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畫樓心中還是有些微的忐忑的,其實不是在乎的人或許就沒有那麼在乎,反而是心中在乎的人就會害怕真的失手。
所以畫樓和東華隨便貧嘴,只不過也是給自己的心中尋一份安寧好了。
畫樓聽着東華的話,也隨着笑道:“王爺你可別動,我可能真的會手抖。”
說說笑笑的就是一會兒,本來畫樓就是尋着這麼一個空出來的,所以也需要快速的弄完回去。
賀州他們正在準備着畫樓交代的東西,而她先給東華吃了麻藥,一直過了快半個時辰的時候畫樓才準備拿出她那細長的刀。
拿着刀的時候她還和東華開玩笑說道:“王爺,雖然可能不太疼,但是你聽到滋滋的聲音的時候千萬別抖。”
這本來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而畫樓說出來,賀州眉頭都蹙起來了,只是看着東華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才緩緩的放下心去。
東華身體裡面的鐵片,很小的一塊,可是時間有些久了,就有了感染,還會疼,不取出來隨時都是一個*一樣。
可是這天下醫者,沒有多少敢用刀劃開取出來再縫上。
畫樓她敢,也是破釜沉舟的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爲了她自己,也爲了東華。
她的手中拿着鋒利的刀子,東華就這樣的看着她,原來在府中的時候完全不知她竟然會這些,只不過後來想想,千姬家一直都是醫藥世家,曾經祖上出現過一個醫仙聖手,不過後來敗落了而已,可就算是如此,盛名依舊存在。
一個不一樣的千姬,他一點一點的看着走過來。
恍惚的想起那那次宮宴,想起她說的,他欠她兩條命,用了她的兩顆救命丹藥。
不知道是爲何,看着這周邊明晃晃的燭光,她的眼神認真而專注,讓人看着就移不開眼。
曾經的畫樓總是坐在閣樓裡面看書或者是寫字,她做事情的時候很專注,動或者靜,總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曾經的畫樓總是坐在閣樓裡面看書或者是寫字,她做事情的時候很專注,動或者靜,總是讓人看着覺得心安,這或許也是陳太后當年喜歡她的原因。
可是東華至今都還不明白,爲什麼皇奶奶會對沈畫樓那麼好,爲什麼又說,讓他不要生出其他的心思,他們不合適。
不管合不合適,喜歡了就是喜歡了,還能如何?
從小到大,他從來就沒有一件事情這麼隱忍過,可是當時聽到她被賜婚要成親的消息,他的心還是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不遠萬里的從塞外趕回來,就是看她那一場淒涼而悲慘的婚禮。
他想過無數次,若是他娶她,那麼他定是十里紅妝,百里錦繡,十臺大轎的把她迎娶回來,他想象中她的成親之日應該整個帝都都是熱鬧的,整條錦繡街都是紅色的囍字,可是那一天,他站在酒樓上,看着她緩緩的走過那錦繡街,他本想忍住,可是他忍不住,一直到她快走到街角,他便攔住了她。
“沈畫樓,這樣的婚禮也是你想要的嗎?這就是你求來的?你雙膝落地就值這樣?”他的心中除了憤怒,還有心疼和心痛。
她望着他,眼神堅定不移:“我深愛的人只有他,只要他還在,其他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不在乎!”
“啊呸!還深愛,那麼他深愛的人是不是你?若是你,怎麼會這麼寒磣?怎麼會?”
可是她說:“你不是我,不會懂得我想要什麼,你也不是他,又怎知他不愛我?”
想起她的眼睛還有當時的神情,他的心中被狠狠的刺痛了,在沈畫樓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他只不過是路人甲,而東赫,纔是她此生最應該珍愛的人。
痛心疾首的時候,他曾經問她:“這樣的婚禮,你心中可曾有一絲的委屈,若是有.....”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若是有,他會幫她風風光光的出嫁,可是她還未曾等到他說完,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語:“不曾委屈,也不勞煩安王爺操心,還有,沒有聖旨,王爺私自回京,恐怕是說不過去!”
那一刻,他被她幾句話便凌遲的千瘡百孔,憤怒的轉身離去,卻被她喊住:“怎麼?安王爺就這麼吝嗇嗎?我一輩子只成一次親,怎麼也得給一句祝福語吧。”
她說得平靜,明眸流轉,他看着她壓抑着心中的種種不是:“沈畫樓,別無所求,希望你開心。”
他說完之後就快速的轉身,而東華不知道的是,畫樓的心中也曾有着波瀾不驚,有些時候,塵世給她的枷鎖,或許她忘記許多在她的心底曾經認同着的事情。
畫樓還沒有動手,卻看到東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他的眼神深邃而悠遠,似乎是在想着很久遠的事情,畫樓微微蹙眉,許久都沒有打斷他,過了很久之後東華忽然的反應過來,看着畫樓一動不動的望着他的時候,出口問道:“怎麼這樣看着我?”
畫樓微微聳肩:“應該是我問王爺看着我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然而我還沒有問王爺就反問我了。”
東華斂了斂眸,說道:“沒想什麼,開始吧。”
“嗯。”畫樓也不在追問,便開始動起手來了。
畫樓找到了位置,劃開一個人的身體取出來東西再次縫上,怎麼想着都覺得毛骨悚然,而賀州也確實是如此覺得的,只是眼睜睜的看着畫樓不慌不亂,也慢慢的沉靜下來等待着。
看着鮮血往外流淌,看着畫樓在哪血肉模糊的地方取出那一小塊鐵片,看着她一針一針的縫合上身體的傷口,看着她上藥,他一動不動的看着。
恍惚有那麼一瞬間,他多麼希望,這個女子就是這個府中的女主人,然而再看着東華,他的眼裡心裡都是密室裡的那一具屍體,到底是人死不能復生,怎麼會生出那樣不可思議的執念都不曾可知。
賀州只是安靜的看着,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一直等着畫樓出聲拿東西,他才走過去幫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一切都處理好的時候,畫樓的面容都看着格外的疲憊。
看着案几上面的那一小塊東西,畫樓說道:“做成一個首飾給王爺帶着,這可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她這是戲言,可是賀州卻覺得,若是不取了,也不治好,東華或許是真的沒有太多的日子可以活了。
畫樓把一切都弄好了之後,賀州望着她頗爲關心的問道:“姑娘,您要休息一會兒嗎?”
她笑了笑說道:“沒時間了,我回去再睡。”她怕在這兒睡過了,回宮以後再說吧,看着賀州,這是東華身邊最貼心的人了,因爲她救了東華,他便也就心存了感激。
這樣的感激是純淨的,不包含任何東西的,畫樓若是要利用還是真的於心不忍。
她今日也是累了,罷了,安心的把這個年過完再說。
交代了一切該注意的東西,賀州都用一隻筆記着,一點兒都馬虎不得。
東華這些日子恐怕是都不能躺着了,只能這樣趴着了,畫樓站在他的牀榻前,目光狡黠的看着他說道:“爺,好好的趴着,我走了。”
而東華擡眸看着她倦倦的樣子,還有她那微微顫抖着的雙手,心中已知她的害怕和慌亂,可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表現出來她的不安,現在已經好了,她卻發抖了起來。
“你過來。”東華出聲說道。
畫樓緩緩的走了過去,他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纖細的手指,有些輕微的用力,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不會有事的。”
那一刻,畫樓的心一下子就崩塌了,她望着東華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很害怕失去你,就算是你不愛我,我也同樣的害怕在這塵世間尋不到一個叫東華的人。”
東華看着她眼角滾落出晶瑩的淚珠,說道:“我一定不會有事。”
畫樓看着他微微的勾脣淺笑了起來:“不但你不能有事,我也不能有事,若是有一天我犯錯了,你可以罵我,說我,但是不要丟棄,也不要狠心的殺了我。”
話語說了出來,她始終都沒有問,可以嗎?
因爲她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禁錮不了一個人這麼多年的執念,若是她真的動了那具屍體,東華一定不會原諒她的,她早就已經確定了。
只是抱着那麼一點點的幻想,想着在那一天東華能夠想起她如今說的話,能夠有一絲的惻隱之心,僅此而已,她也別無所求了。
東華望着她,沉思了很久才說道:“從帶你回來的那天起,就沒有想過要丟棄你,千姬,幸福要自己尋,等是等不來的,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爭取不到,記得告訴我。”
畫樓心想,東華這人,真的不是一朝一夕,一個恩情就能夠改變的,也太可怕了。
他說幸福要自己尋,又說找到了記得要告訴他,說來說去都是告訴她,不要再對他心存幻想了。
看着東華,畫樓似乎是能夠想起事發時候的情景,她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王爺,你好好休息吧,爭取過年的時候能夠起來走路,我先回宮了。”
“嗯。”東華應着,便看着畫樓走出了屋子。
等她離去之後,東華把賀州喊了進去,把身邊的暗衛安排了兩個在畫樓的身影,或許是今天看着她衣服上沾染了枯樹葉吧。
回去的時候畫樓走的皇城巷子,她沒有再往外繞。
每一次茹央和阿九都等着她,特別是今天晚上,畫樓剛剛進屋,阿九就快速的迎了過來了:“姐姐,你回來了。”
回來的路途中就聽到了雞啼的聲音,怎麼着也是寅時了。
“你們都一直等着我嗎?以後不要等了,早點休息,我回來了會喊你們的。”畫樓看着他們說完。
茹央端來了花茶,阿九坐在畫樓的身邊,畫樓回眸望着她,她的臉色蒼白,甚至是脣角有些發青,她緩緩的身後握住了阿九的問道:“你可有不舒服?”
阿九微微勾出,說道:“阿姐,我可不可以靠靠你?”
聽着她的聲音,茹央的眉頭微微緊蹙,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擔憂,或許這一晚上茹央也依舊看到她的不對勁了。
畫樓坐在那兒,阿九緩緩的躺了下去頭就靠在了畫樓的腿上,她的雙腿微微蜷縮,就這樣的像一個孩子一般,茹央看着,心中一陣緊縮,不知道是爲什麼,只是直覺。
她把水遞給了畫樓,看着阿九問道:“阿九,你早膳可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
阿九在畫樓的懷中,緩緩的搖了搖頭,茹央擔憂的看着畫樓,畫樓看着她說道:“茹央,你先去休息吧,我陪一會兒她。”
畫樓原本很累,可是她看着阿九,似乎是沒有多少時日了一樣,心中就一陣一陣的緊緊揪在了一起,便睡意全無了。
茹央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了,畫樓低頭望着阿九說道:“你有什麼不舒服你要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阿姐,我只是覺得有些累,我能夠撐過去的,他都還沒有來呢。”阿九輕聲呢喃着,她的氣息越來越弱。
畫樓望着她,說道:“對啊,他都還沒有來,你要等着。”
這壹夜,畫樓的心就這樣揪在了一起,外面的月光狡黠如昔,畫樓猛然的纔想到,今日是十五月圓啊,陰氣最重的時候,想到此處,畫樓看着懷中的人輕聲說道:“阿九,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聽到畫樓的聲音,阿九說道:“等我睡醒好不好,我困了。”
“不要睡,阿姐都陪你不睡。”畫樓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的搖晃着她。
可是她已經沒有聽到了畫樓的這句話,看着雙目緊閉,面色加青的阿九,畫樓的心都涼了,她不敢去找誰,也不知道怎麼辦?
一個原本就死了的人,還能強撐着活着,這就已經是逆天而行了,她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個異數,心越來越涼,畫樓走頭無路,她不確定能不能幫到阿九,但是她唯有試一試。
手中的銀針緩緩的刺入她的穴位,本來這樣逆行着回讓人感覺到疼痛感所以會醒過來,只是畫樓的針都扎滿了,阿九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那個時候,畫樓全身都充滿了無力感。
看着毫無感覺毫無反應的阿九,畫樓緩緩的就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摘了下來,帶在了阿九的手腕上。
佛珠被取了之後,畫樓忽然一陣麻木得感覺襲來,不久之後便覺得很累的感覺,靠在那軟榻之上就沉沉的睡去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只是東赫不在,站在牀榻之前的是阿九和茹央。
睜開眼的時候畫樓從她們的眼中看到了驚喜的眼神。
“娘娘,您醒了?”茹央說道。
畫樓望着她們倆,說道:“怎麼都這樣看着我。”
阿九這才說道:“阿姐,身上的東西不能給隨便取下來的,以後不能取了。”
畫樓擡手看着手腕上的珠子,在看了看神色平常的阿九,問道:“沒事了?”
“嗯,沒事了。”
東赫從背周嫤請過去之後,一整天都沒有來過畫樓這兒,畫樓也沒有去問,到了傍晚的時候周嫤卻是迎着夕陽小步悠姿的走來,茹央她們站在迴廊了,遠遠的就看到了周嫤和蘇元的身影,茹央從屋外探進頭來說道:“周妃娘娘來了。”
畫樓聽到的時候淺淺一笑,問道:“一個人?”
“沒,身後還有蘇元她們。”
茹央說完之後,畫樓說道:“傳膳吧,她肯定是還沒有用晚膳的。”
茹央這才快速的去傳膳,遇到周嫤的時候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禮說道:“慧妃娘娘正等着娘娘呢。”
“她可是又說我來蹭晚膳了?”周嫤笑意吟吟的說着,蘇元和茹央也對對視一笑。
“怎麼會,慧妃娘娘經常唸叨你。”
“她肯定沒少罵我。”說着就錯身離去,茹央也快速的朝御膳房那邊走去。
剛到薰風殿,還沒進屋,就聽到周嫤說道:“你這人也忒懶了一些,皇上說讓你內廷挑倆得力的人過來,你這也不去,讓茹央姑娘整天的給你跑腿。”
畫樓探出頭來就看到徐長生和蘇元都在周嫤的身後,她朗聲說道:“這怎能怪我,你要是不來,我都等着李公公來傳膳的,以後我去鍾粹宮。”
“過來看看你,這還怪我咯?”
“既然是來看我,怎麼能怪你,都說看人要送禮,請問,周妃娘娘,禮呢?”畫樓說着就伸手給周嫤要東西,周嫤一個白眼就瞪了過去,手中的長劍就扔給了她,說道:“這就是了。”
畫樓拿着那把長劍,緩緩的拔了出來,好鋒利的劍刃,薄如蟬翼,軟如彈簧,她一邊細細的看着那把劍,眼中都露出了精光,就連坐在一旁的阿九都嘆道:“好一把軟劍!”
周嫤看着阿九說道:“阿九姑娘,我更喜歡你手裡的。”
阿九看着她微微作揖說道:“娘娘可是渴了,看上了我手裡的這盞茶?”
說着就把茶盞給周嫤端了過來,雖然是話語無異,但是眼神對上了可都是明白的人,畫樓看見過阿九的身上揹着一把劍,但是她還不曾知道阿九的那把長劍到底是什麼樣的,就這樣的就入了周嫤的眼?
周嫤也接過了阿九手中的茶盞,解開蓋子,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這是東華給畫樓的雪尖,她很少喝的,周嫤眼睛一亮,端起來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道:“好香的茶,你哪兒得的,這宮裡可還沒有。”
“自然是討來的。”畫樓狡黠的笑着,那雙眼睛,一閃一閃的,格外的美。
周嫤也就這樣看着她,漫不經心的喝着手中的茶,今晚的晚膳是周嫤和畫樓一起的,東赫沒有來,似乎是去其他人的宮內了,皇后說的雨露均沾,或許就是應該如此。
畫樓用膳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周嫤還以爲她是因爲東赫的事情,緩緩的問道:“想什麼呢?快吃。”
聽到她的話語畫樓猛然的回過神兒來,說道:“沒想什麼。”
“最近這些日子他不會來你這兒來了。”周嫤淡淡的說出來,畫樓微微一滯,她剛纔不是想東赫的事情,是想起東華,雖然說了有事情會告訴她的,但是她親手劃開的,也要看着他長好,纔會安心。
“嗯。”
“這個冬天感覺太漫長,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周嫤慢條斯理的說道。
畫樓望着她說道:“怎麼忽然感嘆起來了?這不,沒幾天就過年了,過年之後春天就快來了。”
“挺好的。”
周嫤這樣靜靜的看着她說道:“一會兒陪我練練劍,看你心不在焉的。”
吃過晚膳之後,畫樓和周嫤便在庭院中練起劍來了,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後來的起勁了,阿九也加進來了,三人在那皇宮的屋頂上你來我往的,好生熱鬧。
宮內的又一大奇觀,就是慧妃娘娘和周妃練劍。
阿九隻是活動了一下筋骨就下來了,而畫樓和周嫤卻是越來越停不下來了,開始的時候只是在屋頂,後來就直接整個皇宮的飄忽,兩人最後就在皇宮後面那雜草叢生的空地之上。
原來是沒有人會趕來這樣的地方了,畫樓和周嫤的隨意的躺在了那雜草之上,望着夜裡的星空,周嫤第一次看着畫樓很正經的說道:“你想要做什麼,我幫你。”
“來日方長,他們欠我的,我要雙倍的拿回來。”畫樓的話語平靜,但是確實有着說不出來的悲痛感。
這個問題太過於沉重,沉重到畫樓和周嫤都覺得心中添堵。
兩人說了一些細碎的事情,一直到了半夜纔回來。
隨後的這些日子,宮內祥和而熱鬧,宮人正在忙着準備過年用的東西,而畫樓卻在忙着繡小寶寶的衣服,她每天拿着針線坐在迴廊裡面穿針引線的樣子,被周嫤嘲笑了好幾次,但是周嫤的心中也承認,畫樓若是做母親了,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她雖然笑畫樓,可是從不敢提及那個被東赫殺死在腹中的孩子。
對於畫樓來說,那樣的回憶會痛襲全身的骨髓。
畫樓對一件事情熱衷的時候,那是真的從不放手,從醒來的時候就會茹央一邊給她梳髮,她就拿到手中來繡了,她說要趕到過年前給那個孩子。
所以每一天,出來用膳的時間,她都在做。
茹央看着她的樣子,心中想着若是她自己有孩子就好了,阿九就站在茹央的身邊,看着茹央的眼神她就知道茹央的心中在想什麼,只聽阿九淡淡的說道:“阿姐曾經有過孩子,但是那個男人一把長槍刺入她的小腹,孩子沒有了,她也一輩子都不能懷孕。”
聽到了這樣的說辭,茹央的心中一驚,她一直覺得畫樓和這個阿九有着特殊的關係,而畫樓那失神的目光,也是讓人捉摸不到的,就像是一陣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怎麼可能?”茹央心中不信,隨即也就說了出來,聽到茹央淡淡的驚呼,阿九也看着她說道:“當然,那是前一世。”
茹央看着阿九,就像是講故事,說笑一樣,但是她明白,阿九說的應該就是真實的事情。
看着茹央的目光,阿九問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茹央搖了搖頭,阿九就笑了。
上一輩子緣分淡的人,這一輩子會相遇,阿九是這樣覺得的。
“我相信,阿姐也是相信的。”阿九的話語都是風輕雲淡的,茹央半信半疑之間她卻開口問了出來:“若是真的是前世,人怎麼可能會記得上一輩子的事情呢?”
“投胎輪迴轉世,當然就不記得了,若是隻是孤魂野鬼借屍還魂的話,肯定是所有的愛恨嗔癡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阿九說完,眼神平靜的看着茹央,而茹央就在那閃過的幾個片斷中幾乎確定了所有的事情。
就如昨天畫樓手腕上的佛珠給了阿九,她自己差點就奄奄一息的死去,幸好阿九醒來的及時。
這樣說來的話,她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難怪她做衣服的時候會一會兒認真,一會兒失神,或許她的心裡一直想着呢。”茹央淡淡的說道。
“當然想着,那個殺了她孩子的人,如今還好好的活着,她心心念唸的想要復仇,只是她還是不夠狠心。”
沒過幾天,畫樓就做好了那件小衣服,東赫這些日子很少出現在薰風殿,出現的時間也比較少,這也正好合了畫樓的心意。
眼看着就快到日子了,畫樓也回了一趟王府,東華的傷口恢復得不錯,應該是說那些藥得效果不錯。
東華說孩子的乳名叫阿藏(cang)也就是收藏的意思,畫樓其實很喜歡這個字,可是這個字還念zang,畫樓不喜,那是埋葬的意思。
畫樓看着孩子的樣子,很是好看,她不喜歡剛纔那個字,便出聲說道:“乳名叫筀吧。”
“哪一個歸?歸去的歸?”東華問道。
“不是,竹字雙土的那個,這個字不錯,竹子長在土上肯定是不錯的,是吧,寶寶?”畫樓抱着她一邊說着,一邊逗着孩子,那孩子在畫樓的懷中狂點頭,還樂呵呵的笑着,東華的面容也都緩和了很多。
畫樓見到孩子笑,回頭看着東華說道:“就這麼決定了,寶寶都答應了。”
奶孃以及一種侍婢就站在一旁,只聽東華說道:“隨你。”
畫樓心中本是想着,這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若是真的有可能喊她一聲孃親,她取一個乳名給她也是好的。
大名東華說叫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畫樓也是喜歡的。
一晚上,這孩子也沒有睡着,畫樓也是一點兒睡意都不曾有,畫樓讓奶孃教她給寶寶換衣裳,一晚上的就在那搖籃裡面折騰了,東華看着覺得挺神奇,阿筀每次有人折騰她的時候她就哭,被畫樓折騰一晚上沒睡着她也樂呵呵的。
換好衣裳之後,畫樓就把她放在了搖籃裡睡着,她直起身來看着東華說道:“好累。”
東華笑笑,不語。
而畫樓就要轉身的時候,回頭看着那孩子,兩隻小胳膊要搖晃着,朝着畫樓,那動作似乎就是我要抱的意思,畫樓存心想要知道這孩子到底會想什麼,這麼神奇,她就扭過頭,走了一步,再次回頭看的時候,阿筀已經露出了一副快要哭的神情了,看着整顆心都像是要化了一樣。
畫樓就忍不住了,彎腰抱起了她,在畫樓的懷中,樂得口水都不停的往外流。
東華看着已經走到面前的畫樓和阿筀,呢喃的念道:“君歸未歸,阿筀,阿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