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今晚的月色特別柔亮,夜空中繁星爍爍,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鑲嵌在旁邊,一眨一眨地,閃閃地發着光。
月上柳梢頭,花市燈如晝,各式各樣的花燈掛在繁華的街道,整座古城都閃爍着五彩斑斕的光芒。猜燈謎,耍龍燈,踩高蹺,喜慶瀰漫着大街小巷。
在這樣的夜晚,我暫時不去想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自己只是一個純粹的陌生人,穿梭在這條喜氣洋洋的古街。
子綺一路拉着皇兄走在最前面,她生怕錯過眼前的任何一個情景。和我並肩而走的這個男人卻面無表情,對周圍所有的事物都漠不關心,也不與我有任何言語,皇甫昊鈞和芯兒隨後。
子綺興高采烈的嚷道:“仁遠,你看,好漂亮的面具,我想要一個?”她頓了頓,又回頭看着我,問道:“姐姐,你要嗎?”
她不停地叫我姐姐,我還真有點懵住了。想到和她的關係,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我嫁給元子攸時,她叫我皇嫂,而如今,她與我皇兄……
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晃了晃:“姐姐,你在想什麼?你要嗎?”
我這纔回過了神,輕輕一笑,說道:“我不要,你買吧。”
“老闆,我就要這個。”她眼珠一轉,拿起一個面具就帶在臉上。
“姑娘,你真有眼光,這個仙女面具只有最後一個了。”
“好,我就要這個!”
聽到子綺的話,皇兄給了銀子,子綺戴着面具,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面走,皇兄立刻追了上去,牽上了她的手。
看他倆的背影,我心裡也浮起了一絲暖意,真心替皇兄開心,但願他們能永遠都這樣相偎相依,珍惜對方。
“咦!前面好熱鬧,你們快來看,好多人,他們在幹什麼呢?”子綺一邊嚷着一邊跑了過去:“借過,借過!”
我們走進一看,好多女孩在那裡,手裡拿着紅線和繡花針,好像是在乞巧。這是中原的民間習俗,子綺是鮮卑人自然不知道這些。
子綺取下了面具,仔細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問道:“你們在幹什麼啊?”
一位慈祥的老者走了過來,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今天是七巧節,這是的乞巧儀式,她們在比賽,看誰的手巧,凡是能一次穿過七個針眼的女孩,就可以上臺領大獎。”
我果然沒猜錯,七夕的主要風俗一直是乞巧,因此在這一天陳設針線,祈求心靈手巧,巧婦才能遇賢夫。
正是憑藉着這種年復一年的乞巧儀式,牛郎織女的故事才代代相傳,流傳人間,所以要在這一天祈求心靈手巧,是女孩們祈求巧手的幸運時分。
“大叔?那大獎是何物?”子綺調皮的問道。
“姑娘到時便知道了,何不一試?”
“三哥,仁遠,我一定要得到那個大獎,你們要幫我?”
子修冷峻的臉上彷彿結了一層冰霜,逼視着她:“早知道你這樣,就不該帶你走,你少惹事了。”元修一把拖着她的手臂往外拉。
今天他究竟是怎麼了?讓他生氣的人是我,他爲何一再的把氣出在子綺的身上?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犯了讓他永遠不可原諒的罪惡一樣。
“放手!你放手!好痛!”
“對姑娘,要溫柔些?”
這聲音聽來耳熟,只見一隻手鉗制住了子修的手臂,我們都不約而同的看着說話的這位男子,他背脊筆挺,彷彿身體裡蘊含着堅韌的力量,身穿一身黑色羅衣,手持一把金邊摺扇。
烏黑的頭髮散在兩肩,身上散發出不同於蘭麝的香味。卻戴着一副凶神惡煞的鬼面具,耀眼黑眸似若天上的繁星一般明亮,使人不得不去猜想這面具背後是一張什麼樣的臉龐?
子修放開了子綺的手,冷冷道:“哼,要想英雄救美,就不要藏頭露尾”。
子綺向子修吐了吐舌頭,看着那個男子說道:“謝公子出手相救,敢問姓名?”
我心裡不禁笑了一下,這笑容卻又不敢浮現在臉上。
皇兄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子綺的這句話,說的言重了,無疑是對子修的賭氣。
透過那張面具,彷彿感到下面的臉也帶着一絲笑容,他謙和的說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告辭!”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不準走,你冒犯了我家公子?”
皇甫昊鈞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那位公子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的這一舉動讓我感到大惑不解,雖然我與皇甫昊鈞相交不深,但是我也看得出來,他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爲何要擋住那爲公子的去路?
我擔心事情鬧大了,急忙走過去,攔住皇甫昊鈞,這時,元修擡起了手,淡淡道:“昊鈞,不準無禮,這位公子沒有冒犯到我,讓他走!”
皇甫昊鈞急忙退了回來,而那位公子朝元修點了點頭,又繼續往前走去。看着他高大的背景漸漸的消失在人羣裡,我總覺得這人似曾相識。
“大叔,我要參加這個比賽,快把針線給我?”突然聽到子綺的聲音,我回過頭,她已拿着針線穿了起來。
這時,我看到子修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冷的,帶着一點無奈的神情,他銳利的雙瞳宛如猜透了子綺的想法,也不再阻止她的任何行動。
子綺拿着針線,穿了一次又一次,也沒成功,急得她香汗滿眉,看了真令人憐惜,看來想不幫她都難。
“芯兒,來?”芯兒看了我的眼色,便心領神會了。
“小姐,讓奴婢來爲你穿吧?”
子綺回頭看着我,頑皮的笑道:“還是姐姐對我好。”
突然間,喚醒了我以前的回憶,每次母后逼着我做女紅時,都是芯兒幫我做好的,她的女紅可是我們西樑首屈一指的,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到她。
我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來,自從母后離開了我,再也沒人逼着我做女紅了,霎時間,我的心像被那根繡花針刺了一下,隱隱作痛。
“給,小姐。”片刻間,芯兒穿好了針線遞給了她。
子綺拿着針線,得意的笑道:“大叔,我穿好了。”
只見那老者接過針線,捋了捋鬍鬚,看了看我們,他的眼睛裡閃動着犀利的光,似乎感覺到這針線不是子綺穿好的。
沉默了許久,他從子綺手中接過了針線,說道:“姑娘請跟我來。”
我有些好奇,這老者是一個智者,他明知道不是子綺穿好的針線,爲什麼不立刻揭穿她呢?
子綺跟在他身後,他倆走向臺階中間的木臺,那位老者笑道:“這位姑娘,就是今晚乞巧大獎的得主。”
下面的人頓時一片喧譁,掌聲陣陣,人們的說笑聲,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被絢麗多彩的燈光籠罩的夜晚,更加生動熱鬧了。
只見子綺一個人站在臺上,左顧右盼,目光四處移動,似乎在搜尋什麼,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緊張,雙手捏緊了衣袖,想必她還不習慣成爲被萬民注視的焦點。
畢竟她是金枝欲葉,在皇宮裡過着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性格豪爽,一副倨傲的樣子,很像元子攸,我原以爲像她這樣的人什麼都不怕,只是讓她一個人面對民間的老百姓,她卻表現出了不安的情緒,到底是個小女孩。
那老者捋了捋鬍鬚,望了望夜空,念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今晚的大獎,就在這裡。”他指着一籮筐的饅頭,下面的人都一片譁然,有的人狂笑,有的人目瞪口呆,大家議論紛紛,想必都不知他是何意?
“什麼?”子綺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籮筐驚呼:“這不是騙人嗎?這是什麼大獎?”
看着子綺的表情,我和芯兒都不約而同的笑了出聲,擡眼看着皇兄,他也不禁笑着搖了搖頭,而子修的面色很冷靜,眼裡泛着一點清冷的光。
那老者的雙手拍動了下,像是在安撫所有的路人,然後,慢慢的說道:“大家稍安勿躁,安靜片刻,聽老夫慢慢道來。”
他的目光又看着子綺,繼續道:“姑娘莫及,想必姑娘也是二八年華,今晚七夕佳節來參加這個比賽,也是想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緣,老夫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子綺好奇的望着他,整個人都愣住了,而下面的人一片高呼。
“請各位街坊靜一靜,聽老夫把話說完。”
他拿出一個鴛鴦扣遞給子綺:“姑娘現在手裡有一個鴛鴦扣,這鴛鴦扣本是一對,另一個鴛鴦扣就在這堆饅頭裡,老夫會把所有的饅頭灑向臺下,誰拾到有鴛鴦扣的饅頭,便和這位姑娘是有緣人。”
臺下異常熱鬧,一個男子高呼道:“如果是姑娘撿到鴛鴦扣那怎麼辦?”
“哈哈哈”那老者大笑:“她們願意可以結拜爲金蘭。”
結金蘭?我暗暗一笑,如果那個饅頭被我搶到了,不知道子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事不宜遲,開始尋找鴛鴦扣。”說完,便把所有饅頭往下面灑,所有的人都在瘋搶,只見子綺站在臺上捂着嘴格格直笑。
我看着皇兄,遞了個眼神給他,笑道:“哥,你還不快搶?”
皇兄愣了一下,說道:“嗯,芷嫣,你也幫爲兄搶啊。”
這一刻,我感覺到他再也不是以前的皇兄了,在西樑的時候,每次我嚷着讓他帶我去花燈會,他都很勉強,更不會爲我去做這些小事。看來他這次真的愛上了,而且深陷泥足,無法自拔。
“啊,不要擠?不要……”正在我凝思的時候,被人推的東倒西歪。
我整個人都站立不住,倒了下去,卻被一隻大手及時地攬住了我的腰肢,一個踉蹌跌進了他的懷裡。
“姑娘,別怕,”這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