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夜,陰風乍起,房門吱呀作響,榻上蓬頭垢面的身子猛的蜷在一起,戰戰兢兢。
“宮裡的人說皇妹你傻了?”清越的聲音帶着戲謔的語調,周澤祺擡着步子,悠緩走向牀榻,“可本太子不信,皇妹你可是人中之鳳,堂堂公主,傻了?怎麼傻的?”
“不要……不要!你走開—”哪管周思嵐拼死掙扎,周澤祺猛伸手扯着周思嵐的頭髮硬將她拽到自己面前。
“真傻了?傻到連本太子都不認得了嗎?”看着那張蒼白無色臉上的驚懼和痛苦,周澤祺勾起脣角,“來,你快告訴三皇兄,你是怎麼傻的?是不是有個又老又醜的乞丐……你說說,他對你幹了什麼?”
“幹什麼……他對我可好了,真的,可好了!呵呵……呵!”周思嵐突然擡起頭,露出森白牙齒,月光冷然,落在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襯的那張臉陰森恐怖,如鬼一般。
“嘖嘖……真傻了?可惜這張嬌俏的臉蛋兒了,其實如果你不是頂着大周公主的封號,本太子還真想嚐嚐你這位第一美人的滋味兒!”周澤祺用力甩開周思嵐的頭髮,由着周思嵐身體撞到牀欄上,嫌惡轉身。
離開房門的一刻,周澤祺突然止步,“周思嵐,如果你想怪,那就怪自己有周顯逸那麼個哥哥,他纔是你所有痛苦的根源。”
朱漆紅門在陰森的冷風下吱呦作響,腳步聲漸漸離去,牀榻上,周思嵐緩慢擡起頭,嘴角抽動,赤紅的眸子陡然瞠大,迸射出勃然恨意。周澤祺說的沒錯,她落得今時今日這樣的境地,全都是周顯逸的錯!
這腦子抽的,沒救了……
翌日清晨,花如月由湘竹伺候着用罷早膳,腳有些懶,便拄藕臂在桌邊思考問題。
雖然自己答應過周顯逸會把周思嵐從皇宮裡救出來,但她的宗旨是能拖就拖,萬一能把這事兒拖黃了也不錯,奈何花如月這廂如意算盤打的正響,那廂周思嵐已經到了別苑門口。
在聽到守門孟朗的稟報之後,花如月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說誰到別苑門口了?”花如月鮮少會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不淡定,但周思嵐就是有這本事讓她一次又一次失態。
“你沒聽錯,就是周思嵐,她住過這兒所以我認識,不過她現在的情況應該不算好。”孟朗認真回答。
無語,花如月急忙走出房間,腦子開始飛速旋轉,周澤祺怎麼肯把這顆棋子輕易放了?又或者這本身就是個局?
行至別苑門口,花如月驀然止步。
只見門口處,周顯逸緊緊抱着那個看起來更像是瘋婆子的女人,深深自責。
“嵐兒……皇兄對不起你!是皇兄沒有保護好你!你放心,從現在開始,皇兄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誰都不可以!”懷抱着渾身顫抖的周思嵐,周顯逸驟紅的眼眶怒意翻滾,一字一句,冰寒如霜。
“走開……走開!都不要過來,你們是魔鬼!嗚嗚……”彷徨的聲音,無助的眼神,周思嵐驚恐望天,雙手揮動着似在驅趕。
此情此景,花如月難免神傷,且不論周思嵐真瘋還是裝傻,至少周顯逸表露出來的是滿滿的真情實義,沒有上前,花如月默默站定,這個時候,周顯逸不會希望自己靠近的。
“她怎麼來了?”身後傳來聲音,聽這調調,花如月相信蕭子祁的震驚絕不會比自己少。
“找你來了。”花如月調侃輕語。
緊接着,二人不再作聲,因爲周顯逸已然扶着近乎瘋癲的周思嵐走過來,花如月與蕭子祁步調一致的讓出甬道,由着周顯逸護着自己的好妹妹與他們擦肩而過。
直至兩抹身影走遠,花如月方纔開口,“王爺看到沒有?”
“看到了,她在瞪我!”蕭子祁不由的全身惡寒。
“王爺眼裡果然只有那天下第二的美人,”花如月嗤之以鼻,“本小姐說的是周顯逸,你沒看到他脣角滲血了嗎?悲憤成這樣,不正常。”
“有血?本王沒注意啊!”蕭子祁驚訝看向花如月,“哎,你觀察周兄倒是很仔細啊!”
好一句嗆,花如月脣角掩都掩飾不住的抽了兩下,這是重點嗎?他吐血了大哥!
兩人不歡而散後,各自去忙自己的事,花如月從鄭洛那裡得知花柔依並未爲難秋荷,方纔安了心神,無心插柳柳成蔭,秋荷能在宮裡發揮如此重要的作用非她所想,依鄭洛所言,孫清瑜這幾日也難得消停,再未朝秋荷下手。
花如月離開無日客棧後又到紅館逗留一段時間,盤點好這段時間幾個商鋪的收益,花如月對桂姨的表現很滿意,但私下裡卻意識到尋找一位商界奇才是多麼的迫在眉睫,不是桂姨不好,以她的能力有萬兩的成績已是很好,可這還遠遠不夠。
時間如指尖細沙,不經意間天已暮色,花如月回到別苑後本想去瞧瞧周思嵐,但聽湘竹說周顯逸一直都在,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然則心裡卻愈發覺得彆扭,兄對妹好天經地義,可週顯逸會不會太過了,難道說這裡面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不羈之戀?
花如月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不會的,他認識的周顯逸可不是那麼離經叛道的人呢。
日復一日,生活於花如月而言,每天都很精彩,在這條復仇的道路上,她至今走的都非常順暢,尤其在三位輔政大臣一夜之間皆被人割破喉嚨的消息傳出來之後,花如月知道,她在這條道路上,將會攀上一個小高峰!
消息傳到花府,花景奕鬱結已久的心情終於放晴,爲了慶祝這件美事,花景奕特別吩咐廚房做些好菜,且將殷香梅拉到自己身邊,雙手撫着殷香梅微微隆起的小腹。
“香梅啊,你放心,且在花府長子出生之前,老夫必將你擡到夫人的位置,我花景奕的兒子,定要有高貴的出身,他的前途,不可限量!”花景奕萬分寵溺的看着殷香梅的肚子,一字一句,言之鑿鑿。
站在一側的喬管家面色略僵,眼裡的光黯淡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