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漫天揮灑,那蒼茫的白色似飛舞的蒲公英,輕盈而純潔,浪漫而唯美。雲陌坐在長廊之上,看着那飛舞的雪花,怔怔出神。
“娘,你不喜歡夜叔叔嗎?”懷中,雲情有些失落的擡起頭,看向雲陌,輕聲問道。
“情兒,你很喜歡他嗎?”雲陌嘆了口氣,將視線收回,落到懷中被包裹的像個糉子一般的雲情,不答反問。
“情兒很喜歡夜叔叔,但是……”雲情咬了咬脣,眼中閃過一抹堅定,擡頭看着雲陌道:“如果情兒更喜歡娘,若是娘不喜歡,情兒也不要喜歡了!”
稚嫩的話,撞在雲陌的心間,暖暖的,很舒服。
情兒,她和雲絕一樣,從小生活中山谷之中,與世隔絕,從未見過外人。她純真,她善良,但是,她更聰明。她很警惕,戒心很重。她必定是喜歡極了獨孤夜,纔會明知道她不喜歡仍多此一問。
“娘!情兒!”雲絕緩步走來,看着坐在長廊上看着積雪的兩人,眼中閃過一抹不贊同。“娘,你和情兒都畏寒,怎麼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若是染了風寒,可怎麼辦?”
那小小的模樣,說的話卻是老到而自然。可見已不是第一次了。
“哥哥,我沒事!夜叔叔怎麼樣了?”不待雲陌開口,雲情便小大人似的開口問道。那眼中的擔憂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沒事。”雲絕搖了搖頭,看向雲陌問道:“娘,我們要走了嗎?”
此言一出,雲情眼中升起一股緊張,卻強自壓抑着。雖然她很喜歡這個爹爹,但是她更愛娘啊!若是娘說要走,她即便不捨,也會跟着離開。只是……
“不,我們再留一段時間,等拿到火靈珠和百草藤之後再走。”雲陌如何不明白兩人的心思,心中一嘆,終究沒有選擇這個時候送他們離開。
獨孤夜是他們的父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既然如此,他們有權利和自己的父親在一起,而獨孤夜也有權看看他的兒女。更何況,她答應了楚天羿,在這之前會留在皇宮。
“真的嗎?那娘和我們一起住在這裡好不好!”雲情聞言立刻雀躍的差點兒跳了起來。
“不行,我答應了別人,這段時間會住在皇宮。你們……”雲陌搖了搖頭,看着面前的兩人不知如何安排。他們必定是想和獨孤夜在一起的,但是若與她住在宮裡,不但見不到獨孤夜,或許還會發生危險。皇宮大內,尤其是後宮,那從來不是一個乾淨的地方啊。
“是昨天和娘一起來的人嗎?”雲絕開口問道。
“是的,他是楚越的皇帝。”雲陌點頭。她的兒女們太聰明,只要一點提示就能知道來龍去脈。
“娘要的藥材在皇宮?他以此威脅娘?”雲情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不是威脅,是條件。”雲陌搖了搖頭,繼續道:“他給我藥材,作爲交換,我會暫時待在皇宮。”
“可是……”雲情眼中的怒火熄滅下去,但是心中依舊憋悶。昨夜楚天羿那模樣他們看在眼裡,自然明白楚天羿對他們孃的心思。
但是,他們早已認定獨孤夜了,此刻冒出來的男人,無論好壞,都一律被打上壞人的標籤。雖怪不得他們,但楚天羿着實冤枉。雲陌要的這兩樣東西珍貴異常,這樣的交換,雲陌可謂是穩賺不賠。
“雲陌!”說曹操曹操就到,楚天羿從漫天飄雪中緩步走來。
“你怎麼來了?”雲陌有些詫異的看着楚天羿,這個時候,他不是該在宮裡嗎?昨夜將昏迷的獨孤夜安頓好之後,他便回了宮,本以爲一夜沒睡,今日又要早朝,他不會過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我想和你談談。”楚天羿深吸一口氣,看向雲陌。他能感覺到雲情和雲絕的排斥和微微的敵意,但是,既然雲陌對獨孤夜已經沒有感情,那麼,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退讓!
“好。”雲陌放下懷中的雲情,對楚天羿點了點頭,兩人朝門外走去。
“哥哥……”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雲情微微皺了皺眉。
“天很冷。”雲絕看着兩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雲情,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雲情雙眸一亮,與雲絕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雪漸漸大了,紛飛的雪花迷了人眼,寬闊的街道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行人,哈着氣取暖,形色匆匆。
“雲陌,我們去吃碗混沌吧,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楚天羿看着走在身旁的雲陌,忽然開口道。
“好。”雲陌點頭。
“老闆,來兩碗混沌。”楚天羿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喊了一聲。
“來了!”那中年男子吆喝一聲,忙盛了兩碗混沌端上。
冰天雪地的,街道上沒幾個人,這一隅的混沌鋪子煙霧繚繞,一碗熱騰騰的混沌讓人覺得溫暖。雲陌也禁不住誘惑,吃了起來。她的毒雖然解了,傷也好了,但是卻留下了畏寒的病根。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喜歡看雪,即便那冰冷的氣息讓她不適,但是她依舊喜歡看雪。爲了這事兒,義父和絕兒沒少埋怨,只有同樣愛看雪的情兒支持她。
“雲陌,你真的不愛獨孤夜了嗎?”楚天羿有些忐忑的問道。即便昨日已經得到答案,但是他依舊覺得不真實。
“爲什麼你們都覺得,我應該愛他?”雲陌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楚天羿。
“爲什麼?”楚天羿一愣,似明白了什麼,忙問道:“雲陌,你老實告訴我,你還記得獨孤夜嗎?你是不是……”
“不是。”雲陌打斷楚天羿的話,道:“我沒有失憶。”
“那……”楚天羿頓了頓,直覺的雲陌似乎忘記了什麼。不由換了另一種方法問道:“雲陌,你爲什麼不答應做我的皇后?”
“皇宮不適合我。”雲陌答的乾脆。
“爲什麼?因爲你不喜歡宮裡的生活?”楚天羿接着問道。
“宮裡的生活太複雜,有太多的女人,太多的陰謀詭計,有層層的束縛,這樣的生活,太累了。”雲陌搖頭。
“若我向你承諾,只要你答應做我的皇后,我立刻遣散後宮,且允你隨意出入,不守宮
規呢?你願意嗎?”楚天羿追問道。
“不。”雲陌想都沒想,一個不字便已脫口而出。
“爲什麼?”楚天羿心中一痛,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問道。
“我還有孩子,你的皇后不該是我,不能是我。而且,你不必爲我遣散後宮,不必做那些爲難的事,你……”雲陌有些急躁的說着。
“我願意。”不待雲陌說完,楚天羿便打斷道。
“你……”雲陌皺了皺眉,卻絲毫沒有改變心意。
“撇開這些不談,雲陌,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會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嗎?”楚天羿強壓下心中的忐忑,緊張的問道。
“不會。”皺眉凝思,但結果依舊殘酷。
“呵……”楚天羿眼中滿是失望,那落寞的神情令人心酸。
“我……”雲陌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用內疚。愛情本就不能勉強。”楚天羿揮了揮手,深吸一口氣,道:“雲陌,你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一旦喜歡上某個人,便是一生一世的事。雲陌,回答我,你中了相思蠱,還墜落懸崖,在那樣的絕境裡,你想過放棄嗎?你想過不要那兩個孩子嗎?”
“沒有。”雲陌眼中閃過一抹怒色。雲絕和雲情是上天的恩賜,她怎會後悔?因爲有他們兩個的支撐,她才能夠鼓起勇氣,在絕境中求得一線生機,纔會有今日的雲陌。她怎會後悔?
“那麼,雲陌,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什麼會爲獨孤夜生下這兩個孩子?”楚天羿扯出一抹苦笑,明明,是想要和獨孤夜競爭的,不是嗎?可如今,他卻親自點醒了她……
雲陌一愣,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爲什麼會爲獨孤夜生下這兩個孩子?爲什麼?因爲他們是她的支撐,她從未想過放棄這兩個孩子,甚至拼了命的保護那兩個脆弱的孩子。這一切,真的與孩子的父親無關嗎?
“我……”雲陌眼中閃過一抹掙扎,紛亂的記憶中腦中閃現。
他們一起闖天山,他爲了救她情願自己墜崖。他們爲了相思蠱的解藥四處尋找藥材。他們一起聯手抗敵,當她被打入陷進之時,他毫不猶豫的跟隨。那一夜的瘋狂。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閃動。這些,她都記得。她不知道當初的她是怎樣的心情,但如今想來,她的心中除了平靜,還有一股莫名的抗拒。是什麼?她不知道。
“啊!”雙手抱頭,如萬針扎來,一瞬間,頭疼欲裂。
“雲陌,你怎麼了?”楚天羿見狀,心中一驚,連忙扶住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雲陌。
“沒、事……”雲陌渾身顫抖,那慘白的臉,那豆大的汗珠,令楚天羿心急如焚。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楚天羿怒喝一聲,腦中閃過什麼,急忙道:“不要想了,雲陌,不要再想了。”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當雲陌什麼都不想時,那詭異的劇痛竟瞬間消失。
“娘!情兒暈倒了。”大雪之中,雲絕急奔而來,那急切的模樣,令雲陌心頭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