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爲霜。
這天傍晚,我在掖庭憋得有些難受,自從蒙上這層輕紗,太久沒有出過門,悶的有點心慌了,決定出去散散心,這個時候是晚膳的時間,外面走動的人也少,應該不會遇見自己不想看見的人吧?
緩緩地走到御花園時,驀地感到一絲涼意,風微微吹動着,枯葉從樹枝上落了下來,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緩緩而下。
擡眼望去,夕陽燃燒成一片季紅,染紅了半邊天似得,低頭一看,池水微微盪漾,荷花早已枯萎,透出一池的寂寞。
湖邊假山零落,怪石嶙峋,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耳邊傳來一陣零碎的腳步聲,還有熟悉的談話聲。
“姐姐,你說惠妃懷的,是男是女?”
“哼!你說,那個賤人啊!”
“是啊!姐姐,自從她懷上龍種,更是目中無人,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才三個多月,她肚子裡的那塊肉,保得住不,還不知道呢?”
“姐姐,你的意思是……”
她們的聲音漸漸沒了,我鬆了口氣,害怕她們發現自己,伸手掌住石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假山最高的石峰處,所有的風景都在腳下,眼簾裡映着兩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果然是徐君瑤和王玉蓮,還有一大羣的隨從。
她們一定又會使出什麼毒計,去害別人。
定神一想,如今,我連自己的命都不知道保得住不,還哪有心去想別人呢?
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皇榜也貼了,可是,一直沒有人來接這榜,最近心口疼得越發厲害了,一天也會嘔出好幾次的鮮血,看來……
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竟然沒有注意到湖邊又來了一個嫋嫋的身影,她那柔媚的嗓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哎喲!這麼巧啊!原來是貴妃娘娘,臣妾見過娘娘?”
“妹妹,身子重,還是免禮吧?”
“妹妹,見過惠妃娘娘?”
惠妃臉上有着凜人的傲氣,用那種不屑的目光瞟了王玉蓮一眼:“免禮吧!”
徐君瑤還沉得住氣,溫柔一笑,道:“妹妹懷上了皇上的龍嗣,可別隨意走動啊,秋涼風大,還是早些回宮吧?”
“姐姐,你在趕我走嗎?”惠妃的臉忽然沉了下來。
王玉瑤嗤笑一聲,道:“你這樣說話,不是在爲難姐姐嗎?”
“啪——”的一聲脆響,惠妃一記耳光扇在了王玉蓮臉上,渾身散發着一種凜然的氣勢,喝止道:“你個賤婢!你以爲自己是誰?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我躲在假山後面,清楚地看着這一幕,人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看來真是,那惠妃也不是省油的燈,好像是故意來找茬的,或許是向徐君瑤示威的吧。
王玉瑤勃然大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欲想朝惠妃撲過去,卻被惠妃身後的宮女擋住了:“你休得無理!誰敢動我家娘娘,皇上絕不會輕饒!”
“反了反了!這樣的賤婢居然也敢來和本宮犟嘴!”
惠妃冷冷一笑,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幾分,滿眼的鄙夷:“王玉瑤!你少在本宮面前裝清高,本宮打聽過了,你以前不過是貴妃娘娘的宮女而已,皇上一時興致,寵幸了你,你纔有今日的地位,你不要……”
“夠了吧!爾朱惠蘭!”
徐君瑤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霎時間,她的氣勢震懾住了所有的人,惠妃見勢不對,拉着那宮女轉身便走,徐君瑤使了一個眼色,一羣人將她倆圍住了。
“把這賤婢拉開!給本宮掌嘴!不準停!”
“徐君瑤!你敢!”
“你看本宮,敢還是不敢!”
“她是本宮的人,你打她,就是打本宮!”
眼看惠妃大怒,所有奴才都震懾住,一時竟也愣住不動,一個個遲疑着不敢上前。
徐君瑤面色一冷,胸口劇烈起伏着,指着那一大羣奴才,怒吼道:“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動手?要本宮置你們的罪嗎?”
那些人得令,立刻將惠妃挾持住,揪住那宮女,一掌一掌地巴掌扇在了她臉上,片刻後,那宮女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徐君瑤!你好可悲!”惠妃儼然失色,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她,怒斥道:“如今,皇上不寵你,你只能仗着自己的父親是相國大人,在宮裡作威作福!”
“哈哈哈……哈哈……”
徐君瑤狂笑一聲,道:“是又怎樣?有本事你去皇上哪告本宮啊?”
“哼!”惠妃笑哼一聲,不緊不慢地撫着自己的小腹,譏笑道:“怕是你忘了!本宮現在懷上了龍嗣,這孩子若是個皇子,皇上便會立他爲太子,你還是顧着你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活吧?”
惠妃說得也沒錯,雖然我不知道元子攸對她的寵愛到了何種地步,但是,她腹中的孩子是元子攸唯一的血脈,若真是男孩,惠妃一定會平步青雲,母憑子貴,到那個時候,徐君瑤怕是……
我微微勾了勾脣角,可以置身事外看這樣一場好戲,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