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安微兒,你和我家老大不是仇家麼?你這麼問不是想從我嘴巴里套出點什麼東西吧。”我假裝出一副很戒備的樣子。其實我只是裝個樣子,因爲我知道《神界》裡面越漂亮的NPC越容易騙。什麼邏輯。
不過,這一次我明顯是搏對了,上回我遇見安微兒的時候就感覺這個人比較單純。果然,安微兒聽我這麼一說,馬上擺手道:“沒有,沒有。其實,我和艾麗亞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外界傳言中的那麼糟糕。”
“沒有外界傳言中的那麼糟糕,那麼歸根到底還是糟糕的咯。”我不介意再玩一下文字遊戲。
坐在一邊的席林可看不下去了,他可是明眼人,早看穿了我的伎倆,馬上出聲喝道:“斑鳩,你搞惡作劇也看看對象,我是不會讓你這麼胡來的。”
“對不起,我壓根就沒當你存在過。不就是神使代言人麼。相信你也猜到了,我和你一樣也是神使代言人,而且我代言的神使,貌似比你代言的更厲害。打狗也得看主人,就衝主人的牛逼程度上,這個先手也是應該留給我吧。”估計我這通蠻不講理的話讓席林覺得難以理愈,他蠕動了下嘴脣,最後還是不吭聲了,陰沉着臉,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安微兒對我這咄咄逼人的明話倒也沒有什麼牴觸情緒,好像早就默認了自己的確是比艾麗亞低一頭的事實。她嘆了一口氣,一絲混雜着哀傷的憂愁爬上了她秀氣的柳眉:“你們別吵了。我和艾麗亞之間的誤解已經夠深了。我不希望我們的代言人再如此不和。”
“誤解?”這個詞貌似有很大的發揮餘地啊。我的立馬變得精神百倍,好歹我也是個編輯,狗仔隊的同門師兄弟啊。不在這兩個字上挖出點猛料來,那就是典型的不敬業啊。我小聲地問安微兒道:“你和艾麗亞有什麼誤會麼?”
安微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席林,最後看了看愛絲,咬了咬嘴脣,神色一黯:“如果你們不嫌我羅嗦的話,我倒是很願意給你們講個故事。”
故事?根據我個人在《神界》遊戲的經驗,當一個NPC開始對你喋喋不休的時候,八成意味着有任務要來了。現在暫時還沒有悅耳的系統提示音出現,不着急,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且聽安微兒把故事說出來。就算最後沒有任務出現,免費的說書我也不會拒絕。席林面無表情,好像對這些都無所謂,而愛絲的表情則是激動異常。這小姑娘估計涅坦娜死了以後就沒神使和她拉家常了,她此時的心情我能夠理解。
“我和艾麗亞第一次見面是在兩百多年前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安微兒十指相扣,擺成一個正三角的姿勢,輕輕架住自己的下巴,開始述說起了自己和艾麗亞之間的往事。我則心裡暗暗咋舌,都說精靈的壽命長,果然,這個時間都是幾百年幾百年爲單位的。
“很小的時候,我就被我父親送到了白精靈主城納羅,作爲當時最大的正義騎士團銀色維斯藍的後備力量進行秘密培訓。艾麗亞大約是在我抵達納羅之後的一個月纔到的。那個時候的她容貌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她的頭髮是淺金色的,眼睛是翠綠的,皮膚是牛奶般的白皙,和普通的白精靈沒有什麼兩樣。”安微兒雙眼的焦點定在了無限遠的某處,整個人似乎都沉浸到了對往事的回憶中,“當時的她十分瘦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話也很少,整天就喜歡抿着嘴,睜大着眼睛看周圍的世界,給人一種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感覺。”
“那個時候我就寢的房間剛好有個上一界的學員被提升爲了見習,所以就空了一個牀位出來。艾麗亞就理所當然地住了進來。同屋的還有個皮膚黑黑的姑娘,叫莫莉。說實話,我其實也是個比較內向的人,遇到人特別是生人,話從來不多。但是莫莉就不同了,她就想是天生的話匣子,如果沒有執勤老師的呵斥,我懷疑她能一刻不停地從早上一直說到晚上,直至第二天朝陽的升起。”
“作爲人類,對於白精靈這個神秘而又高貴的種族自然十分嚮往。但是,我的內向導致我不敢主動去與艾麗亞交談。莫莉的存在,無疑成了我和艾麗亞之間良好的潤滑劑。我們三個人很快地就磨合在了一起。艾麗亞雖然話依舊不多,但是以前那種拒人千里的感覺不復存在了。在接下來的交往中,我獲知艾麗亞還有個妹妹叫奈麗亞,被送到了塔基斯魔法學院學習魔法。”
“在艾麗亞到來之前,我和莫莉可以說是當界學員中成績最好的。和莫莉相比,我比較擅長神聖魔法,而莫莉則在劍術上勝我一籌。但是艾麗亞的到來,徹底扭轉了這一局面。艾麗亞天賦極高,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短短的三個月之後,就已經把所有人拋到了後面,包括我和莫莉。當然,我們之間的差距並沒有和其他人之間那麼的明顯。”
“按照道理說,銀色維斯藍後備軍學員出了這麼一個百年一遇的人才,大家都應該高興纔是。但是,我發現無論是老師還是其他學員都對艾麗亞保持一定的距離,在刻意地疏遠她。她在魔法和武技上的成就也多半來自與她自己的悶頭鑽研。後來,一打聽,我們才知道,艾麗亞是從惡魔島出來的。艾麗亞是主神從惡魔島裡面搶出來作爲威脅惡魔島邪惡僕從的人質。她的妹妹奈麗亞也是如此。”
“也正是鑑於這樣的身份,雖然艾麗亞的造詣遠遠高出其他同屆生,她還是比我還有莫莉以及其他人遲了兩年,才勉強晉升爲見習。那個時候,我已經是銀色維斯藍第三分隊的副隊長助理了,而莫莉則已經是第五小隊的見習副隊長,算是同屆生裡面晉升速度最快的兩個。那段時間,我和莫莉除了外出執行任務的時間,有空就回來和艾麗亞小聚。那個時候是我還有莫莉和艾麗亞相處的最好時光。”說到這裡的時候,安微兒的眼中露出了一絲陶醉的神情。
“可惜好景不長,艾麗亞晉升爲了見習後不久。北方的魔物就開始大舉入侵,銀色維斯藍作爲正義騎士團的首席代表,首當其衝,加入到了對抗北方魔物的大戰中去。這場戰爭持續了將近整整一百年。到了後期,它已經完全脫離了最初的樣子,完全就是一臺絞肉機,雙方不停地把人力物力財力投入進去,然後化爲齏粉。我,莫莉還有艾麗亞在戰爭中表現卓越,最後分別成爲了銀色維斯藍一到三團的團長。這是銀色維斯藍有史以來僅有的三個女性團長,特別是艾麗亞,她好像一直要證明什麼。她所帶領的一團,永遠是殺敵最多,但是傷亡最少的團隊。我們被賦予了‘銀色維斯藍三傑’的稱號,戰爭也開始朝我們有利的一面發展了。我們一度把北方的魔物壓制到了愛德蘭高原。我們都已經看見了戰爭結束的曙光,勝利女神已經在向我招手。”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北方魔物中出現了一個十分狡猾的傢伙,那就是黃金狼尼修。”
另外一個神使,現在艾麗亞的左膀右臂,我的腦海中馬上浮現出了競技大會開場比賽裡那個兇悍的會變狼傢伙。
“黃金狼尼修本來是白精靈德魯伊,後來由於被惡魔島邪惡僕從誘惑,墮落成了北方魔物的領軍人物。在具有決定意義的艾德隆戰役,銀色維斯藍遭遇了重大的失敗,我們由於輕敵中了敵人的埋伏,雖然我和艾麗亞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順利衝出了包圍圈。莫莉卻被敵人俘虜了。我和艾麗亞的第一次嚴重分歧就是那個時候產生的。艾麗亞執意要回去救莫莉,而我出於當時的兵力以及整體戰局的考慮否決了她的提議,並且採取強制手段逼迫她返回本陣。”
安微兒露出了十分悲傷的神情:“那天我第一次看見艾麗亞流下了眼淚,她當時的哭聲到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心都有種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覺。但是,我不能爲了莫莉犧牲整個團隊,個人必須服從集體,這是銀色維斯藍鐵則裡面明文規定的。我不能違背它,絕對。”
“服從個屁!沒有個人有個屁的集體!”我聽到這裡一拍桌子就跳了起來。
“個人必須服從集體,這是團隊強大的首要因素。”席林毫不客氣地給了我當頭一棒。
“你……”我有發表百萬字演講的衝動了,這個傢伙你當你是國家主席麼?
“你們先別吵,聽神使姐姐把話說完。”愛絲及時地出來打圓場。當然,把故事聽完也是她現在的第一想法。
我氣鼓鼓地重新坐了下來。安微兒也繼續講述她的和艾麗亞的往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三天之後莫莉毫髮無傷地回來了。艾麗亞自然是高興萬分,而我則留了一個心眼。莫莉說過去三天的事情全部都忘記了,我不太相信這種說法。”
“你怎麼能夠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我忍不住問道。
“魔物從來不留俘虜,他們對付俘虜的唯一方法就是殺死,然後將其轉化成亡靈,沒有任何個人意志的戰鬥傀儡。”安微兒解釋道,“那天我和艾麗亞是親眼看見莫莉被魔物抓住的。而她既然能毫髮無傷地回來,這根本就不符合常規和邏輯。後來的事實也的確證明了我的觀點。”
安微兒說到這裡重重地咬起了自己的下嘴脣,良久才接着說道:“自從莫莉回來以後,我們所有針對黃金狼尼修的作戰方陣都失敗了,就好像有知情者提前通知了尼修一樣,我們的隊伍出現了內奸。雖然,我已經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但是我還是沒往那方面想下去,或者說我害怕我的設想成爲現實。可惜,該發生的無論如何也是避免不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莫莉在用魔眼水晶和尼修通話。內奸就是莫莉。”
“這不可能!”愛絲聽到這句話,大聲叫了起來。
“如果我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我當時徹底地懵了。倒是莫莉很坦然地告訴我她已經愛上了尼修,願意爲他做一切事情。由於莫莉前幾次的出賣行爲,銀色維斯藍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精英骨幹,我當時被這種徹頭徹尾的背叛給激怒了。我拔出了劍,憤怒和仇恨徹底地遮蔽了我的雙眼,我殺死了莫莉。”
“不!”愛絲這Y頭捂着嘴尖叫了一聲。我的心頭也不由一顫。親手殺死最要好的朋友,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艾麗亞跑過來的時候,正好瞥見我從莫莉的身體上拔出長劍。我知道,在那一瞬間我和她的世界都崩潰了。我只記得她當時有一邊哭一邊猛烈地搖晃我的身體大聲地問我爲什麼。我沒有回答她,我說不出口。”安微兒低下了頭,“第二天,組織派了人來調查此事,我被關押了起來,並且遣送回了後方。等一個月之後,調查結束,我被釋放出來。我才知道銀色維斯藍三傑之一的艾麗亞,已經墮落成了屠戮天使。她率領着北方魔物,一舉擊潰了倫巴達防線。凡事佩戴有銀色維斯藍標誌的人一律以最殘忍的酷刑折磨致死。自從那以後銀色維斯藍就衰敗了,我帶領其中的一些人分離出來組建了現在的銀色天使團。隨後,我就一直蝸居在距離艾麗亞最遠的北方。即使,我們都升格成爲了神使,主神親自出面來化解我們之間仇恨,都不能打消艾麗亞報復我的決心。”
“我本來也想一死了之,但是銀色維斯藍一脈的復興就寄託在我身上了,就算我想死,我的職責也不允許。但是,我又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化解我和艾麗亞之間的仇恨。”
故事說到這裡也差不多應該結束了吧。我撓了撓頭,然後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安微兒神使,你有喜歡的男人麼?”
“什麼?!”在座的其他三個人一時間都傻了,直愣愣地看着我,一副近乎癡呆的表情,連席林也被我嚇到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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