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沈醉方纔應聲,“本太子只是不相信,人性卑劣的底線。”
花如月本能‘呵呵’。
人性卑劣的底線她親身體驗過,對於這個問題,花如月只想說,真是沒有最卑劣,只有更卑劣。
“如月會證明給太子殿下看的,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事實勝於雄辯,糾結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沈醉深吸口氣,在花如月還沒有起身的時候,走向木牀,“睡吧。”
驚訝於沈醉的良心發現,花如月抹了抹牀上的錦褥,爾後躺在上面,雖然閉上眼睛,可她腦子裡卻不停閃着蕭子祁跟裴顏卿的樣子。
忽的,沈醉那張雌雄難辨的絕世容顏出現在腦海裡,花如月身子一抖,急忙甩頭,然手睡了過去……
正值深冬,北冥山上覆滿積雪,月光灑落,反襯出淡淡的銀輝。
蕭子祁所在的院落屹立在北冥山的山腰處,裡面的擺設簡單卻不失奢華,尤其是位於內室半人高的火爐要比皇宮裡的大上兩倍不止,將整個屋子烘的暖暖的。
窗口處,蕭子祁慢慢打開窗櫺,冷風侵襲,刮在臉上像是刀子劃過。
看着眼前的銀裝素裹,蕭子祁煩躁的心漸漸平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番離開大齊皇城,若再回去,必定是兵臨城下。
是的,在離開之前,蕭子祁與花如月已經開始行動,暗中轉移人和財物,除了瑞王府的人,包括紅館裡的桂姨和無日成員都會在他們離開後悄然撤離。
此行不管能不能到得‘天’字令牌,他們都會在離開後直奔南域,這場內訌終於開始了。
蕭子祁無法預料結局,但他卻不後悔自己走過的每一步,每個人都該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蕭晟宇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白雪太久的緣故,蕭子祁忽然覺得眼前晃過一個東西,雪白雪白的,像是馬,又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揉了揉眼睛,蕭子祁再看向窗外,一切如常。
長嘆口氣,蕭子祁正想伸手關窗時,忽覺胸口猛跳了兩下。
不同於正常心臟的跳動,‘砰砰’的聲音那麼清晰,好似他的心臟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只是剎那,那種感覺又消失不見。
沒有多想,蕭子祁關上窗,回頭走向牀榻,因爲蛇毒跟蠱毒的關係,他的身體還很虛弱。
無聲的房間,沉睡中的蕭子祁靜靜平躺在牀榻上,忽的,他的胸口猛的跳了一下,緊接着,又一下!
夢境裡,蕭子祁茫然站在一片未知的領域,羣山峻嶺,仙雲繚繞,天空不時飛來的巨型怪獸在他頭頂掠過,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
蕭子祁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完全沒注意自己腳下的萬丈深淵。
只是一步,他的身體突然失了重心,猛跌下去,耳畔狂風呼嘯,那些看似厚厚棉絮一樣的仙雲無法承載他的身體,急速下墜的恐懼感令蕭子祁拼命掙扎,他想向上攀爬,可是手掌所及之處只是一片空氣。
‘吼—’
轟鳴的叫聲陡然響起,蕭子祁正驚訝於聲音的來源時,忽然發現自己掙扎的雙手竟然變了形狀,變成了……爪子!
隨那雙手一起變化的還有他的身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變成了一條龍?
一條赤金色的盤龍!
他彷徨的徘徊在空中,震驚無比的看着自己的身體,繞了一圈又一圈兒,直到確定自己真的變成一條龍時,蕭子祁瘋了!
不知不覺的,龍身翱向天際,自他身上散出的光芒萬丈頓時招來百獸朝拜,看着那些在他面前匍匐哼叫的怪獸,蕭子祁都快哭了!
“啊!”惡夢驚醒,蕭子祁猛的坐起身,眼珠兒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許久方纔呼出一口氣。
然爾,驚嚇之後,還有更驚嚇來襲。
就在蕭子祁長嘆口氣準備繼續睡覺的時候,餘光下意識瞄到什麼東西,等他側眸看時,差點兒沒蹦起來!
只見‘飛翼’七人,肩並肩的站在牀榻旁邊,直直盯着他看。
“你們要幹什麼?”蕭子祁本能拉了下被子,冷聲質問。
“我也正想問王爺,你沒事兒吧?”狼牙恭敬開口,若非看到蕭子祁的身體在牀上抖個不停,他們也不會現身。
“我沒事,你們退下!”蕭子祁沒好氣的扯着被子轉過身。狼牙無奈揮手,‘飛翼’散盡。
翌日午時,鍾粹宮。
有些事經不起細想,越想就越害怕,穆雪瑩這兩日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反覆琢磨,總覺得沈醉中精蠱這件事有些蹊蹺。
“嗯?這是什麼東西?”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雲珠的聲音。穆雪瑩聞聲望去,只見雲珠蹲在門外,起身時手裡多了一個包裹。
“什麼?”穆雪瑩同樣質疑。
“不知道啊,剛剛奴婢出去的時候還沒看到……”雲珠將手裡的茶壺擱到一邊,擡起包裹,請示般看向穆雪瑩。
“打開。”穆雪瑩也很好奇,起身走下主位,視線落在包裹上面。
雲珠領命,伸手解開包裹上的結釦,隨着包裹被一層層的打開,裡面的東西赫然呈現眼前。
心,猛然一震,穆雪瑩眼底陡然迸射出幽蟄的寒意。
“咦?這……這種糕點只有大夫人會做的!怎麼會在這裡?”雲珠驚訝看着包裹裡的糕點,狐疑擡頭。
“一定是穆青,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東西。”穆雪瑩知道,絕不是穆青!可那個人明明已經死了,當年的那場火是她親自放的。
雲珠沒多想,只是依着穆雪瑩的意思翻了翻包裹,一無所獲後直接把那些糕點掰開,果然,裡面竟然有張字條。
‘今晚酉時,城東司徒府。’
“司徒府是哪裡……”雲珠將字條遞給自家小姐,喃喃自語時恍然擡頭,“該不會是司徒正吧?”
在雲珠的記憶裡,害死穆元知的主謀是穆府大夫人,司徒正則是幫兇。
穆雪瑩接過字條,沉默不語。
“不過是穆青虛張聲勢罷了。”擡起頭看看天色,距離酉時還有兩個時辰。
“那我們要不要加派人手?”雲珠對穆雪瑩的話有了些懷疑,如果真是穆青,他爲什麼要拿一個死人的名字約自家小姐,似乎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