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幻覺
“目標鎖定,”尹夢雅的瞄準鏡已經壓在了匪徒的頭上,但是她沒有開火,
尹夢雅知道,葉仁的槍一定也已經鎖定了,只是也沒有開火而已,
這種情況下是不能亂開槍的,如果是帶有敵情觀念的話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
“狙擊小組,打掉他,”戈聖潔在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之後在無線電中命令道,
只有在周圍的情況都確認安全之後,特種兵們纔會採取行動,避免遇到什麼陷阱,所以謹慎地觀察之後再行動是絕對正確的選擇,
但是,儘管戈聖潔下達了指令,但是葉仁的槍卻沒有如常地響起來,
“怎麼回事,”戈聖潔很是奇怪葉仁爲什麼沒有開槍,但是戈聖潔也不敢回頭去看,因爲如果是在戰場上,這麼回頭看一眼就有可能暴露葉仁而當位置,
所以,戈聖潔只是在心裡想,並且等着葉仁的槍響,
而在看到外面觀摩的女兵們也都很納悶爲什麼特種部隊的行動停滯下來了,
“開火,”尹夢雅對葉仁說道,
但是葉仁似乎沒有什麼反應,
尹夢雅不知道葉仁出了什麼事情,但是也顧不得去管葉仁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瞄準點,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尹夢雅的槍管中旋轉着飛了出來,打中了那個鋼靶,
鋼靶上的匪徒的腦門上多了一個圓形的彈孔,鋼靶隨即倒下,
“打得漂亮,打得漂亮,”戈聖潔在無線電裡重複了兩邊,然後對着周圍的特種兵們揮了揮手,特種兵們迅速出擊,開始從兩邊包抄上去,順便檢查四周還有沒有敵人的埋伏,
而在確認最後那個鋼靶所在的建築物完全安全之後,這次演示也就算是結束了,
尹夢雅和葉仁依然趴在山頭上沒動,尹夢雅不知道爲什麼葉仁沒有起身,但是尹夢雅想要和葉仁說點什麼,所以就沒有跟着上來觀察的兩個女兵一起下去,
女兵們很快在下面集合,準備上課,聽戈聖潔給他們介紹技術要領,然後準備下去實際操作一次,
“葉仁,你怎麼了,”尹夢雅關上狙擊槍的保險問道,
“我沒有辦法瞄準,我的手在發抖,我的心跳太快,”
葉仁趴在地上,保持着射擊準備的姿勢,對尹夢雅說道,
尹夢雅側頭去看葉仁,發現葉仁的狙擊槍雖然用兩腳架架在地上,但是晃動卻是非常明顯的,
或許這樣的晃動在一般人看來沒有什麼,或者說根本就看不出來槍在晃動,但是尹夢雅這樣的狙擊手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狙擊手的眼睛一般都要比一般人毒辣一些,
而當尹夢雅看向葉仁的時候,才發現葉仁端着槍的右手在顫抖,而且葉仁的腦門上以及是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尹夢雅關切的問道,
“不是,你沒有覺得剛剛那個靶子上的女孩很像舒曉曉,”
尹夢雅一下子恍然大悟爲什麼剛剛看到那個鋼靶上的女孩,雖然是一個模擬的畫像卻有着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舒曉曉確實是一個如畫般美麗的姑娘,
“葉仁,你還是放不下嗎,”
“我很想放下,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就在我看到這個靶子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就全都是她,而我也開始懷疑我槍膛裡還沒有出膛的子彈,我不知道我打不打得中,我在想如果我打錯了會有多懊惱,如果這是在戰場上,而我卻誤殺了人質我會怎麼樣,而這個人質是舒曉曉我又會怎麼樣,”
“所以你不敢開槍了嗎,”
“我做不到,我扣不動扳機,”
當葉仁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似乎他的狀態好了一些了,就是那種心中壓抑着的東西被釋放出來的感覺,
但是葉仁依舊感到自己的手在發抖,自己的心跳也非常的快,
“好了,把槍給我,”尹夢雅伸手去拿葉仁的突擊步槍,
葉仁沒有反抗,將槍給了尹夢雅,自己很是懊喪地趴在了地上,
葉仁突然很想要放鬆自己,放空自己,
葉仁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做到心中空無一物,如何才能做到釋然這段感情,
但總之,現在,自己內心似乎是長滿了枯黃的野草,天雷勾地火,一下子就能將他的心燒得外焦裡嫩,
而舒曉曉的影子卻依然是揮之不去,
對於葉仁來說,舒曉曉的拒絕起碼對於葉仁來說還不是最壞的結果,因爲那樣的拒絕自己還有機會,自己還可以用“哥哥”的身份去愛舒曉曉,去保護她,但是現在,一切的變故來得太快,就在舒曉曉的電話被舒曉曉自己掛斷之後又無論如何都打不通她電話的夜晚開始,葉仁就已經想到了無數種結果,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的,
一個你深愛的人就這樣毫無道理的、毫不講理的永遠永遠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裡,這樣的遭遇絕大多數的人都不可能太輕鬆的走出來,
就好像我們只是在說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但是卻根本沒有想過有些坑一旦掉進去就再也爬不出來或者是很難憑藉一己之力再爬出來,
葉仁所有想到的結果無非都是事情能夠在他的控制之中,或者起碼他能夠做點什麼,而卻沒有想到整件事情的經常他是那樣的無能爲力,
尹夢雅關上了葉仁的狙擊槍的保險,退出了槍膛裡的子彈,
“葉仁,先坐起來吧,”尹夢雅從地上爬起來,抱着狙擊槍盤腿坐着,她的槍就用兩腳架支着放在前面,
葉仁從地上爬起來,坐在了尹夢雅的邊上,
“喝點水吧,”尹夢雅將自己的水壺遞給了葉仁,
……
“你最近的槍法有點失準啊,”戈聖潔對葉仁說道,
兩個人在宿舍外面的走廊上站着,葉仁扶着欄杆看着外面的夜空,
也已經深了,熄燈號已經吹過,女兵們都已經關上了宿舍的燈睡覺了,
而特種兵們也在忙着準備明天的訓練計劃或者是準備睡覺了,
戈聖潔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了葉仁,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每一次看到靶子,我就會莫名地去想我這一槍會不會打中,越想越打不中,”
“走吧,靶場,”戈聖潔對葉仁說道,
“幹什麼,”
戈聖潔拍了拍葉仁的肩膀,笑了笑,說道：“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戈聖潔帶着葉仁,拿了槍和子彈就去了靶場,
露天的靶場在星空下顯現出靜謐的一面,
長長的靶道上空空蕩蕩,靶道一頭豎立着的半身靶就像是插在田裡的稻草人,
尹夢雅不放心地跟了過來,遠遠的看着,
這些天,葉仁的表現一直都被尹夢雅看在眼裡,特別是“惡靈”回來全面接手了女兵們的訓練之後,打下手的“隱殺”小隊事情變少了,
而事情變少之後,尹夢雅就經常發現葉仁一個人在發呆,
“趴下,打幾槍,”戈聖潔對葉仁說道,
葉仁也沒有多說什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狙擊槍的兩腳架,趴在地上開始準備射擊,
葉仁連續扣動扳機,打光了一個彈夾的子彈,
戈聖潔將靶子拔了帶過來,放在了葉仁的面前,
葉仁的子彈沒有一發落在十環的位置上,全部都打在了五環以外,
這樣的成績對於一個狙擊手來說顯然是不合格的,甚至於這樣的成績對於一個步槍手來說都是不合格的,
這條靶道只有一百米長,一百米的距離對於訓練有素的步槍手,打出八十環以上的成績絕對沒有問題,
葉仁看了看靶紙,嘆了一口氣,關上了槍的保險,
戈聖潔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遞給葉仁：“來,試試這個,這是我找老兵們要,”
“我不會,”葉仁坐在地上,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把煙接了過來,
戈聖潔掏出打火機給葉仁點燃煙,
葉仁試着吸了一口,一股辛辣嗆人的味道直接衝進了葉仁的氣管,衝進了他的肺裡,
“咳,咳,咳,”
葉仁被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沒有抽過煙的人第一次抽菸有這樣的反應在正常不過了,葉仁的眼淚都被嗆出來了,兩個眼睛通紅地瞪着戈聖潔,
“什麼狗屁玩意兒,”
葉仁差點就把煙給摔了,
“你這樣不對,你不需要把煙吞下去,那就吸一口,包在嘴裡,然後吐掉,”戈聖潔對葉仁說道,
葉仁照着戈聖潔的辦法重新嘗試,這一次,確實沒有被嗆到,而菸草燃燒的特殊味道漸漸鑽進了葉仁的鼻子,
葉仁就這樣一吸一呼地抽着煙,香菸的火光時明時暗,葉仁也突然感覺到身體放鬆下來,
其實並不是菸草的作用,對於葉仁這樣從不抽菸的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體會到菸草的作用的,
但是當葉仁按照戈聖潔的方式去做的時候,無意之中慢慢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放鬆了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無意識的狀態,
因爲在這一刻,葉仁終於發現自己彷彿是忘掉了舒曉曉,
而這個時候,葉仁也終於明白爺爺每次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抽着煙的時候那陶醉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了,
因爲當菸草被點燃的時候,彷彿整個世界都被着帶着尼古丁味道的煙霧給阻斷,在這煙霧的幻境中有的,,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