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天驕
花如月徑直入了內室,孫嬤嬤不在,小念萱在搖籃裡睡的安穩,慢慢退出來,關緊房門。
“王爺料到如月會來,那就一定料到如月接下來想問什麼?”
“萱兒是晴萱的遺腹子,但也真真正正是本王的女兒,你好像知道晴萱的很多事,但這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桌臺上垂蠟堆成了小山,花如月猜不到蕭子祁到底在這裡坐了多久,漫漫長夜,他又在想什麼?
“大姐都未必知道的事,如月怎麼可能知道。”花如月淺步走到桌邊,與蕭子祁臨面而坐。
“北昭出兵的前兩個月,蕭晟宇微服出巡,偏巧大周太子攜使節來訪,晴萱找到本王,希望本王可以與她一起主持國宴……”蕭子祁靜靜坐在那裡,清澈眸子看着桌面上的蠟山,可視線又似透過那抹白,看的更遠。
花如月記得那次,國主不在,她自然要找一個可以撐得起局面的人物與她一起主持國宴,可那又怎麼滴了?
“使節裡有一位是大周的女將,與晴萱對敵數次敗北,那女將在戰場上輸的心服口服,但酒桌上她是半點不讓,硬要跟晴萱一決高下,你知道晴萱的脾氣。”蕭子祁垂眸,苦笑。
想起來了,是雁舒北!
花如月心裡感嘆,能把雁舒北打的落花流水絕對不是自己厲害,實是在那女漢子名字起的吉利,舒北,舒北,都輸的找不着北了,你說你咋贏吧!
沒開口,花如月知道接下來的纔是關鍵。
“所以說晴萱那不服輸的性子也真是……送走大周使節後本王吩咐宮女將晴萱扶回去休息,她卻來了興致說要騎馬,還要本王陪她一起!”蕭子祁擡頭看了眼花如月,“你知道本王的,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那……之後呢?”花如月完全想不起來那晚她有騎過馬?
“去了,知道她喝多了,本王一直跟在後面怕她出個萬一,真是越怕就越來,眼見晴萱從馬上摔下來,本王飛身將她抱在懷裡,緊接着雙雙滾到了旁邊的草墊上……”蕭子祁說到此,清俊的臉上染起淡淡的緋紅。
關鍵中的關鍵來了,花如月屏氣凝神。
“……後來晴萱睡着了,本王便將她送回皇宮。”溫情美好的畫面在腦海裡浮現,蕭子祁不禁抿脣,那一夜,他此生不忘。
“王爺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大姐睡着之前你們幹什麼了?”花如月發誓,她絕對沒有調侃的意思,她是真的想知道自己與蕭子祁到底有沒有……做過……
“你想問什麼?沒錯!本王是趁人之危,在晴萱醉酒不清醒的情況下跟她在一起了!可在本王進去的那一刻,非常清晰的聽到晴萱喊的是本王的名字,而不是蕭晟宇!不管晴萱承不承認,她心裡就是有我!”
蕭子祁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擡高了音調!
於是,花如月臉紅了……
“那你怎麼知道萱兒一定是你的?”花如月臉頰發燙,支吾開口。
“不知道……本王一直不知道晴萱有孕,否則我怎麼肯讓她帶孕出徵!”
是呵,自己懷有身孕這件事蕭晟宇刻意隱瞞,自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蕭子祁!
“本王將晴萱屍體抱回瑞王府的當晚萱兒便出世了,那時本王將將醒過來,是本王親手給萱兒剪的臍帶,那時本王胸口還在流血,別人沒注意可本王親眼看到……我們的血溶在一起了!萱兒她是本王的女兒,是本王與晴萱的女兒呵!”
蕭子祁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境,痛失摯愛卻又喜得愛女。造化之神奇就在於它有本事讓人悲喜交加,又能折磨的人死去活來。
“因爲念萱是王爺的女兒,所以王爺纔會爲她付出那麼多……”
“只要她是晴萱的女兒,本王爲她死都甘願!對俊兒,本王也沒差過!”蕭子祁的話醍醐灌頂一般,讓花如月豁然開朗。
她真糊塗!蕭子祁對俊兒的愛護,何止蕭晟宇的百倍!
眼淚流下來了,花如月抹了又抹,就是抑制不住,怎麼努力也不行!
“這或許是本王此生唯一一件對不起晴萱的事,但本王不後悔。”蕭子祁緩慢起身,濃重的腔調透着哽咽。
背對蕭子祁,花如月淚如雨下,雖然不知,但亦不悔!
相比別苑的溫情暖暖,宰相府卻似如臨大敵。
正廳裡,花景奕一臉愁容的坐在那兒,由着白芷鳳在他面前來回轉圈兒,花柔依也像是被霜擼過的茄子,蔫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啊!眼下咱們知道皇上這麼大秘密,以後的日子還能過的安生?”白芷鳳拍大腿站到花景奕身邊,急的額頭涔涔冒着冷汗。
“柔依,你確定這局是花如月布給咱們的?”花景奕總覺得自己那個坑爹女兒還不致於如此大費周章的對付他,這看起來似乎不太合情理。
“本宮現在算是想明白了,花如月當初警告本宮對那孽種的事守口如瓶,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她怕本宮先下手爲強所以拿話唬弄本宮,背地裡卻設了這麼個局!眼下全天下人都知道那小孽種是蕭子祁的女兒,就咱們花府一大家子知道真相,皇上想要守住這個秘密有多難?”
事情發展到最後的結果,確是對花府這一大家子不利,但花柔依也着實是冤枉了花如月,這事兒跟人家沒關係!
“老爺,花如月這是要置咱們於死地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老爺您別忘了,那花如月的真實身份……”白芷鳳似有深意提醒。
“不到萬不得已,這件事不能說出去!”花景奕神形微怒,低聲喝道。
“父親,本宮倒覺得眼下已經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了,既然花如月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如果能證明花如月不是狄玉心的女兒,那她就沒了狄國公府這座靠山,瑞王府也未必再有她容身之處!”
只要想到花如月的未來有可能會很慘,花柔依臉上的愁容頓時消散。
“話是這樣說,可當初行事的時候……如今連我們自己都拿不出證據,又要怎麼證明花如月是假的?”花景奕的質疑,算是默認了白芷鳳的提議。
不得不承認,花如月的存在,已經讓年邁的花景奕感受到了威脅,也不知道瑞王府的水土是有什麼與衆不同,硬是把一頭小綿羊喂成了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