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弟,我讓他回客棧了,去告訴他那幾個哥哥,不用等我回去再吃飯,他們幾個在那裡先吃飯吧!我在這裡和你喝上幾杯。”言罷脫下羊皮大坎肩,掛在牆上的釘子上。
“山哥,別光說話,快坐下。”張青山順從坐在了薛文瞻對面,“山哥,你這是從那裡來,找印四有什麼事情嗎?小弟我是否能幫上忙?”薛文瞻是警察出身,習慣上來就是一個問,好掌握信息來源。
“我從白城子那邊來,聽說印四在這裡當警長,我過來看他一眼。沒想到印四不在,即在這裡碰上瞻弟你,真是前世修來的緣份。”
張青山是打着看望印四的旗號。其實就是來會薛文瞻的。他的心裡正在想着如何從薛文瞻的嘴裡探出重要情報來?
“砰砰”是上樓的快速腳步聲,小二麻利的端來了飯菜,又送來了兩壇贏水大麴。
薛文瞻吩咐小二,“一會少上兩個菜,這裡就剩下我們兩人了。”
小二答應,“是,警長”快速轉身“嗖嗖”離去。
薛文瞻打開酒罈的封口,給張青山斟滿一杯酒,自己也斟滿上一杯酒道;“山哥,咱們能再相遇一起,那可真是緣分。先吃上幾口菜。然後,咱們再喝酒,”
邊吃菜邊說道:“這家飯店是咱們漢人在蒙區最大的一家,有幾十年歷史了。連旗主家在這住的時候,都來這裡訂菜,來乾一杯,再細品這裡的菜。”
“啪”二人一碰杯,就把杯中酒乾盡。
張青山給薛警長和自己的杯滿酒後。回憶的言道:“當年,我與這裡的旗主打賭,我輸了,上他的監獄做了三個月的飯。
我臨走時,那旗主跟我喝酒時說過,等我再來時,他請我上漢人飯店來吃菜。說這家飯菜比我做的好吃,特別是驢馬板腸做得非常有特殊味道,吃完了還想再來吃。我當時還不相信,今天一吃還真名不虛傳。來乾了這杯吧!”
雙方放下酒杯,薛文瞻急忙拿起酒罈,把倆人的酒杯斟滿後,鵲眼裡黑瞳散發冷芒,看着張青山問道:“山哥,你找印四,不光是爲了看他一眼那麼簡單吧?”
“我從這裡路過。想起去年,我在奉天唱蹦子時(二人轉)。印四的父親請我吃飯,在喝酒時,一個勁感謝我當年丈義,幫他把洋行的貨款與他家錢財房產,從賭徒手中給他贏了回來。說他老了不能幫我做什麼了。
現在,他的四個兒子都在爲日本人做事。讓我有事去找他們,他們都能爲我做事。他這樣說是爲了報答,當年,我破了別人的千術,替他贏回了貨款和家產的情。”
“山哥,把酒喝了再接着講。”張青山倒是聽薛文瞻的勸,端起酒杯“嗞”喝了進去。
微微一笑續道:“當時,我就講了,我張青山行走江湖,以正爲本、以善爲主、以義爲先,從沒圖過誰來報答我。
一生就樂於唱蹦子行走江湖。廣交天下朋友,路見不平撥刀相助
。那是我行俠仗義的本性。
薛文瞻在張青山講話時,那罈子酒又給張青山斟上,聽他說到這裡立刻稱讚道“山哥,英雄本色不變,來幹一個吧!山哥吃菜。”
接着又把酒杯滿上。站起來把身上警察上衣脫了下來,也掛在牆上的丁子上。急於知道下文道;“山哥,印老爺子是怎麼說的?”
“印老爺子動情道:“青山哪,我知道你的爲人。這些年來了,從來沒有麻煩過我。這樣一來我心理更過意不去了。我送錢財你還不要。
現在我家老大在哈爾賓。老二在長春。老三在旅順口。小四在哲裡木,就他沒有結婚哪。我告訴過他們幫你,不管路過他們誰那裡,有事就去找他們。
如果,哪個敢慢待你,讓我知道非得把他的皮剝下來。”一來到這裡,我就想起了印四,真是無緣相見那,他怎麼還走了,文瞻來再幹一個。”
二人端起酒杯一碰同時喝盡,張青山給兩個酒杯滿上問道:“文瞻,薛媽媽與你們家裡人都好吧?你不在四平洋行當帳房先生,什麼時候跑到這裡當起警長來了?”這功夫張青山也當起了警察來,眼睛盯着薛文瞻問起警察署長家事來。
“山哥,我母親和家裡人都好。我到這裡來可是一言難盡,四平洋行是俄國人開的,日本人佔領東北,就把俄國人全部趕回國,換上他們自己的人。
俄國人開洋行時也與日本人做生意、談買賣。我是驗收貨物的,常與日方一個叫小野的日本人接觸。臨時抱佛腳,才向我念書弟弟學習了日語。
日本人一成立滿州國,我就失業了,在家呆了小半年。小野君找到了我頭上,他現在給熱河憲兵總部當高參。哲裡木需要一個漢、蒙、鮮、回、日語都通的人。
他就想到我,找我來這裡擔任警察署長一職,我在家呆了半年,家裡的積蓄花得差不多了,沒有辦法只得到這裡來混碗吃。來吧!山哥幹了,吃菜。”
薛文瞻把酒杯倒滿酒後問;“山哥,家裡人都好吧!有幾個小孩了?”
“三個女孩,你山嫂生男孩時,還趕上難產,孩子沒保住,你山嫂也不能生育,我是沒有繼承人了。”
張青山長嘆了一口氣,“嗨”立刻給人一種英雄氣斷,兒女情長。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大有英雄無用之地的感覺。
薛文瞻鵲眼秋水裡露出了歉意,感覺自己問的事傷了張青山的心,急忙轉移話題;“山哥,剛纔你說路過這裡來看印四。然後,你們要去那裡呢?”
就在這時,小二推門進來端來菜盤,驢馬板腸、火爆腰花兩盤菜。一股股香味直入腦髓,使人受不住香味的誘惑,舉起筷子就夾起來吃的舉動。
張青山剛要想說,還沒有說時,就被小二進來送菜給打斷了,一見那菜色香味聚全夾起就吃。
薛文瞻最想知道張青山一會要去什麼地方?被小二打斷無法再問,火氣只有衝小二發,聲
音嚴厲道:
“小二出去把門給我關上,任何人不許進來打擾我們喝酒的雅興。”語音一變溫柔許多,“山哥來多吃點菜,咱們把杯中酒乾了。”
張青山心裡明白,他跟薛文瞻接觸時間很短,就是在一起喝兩天多的酒,談不上對薛文瞻有太多的瞭解,想要了解敵情,那隻能慢慢的來。
此時,只能打出感情牌;“瞻弟,那年從你家出來,就一直沒有機會去看望薛媽媽,老人家肯定會抱怨的。”
小二出去把門關上,薛文瞻接着又給張青山滿上酒,自己也倒上酒回憶道:“山哥,前些日子我回家去探望家母。
我娘還唸叨你和嫂子呢?沒有你山嫂,我那年就沒命了,你山哥他們不知那裡去了。當年,你山哥家的孩子口渴,路過咱家進屋找水喝,正好趕上你媳婦懷孕馬上就要生了,我着急一口濃痰堵住咽喉裡,上又上不來,咽又咽不下去。
你山嫂當機立斷,把手中的孩子往地一扔,嘴對嘴把濃痰吸了出來。又親自上山爲我採藥,又爲你媳婦接生孩子,伺候我和你媳婦一個多月,這份情你可不能忘了。”
張青山漫漫的喝着酒,靜聽薛文瞻的訴說;
“山哥,我還記得當年的事,等人把信捎到我那裡,我趕到家時。山哥你和山嫂執意要走,我強留了你們兩天,咱倆喝了兩天的酒,我那裡是你的對手。
喝酒時你答應過兩天再走,等我酒醒一看,你和山嫂都走了。我被家母訓賜了一頓,讓我跪了一下午。
我娘想你道:“這輩子不知還能不能碰上你山哥、山嫂這樣的好人了。人家是路過的,完全可以不用管咱家的事,去幹自己的事。
人家心眼真好使,你山嫂伺候我們娘倆三個,你山哥可跟着遭罪,一個多月沒吃好喝好,還看護他自家的孩子。我看到眼裡愁在心理。你山哥看出我的心思跟我說:
“薛媽媽,我從小就是個無家可歸的人,四處流浪,遇到多少好心的人幫我數都數不清。今天,我媳婦幫了你們,那是咱們之間的緣份。是我們上輩子欠你家的,你的心理不就平穩嗎!
薛媽媽,你就別爲這點事費腦筋了,我也很長時間沒唱蹦子了。今天,我就爲你唱上一段,讓你樂呵樂呵。”
山哥,你當年那段唱詞我母親總唱,連我都記住了,山哥藉助酒興我把那詞唱出來讓你聽;“世上無酒不成席,世上無色人不全。
無財難分窮和富,沒氣怎分民和官。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貪。人爲財死前車鑑,氣大傷身後悔難。
杜甫春遊寫詩篇,茂叔月下來觀蓮。陶潛愛菊九月節,踏雪尋梅孟浩然,姜尚渭水垂鉤釣,子期打柴進深山。
大舜天子耕於野,孔子周遊稱聖賢。徐庶走馬茬諸葛,胡歌撫琴伯邑考,匡胤下棋輸華山。秦瓊瓦崗聚過義,伯牙訪友馬鞍山。伍子胥單騎把江過,母女買酒鐵弓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