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請多林寺代表何浩上臺抽籤。”會臺上的主持人終於唸到了何浩的名字,正在爲壓力沉重而心事重重的何浩緩緩走上會議擡,那負責監督抽籤的軍方代表趁與何浩握手的機會,將一張紙條塞進何浩手裡,低聲說道:“何中校,加油,看你的了。”何浩苦笑,他現在最大的壓力就是來自政府和軍方,已經被政府視爲掌管靈能軍隊第一人選的何浩絕不能失敗,否則不但辜負了政府對何浩的期望,還可能有牢獄之災。
何浩知道那官員塞進自己的是什麼——政府的安排,何浩前幾輪遇到的都將是非常弱小的對手,以免何浩提前遭遇強力對手,過早消耗了體力和靈力。果不其然,何浩把捏着抽籤單那隻手放進抽籤箱中晃晃,拿出來再交給那代表,那代表剛唸完何浩抽到的號碼,會場中就一片羨慕聲,何浩首輪遭遇的是公認的弱小門派寒山寺代表,同時按賽程,還在決賽前避開了死對頭孤寒凡。
“師傅萬歲!師祖萬歲!”守望老和尚帶着十幾名多林寺小和尚樂得上竄下跳的大喊大叫,“師傅洪福齊天,三清保佑!”“師祖小指頭兒一點,寒山寺立即塌倒!”“師祖英雄無敵,舉世無雙!”“寒山寺的燈燭之火,居然也敢和我們師祖的日月爭光?”種種馬屁變化多端,歌功頌德聲迴響會場,最後多林派十幾名三代弟子在大師兄蝗蟲小和尚的帶領下,敲鑼打鼓的唱起了專爲歌頌何浩而譜寫的歌詞,“多林何掌門,英俊又高大、天下那個無敵、舉世而無雙、威震寰宇,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多林寺衆僧的精彩表演,讓初次與多林派打交道的各門各派目瞪口呆,無不駭然失笑。把剛從主席臺下來的何浩羞得滿臉通紅,深恨自己平時約束門下不嚴,造就了一幫馬屁精弟子,纔在天下靈能門派前如此丟臉。何浩斥責道:“都給我閉嘴,不要隨便冒犯寒山寺!”
“師傅,你老人家放心。”也不知道年過半百的守望老和尚臉皮怎麼長的,叫二十多歲的何浩老人家竟然絲毫不臉紅,守望老和尚拍着胸脯說道:“就算真冒犯了寒山寺又怎麼樣?他們要是敢放一個屁,徒弟我馬上抓他們主持性空來給你老人家磕頭!”說這話時,守望老和尚還用眼角挑釁寒山寺衆人,而寒山寺的代表就象沒聽到沒看到一樣,目不斜視,充耳不聞。
沒有人比守望老和尚更清楚寒山寺的實力,因爲長年承辦只對日本遊客開放的除夕聽鍾活動,寒山寺雖然撈得盆滿鉢溢,寺中武學和靈術卻幾乎荒廢。以前多林寺窮得連飯都吃不飽時,守望老和尚要養一幫小和尚走投無路,藉着佛門同宗的牌子到寒山寺打秋風,結果勢利的寒山寺不肯接待穿得和叫花子差不多的守望老和尚,還百般辱罵嘲笑,氣得守望老和尚大打出手,不想一不小心,當時實力在靈能界只能排進三流的守望老和尚,竟然把寒山寺的主持打得滿地找牙,寒山寺這才賠禮道歉又補償給多林寺一筆錢。守望老和尚就是靠着那筆錢度過了多林寺最艱苦的歲月,還又收養了幾名孤兒。
何浩察言觀色,也猜出寒山寺實在弱小的可憐——甚至連自己這無良和尚徒弟都招惹不起,但何浩從小飽受旁人欺負,如今也不忍心再去欺負其他小門派。何浩剛想再喝止守望老和尚的挑釁,胳膊上忽然傳來一陣熟悉劇疼,扭頭一看果然,張可可拿着一個一次性注射器,正在怒氣衝衝的擰何浩的胳膊。
“可可,你總算願意和我說話了。”何浩一陣驚喜,從上龍虎山到現在,張可可就沒給過何浩好臉色,何浩想勸張可可放棄門戶之見接納張磊都沒機會。誰料張可可撇着小嘴說道:“誰想和你這人類叛徒說話了?”說着,張可可野蠻的抓過何浩的胳膊,掀開上衣找到血管,塗過酒精消毒後二話不說,翻手就把注射器扎進何浩的胳膊裡。
何浩比較害怕打針,吃疼下殺豬似的慘叫道:“可可,你做什麼?”張可可壓根不理會何浩的質問,只管把注射器吸滿何浩的鮮血,又給何浩胳膊上按上酒精棉球,這才往何浩腳背上重重跺上一腳,“滾,狗叛徒!”然後撒腿就跑,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會場。
“這丫頭抽我的血做什麼?難道想提升實力?她難道不知道我還有比靈血效果還好的東西?”何浩納悶間,場中忽然響起一陣掌聲,原來比武大會抽籤已經結束,代表天心派參賽的王壽最後一個被唸到名字,勿須抽籤就決定了對手。不知是不是宋強勾結主辦方有意的安排,王壽和孤寒凡同時被分到了上半區,不出意外的倆人將在半決賽中碰面,也就代表着,如果王壽打敗孤寒凡進入決賽,因爲一些原因不能擔任靈能軍隊統帥的王壽,很可能在決賽中放水給何浩,讓何浩輕鬆奪冠。當然,這要在何浩從下半區勝出的前提下。
抽籤完畢也就代表着開幕式結束,宋強立即走近何浩,低聲說道:“小心些,你的對手雖然很弱,但也不能大意。白先生和慕容先生讓你回憶自己的武學基礎,你做的怎麼樣了?”
“根本沒用。”何浩哭喪着臉答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武藝時有時無,根本不能做到隨心所欲。”何浩答的是實話,這些天來白小癡和慕容羽一直在逼何浩練習武藝,並且嘗試不靠藥物幫助召喚兩件法寶,可惜都告無用,何浩那身武藝還是不能控制,至於不靠藥物或者性刺激幫助召喚法寶,對何浩來說無疑比登天還難。
“唉,你多努力吧。實在不行,你在上場前先服下藥物,上場就猛攻,不要給敵人發揮速度的機會。”宋強也是無可奈何,本來用發高燒的手段把另一個何浩叫出來,拿冠軍應該不是難事,可那個何浩的性格實在太過古板,死守着正邪不兩立的古訓,一個不好那個何浩可能還會對宋強下殺手。宋強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兩個何浩融合後,平時這個好性格的何浩意識能佔上風。
何浩和宋強在這邊嘀咕的時候,張餘一悄然走到了兩人身邊,張餘一微笑道:“何掌門,宋掌門,今天晚上是我們龍虎山的心問槍拜祭典禮,不知兩位可有興趣參加?”
“好啊。”何浩高興的答道。既然是龍虎山的祭典,龍虎山掌門張修業肯定會出現在典禮上,何浩也有機會向他述說心事,求張修業出面替自己化解與張可可的誤會。但宋強卻臉色大變,悄悄拐何浩一肘,向張餘一搖頭道:“不了,我和何掌門都有要事要辦,今天晚上實在不能參加。”
“宋掌門有要事在身,不能參加不要緊。”不知何時,申情靜悄悄的走到了何浩身邊,拉着何浩的手微笑道:“表哥,我想去參觀那個典禮,你帶我去參觀好嗎?”申情的請求,何浩那有拒絕之理?但何浩做夢都沒想到的是,一個針對他和申情、還有那柄心問槍的陰謀,正在展開之中……
……
上清宮後殿密室中,張剛二小心翼翼的把從張可可那裡得來的何浩鮮血塗在心問槍上,而張行三、張缺四、張準八、沈芝茹和孤寒凡五人,則以五行方位盤膝坐在心問槍周圍,五人口中一起默唸咒語,五團顏色不同的光球自他們重疊在腰間的掌心中升起,在半空中盤旋不休,最終融爲一個巨大的五色光球。
“九孔受靈,使我變易,返魂童形,迷人心惑。神兵火急如律令!”張剛二縱聲高唱,忽然一把抓住那巨大五色光球,用力按在塗抹着何浩鮮血的心文槍槍身,光球帶着何浩的鮮血剎時鑽入槍體,隨即消失不見。而張剛二在這一瞬間全身汗溼,半天才擦汗喘氣道:“姜太公親自打造的心問槍,果然不同凡響。不過總算成了,六個時辰內,那小癟三隻要摸到這柄心問槍,槍身就會爆發出五色神光,讓魔界的人知道那小子是武吉轉世。”
“最好讓魔女申情馬上知道。”張行三同樣全身大汗淋漓,一想到何浩那天大鬧張家的事,張行三就怒氣蓬髮,恨不得立即看到何浩被申情形神具滅的畫面。
“放心,我可以保證,魔女申情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的。”張剛二的笑容無比猙獰,但張剛二並不想捅破申情已經到了龍虎山的事,對張剛二來說,申情和他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相反的,申情還能在張剛二一統靈能界的計劃中起到大作用。不管何浩是不是武吉轉世,何浩和武吉都始終是張剛二達成野心的絆腳石,而申情唯一的目的只是殺死武吉,與其把申情逼下龍虎山或者被衆靈能者圍攻而死,不如借申情的手搬掉自己的絆腳石!
“咚咚。”密室門被敲響,張剛二的一名弟子低聲稟報道:“師傅,抽籤結果已經完全出來了。”
“知道了,我們這就去看。”張剛二也不敢在這存放心問槍的密室久呆,導致招來懷疑,帶着師弟和徒弟匆匆出門去看抽籤結果,密室中重新陷入寂靜,只剩下一柄貼着數十道道符的心問槍孤零零的留在密室中。
“吱呀。”張剛二和張行三等人走後不久,密室門又被人推開,一名穿着大紅道袍的老道,帶着兩名中年道士緩緩走進密室中,看到那柄被張剛二等人做過手腳的心問槍,那老道紅潤得象初生嬰兒般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口中默唸咒語,閃動着乳白光芒的手慢慢摸到那心問槍槍身……
……
粉紅色的藥液吸滿粗大的針筒,看到那閃爍着寒光的針尖,只會呆滯念申情名字的龍逍遙忽然驚惶失措,掙扎着想要逃跑,可惜他的四肢已經被被天魁魔和天罡魔牢牢按住,“不!不!不!”龍逍遙的尖叫沒有能夠阻止風破浪,風破浪還是把那多達四百毫升的粉紅色藥劑一次性注入他的體內,龍逍遙的掙扎力度也越來越輕,最終暈了過去。
“劉英大人,據那麻醉藥物權威說,這種解藥給天貴魔注射後,天貴魔大約會昏迷七十二小時左右,再醒來時,天貴魔就能恢復記憶了。”風破浪向天微魔垣劉英稟報道。劉英先是點點頭,又恨恨道:“看天貴魔的反應,他肯定是被人注射致幻劑導致失憶的,所以才這麼怕注射!等我找到害天貴魔使憶並染上毒癮那混蛋,一定把他剝皮抽筋!”
“再過七十二個小時,我們就能知道是誰把天貴魔害成這樣的了。”天市魔垣李家良陰陰的說道。李家良最希望的就是龍逍遙恢復記憶後,招認是何浩背叛了魔界並且造成龍逍遙失憶的,這樣李家良纔可以取得蘇小蘇同意,報復何浩打死三名地魔的仇恨。
和劉英、李家良不同,平時咆哮聲經常籠罩魔宮的紫微魔垣蘇小蘇忽然變得沉默寡言,肥胖的大手託着下巴沉思着什麼,過了良久,蘇小蘇才低聲嘀咕一句。蘇小蘇的聲音雖然微不可聞,但他忘記了他所坐的寶座位置有擴音作用,他的話仍然被劉英和李家良等人聽得清清楚楚,“我只希望不是他。”
劉英和李家良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恐慌,兩人同是在心裡升起一個念頭,“難道蘇小蘇還是在懷疑……。”
……
心問槍的祭典儀式遠沒有何浩想象中那麼隆重而盛大,甚至連龍虎山掌門張修業都沒有親自主持,僅是由張餘一出面代行,帶領一部分龍虎山弟子在上清宮大殿中給心問槍焚香膜拜,讓何浩不得不懷疑張餘一自己來參觀的不是祭典,而是來參觀張餘一是如何站在張剛二前排、代表張餘一在龍虎山的地位高過張剛二的。
焚香,燒符,唱咒,敲鈴,道士各走罡位,這些儀式就象民間給死者超度那麼枯燥而無聊。看得何浩呵欠連天,如果不是申情堅持留在現場,何浩早就聽宋強的勸告出殿去了——旁邊的宋強可是一有機會就對何浩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催促何浩趕快離開這裡。可惜何浩現在和多年的夢中情人申情正處於戀姦情熱的階段,絲毫不敢得罪就快到手的申情導致功敗垂成,乖乖的陪着申情在原地罰站,看着龍虎山那些枯燥的禮儀。
“請心問槍!”隨着張餘一的一聲高唱,四名穿着整齊道袍的龍虎山小道童擡着一柄長槍從後殿緩緩走出,而上清宮中的唱咒聲變得更快更密。乘着個機會,何浩在申情耳邊低聲說道:“老婆,如果這時候那個天殺的武吉突然出現就好了,聽說這柄槍是姜子牙親手打造的,會自動認主,咱們馬上就能找出混蛋殺掉,然後我們就可以拜堂成親了。”
“會出現的,也許會出現的。”出乎何浩的預料,臉皮極薄的申情並沒有因爲自己話中提到拜堂成親而羞澀,相反申情還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何浩。申情心中奇怪的是,“這傢伙竟然比我還急找出武吉,難道他真的不是他?”而宋強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悄悄握住藏在腰間的玄武弩的手已經是汗水淋漓。
黑色的心問槍長約一丈,槍身扭曲盤旋成龍形,雖然槍尖完全被符紙包住看不清槍刃如何,卻也是殺氣撲面而來。龍虎山的道士們見慣了到沒什麼驚奇的,其他來參觀祭典的靈能者中則驚呼陣陣,大都是驚歎能看到姜子牙親手打造的寶物,更有靈能者在拼命的拍照攝影,作爲留戀——其中就有兩名多林寺小和尚,兩名小和尚還在竊竊私語,“這就是姜子牙留下的法寶啊,真威風。”“不要廢話了,抓緊多拍幾張照,師傅已經聯繫了工藝品廠,準備連夜仿造一支,想辦法給師祖換出來。”
龍虎山的道士對着那柄心問槍又是焚香下拜,又是念咒祈福,足足折騰了一刻鐘時間,好不容易纔聽到張餘一唱道:“禮畢。”何浩如釋重負,拉着申情的小手說道:“老婆,他們折騰完了,我們也該走了。”何浩其實並不在乎能不能找出武吉,現在宋強已經回到了人間,就算張磊不能按時在十天之內找出武吉,也有和張磊拴在一根稻草上的螞蚱宋強頭疼,並且想辦法說服申情或者設法向魔界隱瞞,根本不用何浩頭疼。
何浩在打着不講義氣的算盤,誰料申情並不肯走,反而對何浩巧笑道:“何浩,我覺得這柄槍和你很配,如果拿到你的手中,一定很威風,很帥氣!”申情的美人計對何浩沒起到作用,從小到大隻有被自己老孃誇獎過帥氣的何浩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何浩一聳肩膀,低聲說道:“不行啊,這柄槍是龍虎山的寶貝,怎麼會讓我一個外人觸摸觀看呢?”
“對,對。”宋強點頭有如雞啄米,連聲說道:“心問槍乃是上清宮鎮宮之寶,怎麼可能讓外人接觸?”誰知宋強話音未落,那邊的張餘一忽然叫道:“何浩,你過來一下。”
“何浩,難得來一次龍虎山,想不想仔細看看姜子牙留下的法寶?”張餘一微笑着問何浩道:“正好今天是我代師傅主持祭典,可以做主讓你細看。”張餘一想讓何浩握到心問槍並不是有什麼惡意,相反還是一番好意,因爲張餘一從何浩手中的兩件法寶和種種跡象判斷,也在懷疑何浩有可能就是武吉轉世,所以想試試心問槍會不會認何浩爲主,幫何浩在靈能界取得高位。
張餘一話音剛落,申情立即眼睛一亮,宋強則面如土色,悄悄對埋伏在參觀人羣中的王壽打出準備動手的暗號,張剛二雖然猜不到大師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心中已經是欣喜若狂。張行三夫妻和張缺四等人也是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則已經開始幸災樂禍了。只有懵懵懂懂的何浩不知道大難臨頭, 道謝後還對人羣中的多林寺小和尚招手道:“蝗蟲,甲馬,你們準備好給我照幾張相片。”
“何掌門,請。”張餘一雙手捧起心問槍,遞到何浩面前,當何浩的手碰到心問槍槍身的那一剎那,申情、宋強、張剛二和張行三夫妻等人的瞳孔,同時擴大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