓其與我們在城外的平原交戰,失去上京城防的倚仗,四十萬的中央軍,根本不足爲慮。”上官秀老神在在地說道。
黎嘉邊聽邊點頭,這個辦法當然是好,但中央軍也不是傻子,哪會蠢到放棄上京堅固城防的優勢,出城與己方打平原戰?
他苦笑道:“上官大人,這個戰術我們早就想到了,也曾經使過各種各樣的辦法引誘中央軍出城,但都未能成功,中央軍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死守上京,不肯踏出城池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