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闊親自來到了赤霞關防線,才知道,與滿真的對抗並沒有唐闊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此時的赤霞關防線,以吳瀟爲首的關嶺鐵騎和原本的赤霞關守軍,加在一起有超過三十萬的兵力,加上唐闊帶來的二十萬伯威軍,可以算是陳兵邊境,已經和滿真大軍新城了勢均力敵的架勢。
但是不得不說的一點,就是漫真人世代遊牧爲生,在這樣的苦寒之地作戰,比起龍古國這些農耕民族來說,戰友的優勢不是一點兩點。
首先,滿真人並不像龍古國一樣,需要考慮到國內勞力的問題,在徵兵上斤斤計較,而是直接採取全民皆兵的政策,上到白髮蒼蒼的老人,下到垂髫兒童,抄起兵刃就可以上戰場。加上他們本身就是遊牧民族,精於騎射,對於城外野戰就更具有優勢了。
其次,赤霞關苦寒之地,對於這些從內地趕來的守軍來說,着實是一個不小的苦頭。尤其是到了霜凍季節,城牆上守衛的士兵站上一晚上,幾乎就可以被凍僵,戰鬥力大打折扣。
不過好在除了吳瀟上任之後自己坐鎮赤霞關,和關嶺方向的關嶺鐵騎遙相呼應意外,在這兩個據點邊上的刺桐城和渤海縣,唐闊也已經建立了自己的根據地,三者行程掎角之勢,對滿真的鉗制也比從前更加有力。
當然,滿真人不會因此而放棄對龍古國博大國土的覬覦,就在三者本以爲雙方形成了平衡態勢的時候,前方傳來的情報讓吳瀟和唐闊兩大主帥同時捏了一把汗。
“滿真國傾全國兵力南下,直取關嶺鐵騎根據地。”
這一道情報同時擺在吳瀟和唐闊的桌上,兩人都是有些微微的神傷。
他們本以爲進入霜凍季節之後,己方雖然會有許多不便之處,但寒冷的氣候同時也會讓滿真人放緩進攻的節奏,卻忽略了一點。
遊牧民族天性裡就帶着賭博的血液,當嚴寒降臨的時候,在塞外的苦寒之地,滿真全國面臨着嚴重的危急,但就是這些危機,迫使着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打開通往龍古國大陸的大門,從而進一步入主中原。
在這樣的形勢下,吳瀟和唐闊兩大赤霞關防線的主帥,進行了第一次會面。
說來諷刺,這兩大主帥眼下是赤霞關一帶命運主宰者,然而兩人由於猜忌和防備,在唐闊的大軍抵達這裡一個月以後,兩人才真正的見了面。
吳瀟給唐闊的第一印象,並不相識將門世家出身的那種威猛男子,反倒是處處顯出一些儒雅的氣息。但是從吳瀟見到唐闊的態度來看,此人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單從爵位上來說,吳瀟現在是忠勇伯爵,而唐闊則是鎮國公爵,但當吳瀟見到唐闊的時候,卻並沒有首先見禮,而是簡簡單單的以軍營中的抱拳禮算是和這個鎮國公打了招呼。
面對這樣的情況,唐闊道也並不介意,同樣微微拱手道:“吳總兵,眼下滿真韃子揮師南下,看樣子,對方的目標真的是關嶺鐵騎的駐地。”
吳瀟點點頭:“不過我關嶺鐵騎素有塞外第一軍的稱號,那裡不是好攻打的。倒是鎮國公大人的刺桐城和淮海縣,那裡城防簡陋,倒是要多加小心。”
這句話中帶刺,唐闊卻並不以爲意,只是點點頭:“多謝吳總兵提醒,不過那兩座孤城即便丟了,卻並不影響整個戰局。而且依我看來,我方如果消極防守,恐怕總逃不出被動挨打的局面,眼下對方雖然是傾國而動,但戰鬥力卻並不逼我們強,如果赤霞軍,關嶺鐵騎和我的鎮國軍三者聯動,恐怕滿真韃子這一次要吃點虧了。”
吳瀟眼睛一亮:“鎮國公此話當真?”
唐闊笑道:“怎麼,我說話的樣子很不認真麼?”
吳瀟趕忙搖頭:“不敢,只是這些年來我和前赤霞關總兵熊探北大人攜手拱衛赤霞關,熊大人想來採用堅守政策,極少出擊,對於鎮國公的提議,吳瀟有些意外。”
唐闊道:“熊大人是一員老將,行事沉穩,卻少了幾分鋒芒。你我都是正當年的壯年主帥,對於張牙舞爪的滿真國軍隊,自然是想教訓教訓。況且當年赤霞關兵力有限,而我們如今在人數上已經和對方不相上下,此戰有的打!”
吳瀟出身將門,血液裡就有着進攻的天性,這些年來防衛赤霞關防線,每日看着滿真軍隊在國門前張牙舞爪,早就憋了一口怨氣,此時聽見唐闊提出的出擊建議,當下興奮了起來。
“鎮國公言之有理。”吳瀟說着,在總兵府的大堂裡展開了一面巨型地圖:“當下的形勢,我帶領赤霞軍坐鎮中路,關嶺鐵騎在赤霞關正北方,而鎮國軍在赤霞關正東方,滿真人則是從東北方向關嶺鐵騎的方向推進。依我只見,當由赤霞關守軍首先出擊,吸引地方兵力,而鎮國公的鎮國軍,則直接從東部出兵,斷其後路。如此一來,當可搓一搓滿真人的銳氣!”
唐闊笑道:“豈止是挫他們的銳氣,我們這一次,要斷了他們的那口氣!”
三天後,在塞外瀟肅的平原上,一支超過二十萬的滿真軍隊分爲左中右三路,急急地向着關嶺鐵騎的根據地——關嶺突進着。
三隻部隊相隔不過五里,中路由滿真國賢親王多鐸率領,人數多達十萬,是三支軍隊裡規模最大的一支。左路則是滿真國左衛都督代善,指揮着五萬步騎兵,一路向前。而滿真國大阿哥林格曾這一次,則是作爲右路主將,準備用他會下的五萬將士爲自己的儲君之路增加些許砝碼。
到了正午的時候,代善的先遣隊傳來消息,前方三裡的地方,發現大隊的赤霞軍。
代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多年來只有滿真國的軍隊壓着龍古國的軍隊打,怎麼如今赤霞軍竟然敢主動走出赤霞關,向着這裡逼近?
“再探!回來的時候我要知道對方主將是誰,有多少兵力!”代善沉着臉命令道。
很快,探子傳來了新的消息:“回稟都督,對方主將正是赤霞軍和關嶺鐵騎的主帥吳瀟本人,在下用望塵之術判斷,對方人數不少於五萬人。”
“哦!”代善來了興致:“從前的時候,龍古軍和我們在城外打野戰,往往是三個甚至四個打一個,才能和我們的大軍將將打成平手,此時吳瀟竟然敢帶着區區五萬兵力,和我一對一的對抗?更不要提我身後還有兩路共計十五萬兵力的友軍,看來這個吳瀟真的是活夠了。”
就在代善準備下令全面迎敵的時候,旁邊的馬車裡傳來一個的聲音:“都督且慢。”
代善一副張揚跋扈的樣子,然而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竟然在瞬間變得無比恭敬:“軍師有何吩咐。”
車裡的軍師道:“龍古國有一句話,千金之軀不立危牆。吳瀟作爲赤霞關防線的主心骨之一,竟然敢親率軍隊來和我們交戰,難保他背後沒有什麼詭計,依我看還是不要讓勇士們上去和他拼命,我看風向倒也合適,前些天我交給你的小玩意兒,可以用了。”
代善一聽,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不敢違背這個軍師的意思,只好叫來左右將領,叮囑一番。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前方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整個地面開始發出微微的顫抖,這邊的五萬滿真軍發出一陣陣讚歎——從前的龍古國的軍隊,一直都是一副捱打的樣子,怎麼今天看起來這麼囂張?
終於,赤霞軍越來越近,代善拔出腰間的佩刀高呼一聲:“殺!”
頃刻間,前隊的兩萬滿真軍隊躍馬揚刀,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衝向赤霞軍。
兩支軍隊彷彿兩堵鐵壁銅牆,狠狠地撞擊在一起,隨着兵刃的碰撞聲四起,兩支軍隊徹底地絞殺在了一起。
赤霞軍這些年來窩在赤霞關裡打城牆防禦戰,卻並沒有放下野戰訓練,但比起這些馬背上長大的滿真人,着實吃了些虧,交戰半個時辰之後,僅僅在兩萬人的攻擊下,赤霞軍隱隱的已經顯出有些吃力。
“軍師,我看他們真的是不自量力,不如就讓我們的勇士都上去殺個痛快吧!”代善對着馬車,好言好語的懇求道。
馬車裡的聲音陰沉而冰冷:“吳瀟其人,年紀輕輕當上赤霞關總兵,兼領關嶺鐵騎,這樣的人絕不簡單。再加上他現在和那個唐闊聯手,我們一定要小心!差不多了,該走第二步了!”
代善做出一個憤憤的表情,卻依舊不敢抱怨什麼,只好指揮着身邊的傳令兵鳴金。
聽到撤退的指令,滿真軍交替掩護撤退,吳瀟看着這些滿真軍隊撤退時井然有序的樣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痛,都是騎兵,爲什麼這些蠻夷的騎兵總是要比中原騎兵的戰鬥力高出一截。
這一戰,赤霞軍折損了四千多人,幾乎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就損失掉了十分之一的兵力,而滿真人的損失大約只是赤霞軍的三分之一,幾百人而已。
吳瀟咬着牙,心裡狠狠的咒罵着唐闊。
老子給你爭取時間了,要是你唐闊還想跟我勾心鬥角不按照約定夾攻滿真人,我關嶺鐵騎和赤霞軍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鎮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