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的年齡足夠當唐城的父親,可他畢竟只是個才接受過2個月訓練的民團團丁,能不計風險的跟着唐城從壕溝裡殺出,就已經是老趙所能承受的極限。唐城叫他帶人去大石頭後面搜尋可能隱藏的土匪,這卻是老趙不敢或是做不到的。“去啊,帶人過去看看,先摸過去扔一顆手榴彈,然後開槍放倒那後面所有的活物。”忍着傷痛的唐城衝着老趙尖聲喊叫道。
殺死敵人或是自己死在敵人手中,這是一個不需多想就能弄明白的問題,老趙沒有讀過書,但那並不妨礙他找出答案。在唐城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中,一臉恐慌的老趙帶着身邊的兩個團丁朝那大石頭靠了過去,唐城受傷倒地、老趙出手相救再到唐城要他們去探查那大石頭的背面,這整個過程只有很短的時間,可那些與他們激戰的土匪卻不能視而不見。
幾顆子彈飛來,老趙身後的團丁中彈倒下一個,從他身上噴射出的血箭讓老趙和另一個團丁大駭,已經是箭在弦上的他們不得不加快的速度衝向那塊大石頭。“啪”“啪”“啪”唐城把自己的駁殼槍調成單髮狀態,用不間斷的射擊位老趙他們提供火力支援,而他自己則是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剛纔那中彈團丁的身體旁,直接拿了那團丁的身體作爲自己的掩護物。
擲彈筒的停火給了劉山羊機會,而已經不被土匪們注意的九斤也趁機滾進了大坑裡。大坑裡的情況明顯要比九斤想象中的糟糕,對方打中大坑的那顆擲彈筒榴彈直接爲民團帶來超過近10人的傷亡,大坑裡還能端着步槍跟隨劉山羊作戰的團丁只有6人。已經死了的團丁靜靜的躺在血泊裡,那些受傷未死的傢伙還在不住的慘叫和呻吟着,劉山羊沒有多餘的人手去照顧他們,只能任由受傷的團丁自行包紮傷口。
“別管他們了,撿槍,跟着老子還擊。”見九斤在幫着一個受傷的團丁包紮傷口,更換彈匣的劉山羊見狀大吼着要九斤撿起步槍開火還擊。大坑裡受傷未死的團丁中的大多是彈片傷,只要還有氣慘叫的都是不致命的,缺少人手和有效火力的劉山羊不想把人手都lang費在不重要的地方,即便九斤的槍法還不如唐城,劉山羊也不願白白lang費一個人手。
吧嗒吧嗒嘴,九斤無言的從地上撿起一支沾染了血跡的步槍,然後從一具屍體上解下子彈袋。“噠噠噠噠噠噠”劉山羊手中的輕機槍重新打響,緊咬着的臉頰鼓起團狀的咬肌,讓劉山羊的臉在槍火的掩映下顯得格外的猙獰。跟隨唐城跳進壕溝裡的團丁們開始仗着人多勢衆順着壕溝和土匪們近距離對射,雖然他們的長槍在壕溝對射中不佔優勢,而且他們的槍法也不如那些使用短槍的土匪們,可他們的人數卻是土匪忌憚的。
團丁們不都是膽大之人,但面對生死選擇的時候,這些在訓練中被劉山羊極盡可能唾棄的傢伙們爆發出了非凡的戰鬥力。他們用土匪的屍體擋在自己身前,一點點的向那些朝他們開火的土匪接近,同時用幾支步槍和一支短槍對射會有什麼下場,看看那些身中數槍成了血葫蘆的土匪便能得出答案。
戰局開始一點點向劉山羊一方傾斜,唐城一直擔心着的那些神秘槍手遲遲未見,也幸虧那些神秘槍手沒再現身,否則唐城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命還繼續活下去。人數較少的土匪們還在猶自強撐着和劉山羊他們開火激戰,直到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林子裡冒起了濃煙和火頭,這些猶自拼命的土匪們才慌了手腳。
陸續有土匪撤出戰鬥,使得劉山羊他們面臨的壓力突然之間小了很多,已經被老趙拖到那大石頭後面的唐城得以喘息。肋部的傷勢並不致命,但足以令唐城在段時間內無法劇烈活動,用田奎那粗布自制的繃帶包紮過傷口之後,忍着傷痛的唐城半跪在大石頭後面,用望遠鏡端看着那冒起煙霧和火頭的林地。
“土匪開始撤退了,應該是他們的老窩起火了。”端着望遠鏡的唐城在自言自語着,他希望大坑裡的劉山羊也察覺到了土匪們的異狀。劉山羊所處的那個大坑位於土匪防線的正面,在他的位置上只能看的見那些們冒起的煙霧和大火,卻無法看清楚土匪們的動向,不過對方突然弱下來的槍聲,卻令的劉山羊很是驚奇。
雜色服飾的土匪們在劉山羊即將打光所有機槍子彈時,終於發生了潰亂,十幾個一直在叫囂着的土匪跳出他們的壕溝向那着火的林地裡後撤狂奔。“吹號,吹衝鋒號。”劉山羊從人堆里拉過那個腿部被彈片蹦出個血窟窿的號手,命令不住慘叫的他吹衝鋒號。土匪的潰散已成定局,劉山羊如果不能很好的抓住這個機會趁勢追擊,那麼這些還活着的土匪很有可能還會反撲回來。
淒厲的號聲響起,那些本就惶恐的土匪們更加的恐慌,而散佈在戰場上的團丁卻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抱着輕機槍的劉山羊第一個跳出大坑向前衝擊。戰局如此的變化令唐城有些措手不及,雖然他也看到那些土匪正在後撤,但劉山羊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直接吹起了衝鋒號,唐城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尤其劉山羊居然還是第一個發起衝鋒的人。
雖然不敢苟同劉山羊的決定,可劉山羊那邊已經衝鋒了,唐城這邊也不能沒有響應。“老趙,帶着他們圍過去,儘量把這些土匪向林子裡攆。”唐城的傷讓他已經不適合跟着追擊敵人,但老趙他們卻可以,雖然老趙他們很是不情願,可還是按照唐城的命令匯合壕溝裡的那些團丁加入到對土匪的追擊當中。
追擊戰打的是順風仗,是憑着士氣進行的戰鬥,無心戀戰的土匪們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而與之相反的團丁們卻士氣高漲,恨不能把這些土匪們給活活追死。在劉山羊的帶領下,那些原本還怕的要死的團丁們個個如狼似虎般爆發出強悍的戰意,雖說在追擊中也出現不小的傷亡,可還是跟着劉山羊把潰散中的殘餘土匪圍堵在了一間大屋裡。
“還真是叫你給猜中了,山上還真是來了日本兵,咱們在岔道上發現的那些馬蹄印應該就是那貨日本兵留下的。”隨便拖過來幾個受傷未死的土匪拷問,劉山羊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等唐城被九斤揹着找來的時候,他這邊已經都問完了。“何光他們就是那些日本兵下的手,還有路上幹掉的那些黑衣人也是他們的人。”坐在木墩上的劉山羊平張了雙臂,任由濺了一臉血點的田奎爲自己包紮着胸前的傷口。
見唐城在張望自己身上的血跡,劉山羊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然後笑着說道,“這些鬼子兵本來是想聯合北山的土匪對蒙城下手製造騷亂的,卻不想被咱們給攪和了。剛纔那陣煙火就是那些鬼子兵弄出來的,趁着土匪和咱們攪在一起,狗日的鬼子兵就乾脆把土匪的老窩給端了,搶走了錢財之後放火燒了土匪的老窩。”
劉山羊多少笑的有些無奈,當初在縣府裡跟葛崑山說來剿匪可是打着分浮財的旗號,可現在土匪的老窩都已經被那些日本兵給連窩端了,他拿什麼去堵住葛崑山的嘴?從縣城帶出來的180名團丁目前還活着的不會超過120人,而且這120人裡還多數帶傷,最重要的是民團死了那麼多的團丁,這麼一大筆撫卹金又從哪裡來?劉山羊知道葛崑山絕不會出這筆錢。
“發現土匪了”劉山羊正跟唐城在合計剩下的事情該怎麼處理,帶人打掃戰場的九斤一溜煙的奔了過來。“打掃戰場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個地道口,放了一個受傷的土匪下去探路,結果被人在地道里用短刀弄死了。”本來還是一臉無奈的劉山羊突然來了精神,如果那條地道是土匪們用來逃跑的,那麼那個被放下去探路的傢伙絕不會死在地道口。
“那不是地道,很可能就是個躲藏人的地洞,走,過去看看。”劉山羊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只是抱着一線希望的他急於證實自己的這個想法。九斤所說的地道口不過是個部隊行軍鍋大小的黑黝黝洞口,幾個端着步槍的團丁正守在那洞口外面,原本用來遮擋洞口的一塊大青石被掀翻在洞口邊,青石的邊上還有一些雜草灌木。
“犯不上派人下去”跟着來看熱鬧的唐城伸手拉住了想要下去一探究竟的九斤,“想要知道這是個地洞還是地道,其實很簡單。這邊不是有灌木嗎,點火就行,往洞口裡灌煙進去不就一目瞭然了嗎?”劉山羊他們把目光順着唐城手指的防線看了過去,待他們看到大青石邊上的那些灌木,劉山羊不由得扭頭對着唐城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