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我計劃不周,離家時晚了一個時辰,否則也無需趕這夜路。
爹爹倒是催得緊,說我這身子若不去魔瓦圖,怕是誰都救不了了。
我卻也明白他爲何如此急切,別家的小姐若是到我這般年齡,早已許了人家,只怕孩子也有兩三歲大,可我自孃胎裡便帶下的毛病,若不趁早治好,恐怕這輩子也別想出嫁。
說來也是奇,傳聞我出生那日,哭聲震天,真真是陽氣十足。可每到半夜便啼哭不止,孃親時常抱着我整宿不能眠,就連有名的神醫也查不出我究竟是什麼毛病。直到一日,孃親帶我去廟裡求神,才被算卦的一語擊中,說我陰氣太重,每晚子時一到便會惹惡鬼索命,需得找陽氣極重的人相陪才行。
孃親對此將信將疑,直到我略微長大些,口能言語之時才喊出“鬼鬼”等詞,她才知那算卦的所言非虛,立即請了十幾位壯年侍衛守在我閨房外,這才換得我安眠入睡。
這般做法,到底是不能長久的。每逢佳節喜慶,我晚晚不得夜出遊玩,即便有侍衛相護,也時常會有惡鬼從街道四面八方飄來窺探於我。即便不出手害我,恐怖的模樣也足以將我嚇得半死,我哪裡受得了?只得終日大門不出,不見天日,及笄之時,爹孃也不急着給我找夫家,只求我的怪病能快點痊癒。
這不,在我十八歲生辰之際,終於打聽到魔瓦圖這麼個地方,聽聞此處可以練就一身純陽之氣護體,便不再有惡鬼靠近。爹孃便急急將我送來此處,哪知到了谷外,隨行的侍衛不得再入,魔瓦圖卻是安排了一頂軟轎,吩咐只有我和隨身丫鬟可入內。
依依不捨地與爹孃告別後,我便上了轎,約莫走了兩個時辰,轎伕竟一點兒也不覺得累,夜色已晚,而魔瓦圖卻不知身在何處。
半個時辰後,軟轎終於在一棟大宅前停下,香蘭扶着我入內,這才發現眼前富貴堂皇的住所竟便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魔瓦圖。
我原本以爲這等地方該如人間仙境一般,瓊樓高聳,飛煙繚繞,萬萬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華麗且平凡的地方。看上去,倒與普通的富貴之家沒什麼分別。
一位類似於管家的老者將我們引入大堂,香蘭候在門外,不一會兒卻被喚去打理我的住所,真正走入大堂的,卻只有我一人。
滿室華光耀得我睜不開眼,仔細一瞧,堂內竟坐滿了人。
爲首的是一位白鬍子花花的老者,左右兩邊坐着的則是八位中年男女,身後還跟着一羣華衣弟子。
我不禁嚥了嚥唾沫,看來魔瓦圖的人今兒是全都到齊了。
剛邁入堂內,爲首的老者便起身相迎:“嶽小姐,在下已恭候多時。”說完,便拱手施禮。
我拘謹地急急說道:“老人家,使不得,入了魔瓦圖我便是您門下弟子,理應由我施禮纔是。”說罷,我便福身拜下。
老者摸着鬍子滿意地點頭,嘴裡卻還說着客套話:“嶽小姐怎麼說也是相府之後,禮節上咱們初次見面也是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