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去,郢都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那就是聯繫不上軒王,箇中緣由無人得知,因爲但凡是去聯繫軒王的人,沒有一個活口。
這個不是消息的消息卻反映出了一點,那就是如今的北楚郢都防衛相較從前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更說明這位北楚太子強硬的手腕。
容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之色,那個人向來謀算過人,心思縝密,他想要瞞着的事情,還真是少有人能探聽到,否則當年她也不會……
“在想什麼?”軒轅天越走過來,看着兀自坐在窗前發呆的女子,他將手中的碗放到了她面前,“剛剛熬好的,趁熱喝。”
容淺看了那補湯一眼,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她看了軒轅天越一眼,不贊同的說道:“再怎麼補,我也胖不了的,這東西真不好喝,我不想喝。”
“乖,我知道你不喜歡喝,可是你瞧瞧你都快瘦成什麼樣了,你這當孃的不餓,孩子可在肚子裡跟着受罪呢。”軒轅天越哄勸着。若是單爲她自己一人,她定然是不願意喝的,可是若是牽扯到孩子,最後總是能讓她妥協,現在,孩子是他唯一能讓她乖乖聽話的籌碼。想到這裡,他心底更是無奈,自打有了孩子,他是越來越沒有地位了。
容淺無奈,她身體不好,孩子到時候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底子本來就差,又加上噬心蠱在作祟,所以,即便這湯藥再難喝,她也只能忍着喝下去了。
端起碗,容淺一氣呵成,將它喝下去,整張臉瞬間擰巴到了一起。
“快漱漱口。”軒轅天越見容淺那難受的模樣,立刻倒了一杯水給她。
容淺直接接過,喝下,臉色才稍微好了些。隨即瞪了軒轅天越一眼,“你就知道拿孩子威脅我。”
“哪裡是威脅。”軒轅天越坐在她身旁,擁着她,親了親她的額角,低笑說道,“誰讓淺淺最近越來越不乖了。”
容淺嗔了他一眼,這人,真是,現在越來越喜歡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跟她說話了,她靠在他的懷中,小聲說道:“孩子最近很聽話。”
軒轅天越微微一笑,“是啊,跟他娘一樣聽話。”
“我說正經的。”容淺不滿,抓了抓他的衣襟發泄,“已經五個月了,孩子不會有事的,所以,你不要擔心。”
軒轅天越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的手落在容淺的背上,微微收緊,讓她緊貼着他。
似是感覺到軒轅天越身體的僵硬,容淺臉上的神色僵了僵,雙眸微垂,沉默半晌,忽而說道:“我打算去南乾。”
“嗯。”頭頂的人輕輕應着。
容淺雙眼驀地睜開,臉上盡是詫異,他說什麼?她慢慢鬆開他,看着面前的男子,那一雙淺紫色的眸中平靜無波,俊美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可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有些牽強。他的笑,從來都是自信從容的,高貴優雅的。她知道,最近他爲她的事情太過緊張了,
“你放心,我會寸步不離你的身邊,我也會照顧好自己。”容淺低聲說道,“若是不去南乾,我這輩子心裡怕是都會覺得遺憾。”
軒轅天越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你笑一笑好不好?你這樣子,我心裡難受。”容淺低聲說道。
聽着這話,軒轅天越忽而笑了,“傻瓜,既是想去,我帶你去就是,你這兩日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真是……我都想笑你傻,我們之間,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呢?”
“那我們就說好了。”容淺也跟着笑了,她知道這個霸道的男人做出讓步心裡定然是糾結了許久的,可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做。
軒轅天越輕嘆一聲,平生他所有的讓步都在她身上了。她要去,他能怎麼辦,只能多安排些人手保護她的周全。
容淺靠在軒轅天越的懷中,忽而說道:“對了,你那邊可有小九的消息?”
軒轅天越對於小九這個稱呼還真是喜歡不起來,但是這個時候吃醋,媳婦未必高興,“已經找到了,他人在蒼茫山,聽說身體不大好。”
“是啊,當初他將碧雪蓮給了我,身體又怎會好呢。”容淺垂眸,臉上卻難掩黯然之色。
軒轅天越聽出懷中人兒情緒的低落,安慰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楚承川對付他,我會安排人保護他的。”這世上對待情敵如此大度的,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吧。
容淺搖頭,“他……對小九雖然討厭,但是卻不會傷害他的。所以,別打擾他了,讓他安靜安靜。”蒼茫山啊,似乎自蒼茫山他不告而別之後,他們就再未見過面了。
她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說起那個人,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他,也算是讓他心情輕鬆了不少,至少她還是不避諱的。雖然他想知道那一段過往,可是卻不知道從何問起,但是不管從什麼地方,他大概都能猜到,那段歲月她並不快樂,那麼不提也罷。
“好,聽你的。”
容淺點了點頭,“明日我們就去南乾吧,我突然想見識一下,你是怎樣將它收在掌間。”
“淺淺不也是在那邊有所準備嗎?”軒轅天越揉了揉容淺的頭頂,因爲懷孕,她睡的還是比平常的時候多,適當的幫她按壓按壓頭,能幫她放鬆心神。
容淺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再不說話。
軒轅天越偏過頭看着外面,二月的天氣,天灰濛濛的,天空彷彿是要掉下來一般,這是要下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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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清流山莊飛仙閣中,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水中央,他雙手揹負於身後,不遠處瀑布流水聲隔絕了周遭一切的喧囂,夜風清澈,流水嘩啦啦的涌動着,可是他腳下的水面波紋卻不見任何的紊亂。
忽然,周遭的樹葉驀地抖動了幾下,那站在水中央的白衣男子忽的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絲流光,聲音淡漠,“你來了。”
周遭靜悄悄的,可是若是細看,水面之上,一道黑影不知何時靜立在上面,與前方那白衣男子一般無二,這一黑一白剎那間,像是白晝對立一般。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黑衣男子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多少情緒。
夜雪天華轉過身來,看着那人,輕笑說道:“她來過的地方,你怎麼會不來?六年前,你不就是一直在找尋來這裡的路嗎?”
“哼。”黑衣人冷哼一聲,幽冷的眸中寒光流連,“你倒是敢承認,若不是你,她怎麼會從我身邊消失?”
夜雪天華微微挑眉,看了那黑衣人一眼,眼底掠過一絲戲謔之色,“是我讓她在你身邊消失的嗎?”
這話一出,周遭的氣壓彷彿驟然降低了一般。
看了對面的人一眼,夜雪天華輕笑說道:“小容兒性子活潑,有她陪的那段日子感覺還真是不錯,每天都有人陪我彈琴奏樂,賞花觀舞,她甚至還說要嫁給我……”
黑衣人嘴角忽的漫過一絲殘酷之色,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烈焰長劍,“看來,你是迫不及待想死了。”
“炎華劍?不錯,與小容兒的冰魄劍是一對,不過這主人卻是她最討厭的人,這是不是該說你時運不濟呢?”夜雪天華單手揹負,輕笑說道。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拆散我跟她,但凡是靠近她的人都該死,你們都該死!”黑衣人身體如鬼魅一般朝着那白色的身影而去,手中炎華劍一恆,水面波紋剎那間分裂開來,強大的劍氣驟然朝着前方而出,激起萬千水花。
夜雪天華身體瞬間朝着身後而去,腳下萬千玄冰凝集,身體朝着上方而去,手中一把冰劍驟然凝集,直接抵擋那如烈火一般燃燒的長劍。
嗖嗖嗖,空氣中無數冰箭朝着前方襲去,黑衣人手中長劍一橫,直接砍落,身體不受絲毫影響的向前,眼角掠過一絲殺意,招招狠辣。
咔嚓一聲,冰劍破碎。
夜雪天華臉上笑意收斂,炎華劍的傳承者可不是隨意能斬殺的,他手中碧玉簫忽的出現,一曲,擡手間無數冰芒阻止着那如在煉獄中行走的男子靠近。
“沒用的,今晚,你非死不可!”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你死了,她屬於我的部分就又多了幾分,到時候我會再殺了軒轅天越,殺了軒轅天越的孩子……”那近乎瘋狂的聲音和着瀑布的流水聲而下,陰森至極。
夜雪天華心裡皺眉,真是個瘋子,手中碧玉簫動作卻沒有停止,一曲簫音緩緩而出,沁人心脾,纏繞人心,讓所有的煩躁一點點退卻。
那一層層音符緩緩而出,在空中像是能集結成一道網一般,將那陰暗全部籠罩其中,然後慢慢剝除。
許是受到那內力的影響,黑衣人動作減緩,擡起手中的炎華劍朝着周遭一陣亂砍,神色陰鶩極了,“好一個碧玉簫,你以爲這樣就能控制住我嗎?”他眼神一橫,身體驟然朝着那白色的身影而去,炎華劍高高舉起,當空而下,正對着那皎潔如玉的男子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