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上邪趕緊深吸口氣。
她突然主動上前一步。“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說話。”
劉策立馬來到她身邊。“我陪你。”
“你……好。”姬上邪稍稍猶豫一下,還是點頭了。
姬長史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劉策一眼。“你確定要帶着他一起?”
“他是我未來的夫君。”姬上邪道。
姬長史聞言卻是輕輕一笑:“阿綿,你知道看到你這樣,我剛纔想到什麼了嗎?”
姬上邪靜靜看着他。姬長史便道:“我想到你阿孃了。當初你阿孃帶着我站在你外祖父跟前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只可惜,後來她還是離開我了。而你外祖父曾經也和我說過。他早些年的遭遇和我一模一樣。”
這話是在暗示劉策以後也會和他一樣嗎?
劉策立馬怒了。
姬上邪卻聽出了弦外之音:“我還有外祖父在人世?”
打從她記事起,她就從沒有見過母親的孃家人。以前看別人都能跟着母親一起回外祖父家,和表姐妹們一起玩耍,她都格外的羨慕,也拉着父親母親問過爲什麼她沒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母親卻告訴她說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經過世了。而她和孃家的親戚都不太熟。
聽得次數多了,姬上邪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漸漸的她也開始認爲,是不是因爲母親沒有孃家在背後做靠山。所以父親纔會這麼欺辱她?還讓她死得那麼憋屈?
可是現在,姬長史的幾句話完全推翻了她的想法。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認定了許久的天都翻了!
這種感覺……讓她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姬長史卻還在一本正經的迴應她:“不止你外祖父,就連你外祖母也活得好好的。你母親就和她們生活在一起。等我有空,自會帶你去見她們。到時候,事情到底怎麼一回事,就都能知道了。”
頓一頓,他又笑道:“至於今天的單獨說話……還是算了吧!現在你要問我的話,我都不能回答你。我現在之所以過來,也只是爲了看看你。現在知道你還安好,我就放心了。”
他笑得這麼雲淡風輕,可爲什麼姬上邪卻開始覺得一顆心越發的揪緊?現在她居然打從心底裡開始期盼眼前的姬長史還是當初對他不假辭色、動輒吹鬍子瞪眼的父親!
眼看姬長史要走,她連忙上前一步:“父親……”
姬長史便衝她一笑:“沒事,其實我早料到會有這一天了。其實這是你們玉鼎宗多年來的傳統,我早有準備,真的。”
說着,他便搖搖頭,嘆息着轉身離去了。
目送他蒼老的身影遠去。姬上邪頓覺心口空落落的,一種蕭索寂寥的感覺油然而生,很快就傳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而劉策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這是什麼意思?詛咒我以後當鰥夫嗎?他做夢!小爺我是和他一樣的人嗎?小爺我以後一定會和你相親相愛。白頭到老一輩子,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說着話,他已經抓上姬上邪的手,逼着她給出答案。
齊康趕緊拉開他。“阿鯽,你要發瘋自己發去,阿綿的手都快被你捏斷了。”
劉策才發現自己表現得過激了。可他心裡依然憋屈得不行:“你父親他好歹毒的心思!他在詛咒我們以後和他一樣!你自己說。我們會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嗎?”
“當然不會。”姬上邪低聲道。
“就是!我又不是他那樣朝三暮四的人,只要我不做對不起你的事,你又怎麼會離開我?”劉策說着,一把又緊緊握住她的手,“你答應過我,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的!”
他着急了。剛纔被姬長史給刺激大了。
齊康和勇健候老夫人兩個人也發現了。勇健候老夫人趕緊道:“阿鯽。你別被有心人給挑撥了!那個人他今天突然找上門來,做出這樣反常的舉動,那是什麼意思,咱們心裡早有數了!你要是還能被他挑撥得失控,那你就太讓我們失望了,我可不敢把我的女兒嫁給一個連區區情緒都控制不住的人!”
劉策立馬安靜了下來。
只是,他眼底還涌動着幾分焦慮。
他依然不放心。其實他們又何嘗放心了?姬長史今天的表現太過奇怪。那就算了,他居然還說出那些話,提到了姬上邪的母親……如果他說的那些是真的,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姬上邪突然主動握住劉策的手:“我們走吧!一起說說話。”
“嗯。”劉策乖乖點頭,便被她給牽走了。
“哎!”
見狀,勇健候老夫人忍不住長嘆口氣。“這都是些什麼事啊!我之前還說阿鯽苦了這麼多年,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結果誰知道現在……我也曾經一直在懊惱,阿尨你怎麼就這麼沒用,沒把阿綿給抓在手心裡?但現在,我倒是寧願一開始和她兩情相悅的人不是你。至少這樣,你現在就不用再受一次傷了。但是阿鯽和阿綿就……哎,這也是兩個苦孩子啊!”
“他們都已經能衝破重重阻撓走到今天了,那就說明他們倆也都不是能隨便別人挑撥之輩。姬長史僅憑這些舉動就想拆散他們,那根本就不會奏效。”齊康卻搖頭道。
“可是如果,姬長史真的帶着阿綿見到了她親孃呢?如果她親孃也讓她放棄阿鯽呢?在情與孝之間做選擇,你覺得她會選擇哪一個?”勇健候老夫人畢竟是過來人,當即就反問向他。
齊康那麼伶牙俐齒的人,現在也啞口無言。
勇健候老夫人便又搖頭長嘆口氣。“這個長安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些人啊。也一代不如一代了!”
齊康垂下眼簾,卻又輕輕開口:“我相信阿鯽和阿綿,他們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姬上邪拉着劉策回到房裡。便將那捲羊皮卷找了出來攤開放在劉策跟前,她再摘下腰間的荷包,一併放在羊皮卷邊上。
劉策一頭霧水。“你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你研究過我。也知道我的身份,那麼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玉鼎宗的一切了吧?”姬上邪道。
劉策頷首。“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你可知道玉女代表的是什麼?”
劉策立馬眉心一擰。“不是之前玉鼎宗內部十分神秘的一個存在。幾乎只有本宗內部的人知道的嗎?後來秦滅六國,玉鼎宗嫡支也在那場戰爭中覆滅,從此玉鼎宗的聲勢也大不如前。你問這個幹什麼?”
“那你知道爲什麼玉女幾乎都不出來見人嗎?”姬上邪問。
劉策搖頭。
姬上邪笑笑,便將荷包往窗外一扔。“因爲這樣!”
隨即她的身體就癱軟了下去。
就在她的荷包扔出去的時候,劉策眼疾手快,趕緊跳起來將荷包給抓在了手裡。再回頭看到已經快到倒地不起的姬上邪,他趕緊又上前把她給拉起來:“你這是在幹什麼?”
荷包近在身邊,姬上邪身上慢慢恢復了一些力氣,她就指向羊皮捲上一幅畫像。“你看,這張榻上的少女,我之前一直在想,爲什麼其他畫裡的巫師或者巫女都是要麼坐着。要麼站着對天祈福,但只有這一幅,也是至關重要的這一幅。這裡的人卻是躺着的,而且畫上也只有她一個人,四周圍甚至連文字解說都沒有。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
“不是的!不是的!”
聽她說話,劉策突然大怒,他一把抓起羊皮卷。用力想把東西給撕碎。但任憑他用力撕扯,這看似古舊的東西卻紋絲不動。劉策見狀,他乾脆不撕了,直接把羊皮卷放到火上去燒。
“你別!”
這可是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姬上邪見狀,趕緊上去阻攔他。
劉策卻鐵了心一定要毀了這個東西。
兩個人糾纏間,姬上邪的目光突然落到羊皮捲上--“這裡頭,竟然還藏着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