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烏龜轉頭看了看不動明王,點了下頭,便轉身向遠處游去。
不動明王對衆人雙手合十說:“小僧冒昧,借長繩一用。”言罷不待衆人答言,又回到船上,伸手將一條船上的長繩拿在手中,身子不見作勢,又飛到了白烏龜背上,一人一龜,緩緩向東方游去,槽幫衆人都靜靜觀看。
等到遠遠遊出槽幫和鳳凰教船隻,不動明王合十說:“善哉善哉,恕小僧不能遠送,道兄一切珍重,此去龍歸大海,潛心修行,有緣自當相見。”
那白烏龜連點三下頭。
不動明王將長繩在手中一震,分成數十小段,用手一揮,只見這數十小段繩子連成一條直線,直向來時的槽幫座船射去,在半空中逐漸拉開距離,分散下落,眼見便要落到江面。
不動明王身形晃動,箭一般落到第一段繩子上,微微一點,身子便到了第二段繩子,如此三番,不等最後一段繩子沉下江面,身子已然上了槽幫的船,只把船上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實在不敢想象世上竟然有如此輕功。
白烏龜向遠處游去,慢慢變成一個灰點。
不動明王飛身回寺,白雲閒剛纔在不動明王出去的時候也跟着跑了出去,只有秦嫿嫿在室內暗自琢磨怎麼贏這和尚的棋,卻是一動不動,白雲閒見到不動明王回來,也趕緊跟着回來,秦嫿嫿趕緊恢復肆無忌憚的造型。
秦嫿嫿說:“大師此去,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得了多少獎狀?”
不動明王說:“善哉善哉,小僧前去,並非救人。”
秦嫿嫿說:“那是去做什麼?難道是去放。”
想說難道是去放水,突然想起此話大不該出口,連忙打住,說:“難道是去放生?”
不動明王說:“善哉善哉。”
白雲閒說:“明王前去,救了一隻好大的大烏龜,白色的,比桌面還要大好多。”
秦嫿嫿悵然若失:“啊???這麼大的白烏龜?剛纔爲什麼不叫我?爲什麼不抓來給我玩兒?”
不動明王說:“善哉善哉,衆生平等,豈可褻瀆,道兄已龍遊入海,遠離塵緣了。”
秦嫿嫿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動明王臉上無喜無嗔,如果範小見在,定是問她是不是傻了。
這白雲閒卻是熟知秦嫿嫿的伎倆,便在一旁湊趣:“施主因何發笑?”
秦嫿嫿說:“哈哈哈,大師稱這白烏龜是道兄,哈哈哈,大師稱這白烏龜是道兄。”
白雲閒說:“這有何可笑?”
秦嫿嫿說:“哈哈哈,這烏龜又不是道士,爲什麼稱呼道兄,明顯是對道士有意見,說道士是烏龜,哈哈哈哈,不然的話,他爲什麼不稱呼這烏龜爲師兄?說來都是衆生平等,到底還是向着自家人的多,哈哈哈哈。”
白雲閒說:“哈。”
趕緊又憋住,心想我若笑起來未免對不動明王不敬,嘴上憋住,心裡想笑,具體到臉上的表情,一時非常難看。
不說秦嫿嫿歪解禪理,且說金山寺塔尖上的兩人,正在比試輕功,要爭這輕功天下第一的名號,突然見到不動明王飛身出山,去船上救白烏龜,不由都停手不鬥,又見到不動明王踏在白烏龜上送龜遠去,再踏江面回來,相互看一眼,都是面有慚色。
騎鯨客凌垂雲說:“慚愧,慚愧,我日日在這江邊與明王爲伴,實在想不到明王輕功神技,一至若斯,這天下輕功第一,我是今生無望了,小弟甘拜下風。”
萬里狼煙令狐狐狐說:“中原之大,果然能人輩出,蠻荒之民,不敢再與天比高,我也甘拜下風。”
兩人對望一眼,心意相通,攜手仰天長笑。
騎鯨客凌垂雲說:“明王施展輕功,只是爲了救一隻烏龜,我等施展輕功,卻是爲了殺人放火,可嘆我妄活了這麼多年,直到今日才知昨日之非。”
萬里狼煙令狐狐狐說:“兄弟說的正是,我們就退出江湖,專心鑽研這輕功如何?”
騎鯨客凌垂雲說:“大哥所說,正合小弟之意,走!”
萬里狼煙令狐狐狐說:“走!”
兩人施展輕功,竟然不再管鳳凰教與槽幫之爭,揚長而去,不動明王救了白烏龜一命,卻是度化了這兩個魔頭,此事卻不知孰爲因,孰爲果。
金山上衆人看到塔頂上兩人離去,都是面面相覷,不由轉過來看江面上兩人情況,只見江面上兩人仍是忽上忽下,並未分出勝負。
一手遮天封玄說:“槽幫與鳳凰教恩怨,今日先做個了結,既然畢總管兩不相助,鳳凰教哪個好漢出來,指點下我這無名小卒。”
此話說的甚爲怨毒,指責畢連城吃裡扒外,身擔總管重任卻坐視槽幫覆沒不理,任由手下弟兄自生自滅。
畢連城淡然說:“幫主仙逝,畢某爲槽幫數萬兄弟盡責,不會不顧大局,封長老蓋世英雄,畢某一向佩服,既然封長老願意爲槽幫一戰,畢某當然希望封長老馬到功成。”
鐵鎖橫江金窮說:“畢總管,你做得對,我頂你。”
大力神君祖元霸在槽幫曾與封玄對過一掌,被封玄震退幾步,心中大爲不忿,便走出來說:“素聞一手遮天封玄掌力無雙,接我一掌試試。”言罷一掌擊出,聲勢駭人。
封玄說:“來得好!”用手架住,兩人戰在一起。
範小見見兩個當世掌力高手對陣,精神一振,自己內力充沛,但是鬼谷門好多內功掌法的精微之處未曾融會貫通,不由仔細觀察起來,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問顧安在說:“顧老哥,這封長老的手怎麼和常人不一樣?”
顧安在說:“一手遮天封玄確是如此,他左手與常人無異,右手卻比左手大出一半,所以叫做一手遮天。”
範小見點頭,又向場內望去,只見兩人不止掌法精奇,其中身法,步法,腿法,指法無一不精妙絕倫,兩人都是見識廣博,武功繁雜,所會非只一門,各門各派妙招皆有,直如萬花筒相似。
那大力神君本來自負天生神力,沒想到封玄不止掌法精奇,力道竟然比自己只強不弱,當下把小視槽幫的心理暗自減了一半,心想如不是槽幫內訌,以藍萬里畢連城加上封玄等五大長老這些人,鳳凰教要想拿下來,除了來的這天地玄黃四門,再加上風雨雷電這八門,那也非得陪上幾個高手不可,當然如果教主出面,自然手到擒來,不過教主生性孤傲,不屑於做這等小事。
這邊封玄也是暗叫僥倖,心想這本來只是鳳凰教四個門主前來,真正的高手都沒到,便這麼難鬥,凌垂雲的武功在五大長老裡面本來是最強的,和畢連城也不相上下,只不過終生未婚,無牽無掛,爲人也清心寡慾,只研究武功,不熱心幫中俗務,不然的話,會和畢連城一樣成爲幫主藍萬里的左膀右臂,那時候槽幫上下就不會被畢連城這狗賊一人矇蔽了,現在槽幫血海深仇未報,竟然會一走了之,真是令人痛心!
這時候才反思槽幫,雖然數萬之衆,身處江南,日子過得比任何名門大派只強不差,這夥人平時不免洋洋得意,卻從沒想到內部魚龍混雜,不能齊心,眼見便要被鳳凰教合併,而幫主一世英雄,又被人刺殺,而刺殺幫主的人,十九便和這鷹眼總管畢連城有關,此事卻是無從查起,令人憤懣不已。今天被鳳凰教欺負上門來,如果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也太讓他覺得槽幫無人了。
封玄想到這裡,心頭憤恨,力道加重,每掌劈出,掌勢緩慢,卻是力道兇猛,便如驚濤拍岸,巨斧劈山,正是封玄成名絕技五丁開山掌。
大力神君祖元霸長笑一聲,說:“好!這才領教封長老的絕藝。”
當即雙手或拳或掌,或抓或拿,疾如暴雨,勢如瘋虎,正是大力神君的成名絕技瘋魔斬,這兩人一個慢,一個快,只打的飛沙走石,周圍靠近的人只感到勁風颳面,便連呼吸也覺得困難。
再說範小見、坐地虎、笑面虎、顧安在、雷行天、公孫大娘、耿二彪、藍波兒、熊霸這夥人,也看着這兩夥人爭鬥。
突然,坐地虎悄悄對範小見說:“老大,你看那邊有個女子好像要跳江。”
範小見打眼一看,果見江邊有個柔弱女子,舉着一把花傘,對着江面好像在喃喃自語,舉步試水,卻又縮回來。
範小見說:“善哉善哉,二弟你自從不做強盜後,心地小見善良,雖說有時候喜歡難爲和尚,但是畢竟在這靈山上還是被佛法薰陶了,現在見到有人跳江知道救了,如果以前的話恐怕要喊‘樓上的爲什麼還不跳?我手機快沒電了。’”
話說這範小見在鬼谷子老人家面前笨嘴笨舌,但是面對這十個強盜出身,不以口舌之利爭鋒的,卻是遊刃有餘。
坐地虎不好意思的說:“老大,我們現在已經改的很多了。”
範小見說:“那我就成全你這番美意,你去救那女子吧,讓大家也重新認識認識你,大師兄的臉上也有光彩。”
坐地虎拍拍胸脯說:“好,我一定讓大家刮目相看,老大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