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龍山很大,但葛明已經是識途老馬,有他帶路,周玉正沒有繞彎路,僅用了三天時間,就走了兩百多裡山路。修真者與凡人就是不同,如果是凡人,兩百多裡山路恐怕要走十來天,但修真者愣是在三天之內趕到了。
一個漆黑幽深的洞口,坐落在一座呈灰色,光禿禿的石峰腳下。灰龍山之所以有一個灰字,就因爲這裡的一切都是灰色的,不論是泥土還是山石,都是呈灰色,甚至連這裡的植物表面,竟然也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灰塵。
周玉正在山裡行了三日,身上竟然了沾染了灰塵,原來紅色的道皰,也變得灰撲撲起來,玉簪束起的髮髻,竟然也已經呈灰白色了。
遠遠望着黑蛟洞,周玉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雖然他修爲高深,但灰龍山確實是一個惡地,就連空氣裡竟然也有很多塵土,呼吸間就會吸入很多灰塵,周玉正甚至覺得,這幾天連鼻屎都比以前大了。
罪過罪過!想到這種噁心的事情,周玉正忍不住在心裡唸叨了幾句,不再多想,定了定神,才又說道:“走吧,過去看看。”
雖然望到了洞口,但真正走到洞口,卻又花費了半個時辰時間,周玉正來到墨蛟洞外時,沉默地打量着這個聞名百城的惡地,不經意間,他在洞外的石壁上,見到了天火門的暗記。
他不由得精神一振,葛明一直注意到他的表情,這時適時地開口說道:“長老,這處暗記就是屬下先前所說,是少門主留下的最後一處記號。”
周玉正的神色卻又皺了起來:“暗記上確實說明,成藍進了洞,只不過,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他爲何要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還要進入這處兇名赫赫的山洞?”
葛明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屬下也沒想明白。”
周玉正突然眉毛一揚,問道:“成藍失蹤前後,飛鳳門可有異常?”
“沒有!”葛明毫不猶豫地搖起頭來,“屬下一直負責與飛鳳門相關的情報。一個多月前飛鳳門上門挑戰,敗在洛掌門手裡,飛鳳門高層有過一次動盪,鳳孤天返回後,被飛鳳門的幾名長老責問過,甚至據說他還因此認錯,若非飛鳳門大長老仍然信任他,他甚至可能失去門主之位。”
周玉正聽到這裡,有些意外了,只聽葛明又說道:“鳳牽牛回去後,就直接被罰去面壁思過了。這就是飛鳳門近來最大的變化,其它再沒有任何異動了。所以高層都一直在宗門裡沒有外出,即使他們更加仇視本門,但也沒有出手的時間和機會。”
周玉正臉上看不出太多變化,事實上,對於這一點他早就有了意料,因爲如果飛鳳門有大變化,暗舵早就會把消息報回去,而不用等到現在他問的時候才說出來。
周玉正扭頭望着墨蛟洞,終於做出了決定:“火把都準備好了吧?咱們進去看看。”
“一應物資早就已經準備妥當。”葛明鄭重地回答道,然後對身後一人點了點頭,一名三十來歲的壯漢就越衆而出,拿着一根兩尺多長,手臂粗細的火把,點燃後鑽進山洞。
“屬下在前引路!”沒等周玉正說話,葛明識趣地走在前面。
周玉正讚許
地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心腹吩咐道:“留下一半人手守在洞外,你挑選一半精銳隨我進去。”
不久後,周玉正就帶着一半精銳,進入了墨蛟洞裡,他這一去,竟然就消失了蹤影,再也沒有出來過。
洛風每日與黑獅王吃吃喝喝,黑獅王似乎也沒有正事似的,日子過得優哉遊哉。
洛風最初真是把這些日子,當成人生最後一段旅程對待了。不過在過了五天後,這天晚上,他吃飽喝足後,進行例行的修煉時,突然發現了丹田的異狀。
原本,體內的金丹並非實體,而是由那株天地奇珍級別的寶芝強行所化,金丹雖然成型,但事實上卻是金丹虛影。
但這個晚上,洛風卻發現體內的金丹開始變得凝實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洛風張着小嘴,無聲地在心裡說道,他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身體的異狀引來黑獅王的注意,此時,黑獅王正斜靠在一張軟榻上,打着呼嚕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
洛風警惕地望了他一眼,又沉下心神來,仔細體會身體裡的變化。
金丹表面有玄奧的紋路,這些紋路其實都是那株靈芝體表的紋路,洛風仍然記得初見那株巨大靈芝時的情景,靈芝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玄奧花紋,比起他後來接觸到的陣紋還要複雜。
在他吞噬了靈芝後,這些紋路就自發地鑽入身體,在體內沉澱下來,組成了這一個金丹虛影了。
最初洛風沒有修煉,沒有內視的能力,但在天火門修煉一個多月,總算掌握了修煉功法,可以內視自己的經脈了。那個時候他就特意觀察過金丹,洛風很確認,當時的金丹是完全虛化,並且是靜止不動的。
但現在,金丹在丹田處緩緩旋轉,吞吐體內的真氣,這一吞一吐,就使得體內真氣不斷激盪,在體內經脈裡形成循環,這幾日以來,這循環一刻也沒有停歇過。
“不對啊,只有處於修煉狀態,體內的真氣纔會循環不停,我體內的真氣怎麼停不下來了?難道吃飯睡覺的時候也處於修煉狀態?”洛風震驚了,也有點手足無措。
他本來就是修行界的菜鳥,沒有系統地學過修煉,在流雲門根本就是個打雜的燒火童子,到了天火門有機會接觸到修煉,但這個時候他的實力已經很強,周真哪裡知道他根本就沒學過修煉,自然不會系統地教他修行了。這一個多月來,洛風是自己摸索着修煉的,根本沒人指點。
雖然說無師自通這種事情,說起來很有面子,但不得不承認,沒人指點洛風仍然對修行一竅不通,稍稍出現一點意外,他就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像現在,他無意中進入了生生不息的狀態,這是許多修真者一輩子都在渴望的狀態,但洛風卻分不清好壞,甚至有些擔心。
不過,洛風畢竟不是常人,他經歷了短暫的擔憂後,就發現了這種狀態的妙處。
“真是神奇,這才幾天時間,我體內的真氣竟然多出一成,真氣似乎也比前幾天凝鍊了許多。再這麼持續下去,估計再有幾個月時間,我就能順利晉級金丹境界了。”看着體內的變化,洛風欣喜地推斷起來。
這一
次他想對了,他體內已經有了金丹虛像,從天人境巔峰到金丹境界,已經沒有瓶頸可言,只要真氣完成蛻變,從真氣變成真元,再凝聚成固態的金丹,進入金丹境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這對於普通天人境修真者來說,這種機會簡直就是天大的機緣,因爲在修行界,金丹瓶頸十分恐怖,十個到達天人境巔峰的修真者,只有兩三人才有機會衝擊金丹境界,而這些有機會衝擊金丹的人裡,又只有三分之一能夠衝擊成功,換句話說,天人境巔峰的修真者裡,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可以晉級到金丹境。
若非如此,附近百城修行界裡,金丹境的修真者又怎會如此稀少?比如天火門,貴爲附近有名的修真大派,門內達到金丹境界的高手竟然只有寥寥數人。從這裡就可看出,想達到金丹境界有多難。
從這個角度說,洛風就是怪胎,真正意義上的怪胎。
斷定自己能在近期晉級,洛風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他現在失去了自由,時刻處於危險境地,可以用危在旦夕來形容。
不行,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緣,我怎麼能夠輕易去死?洛風心裡響起不甘的怒吼:我不甘心,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心意一動,洛風的神情就變得猙獰起來:我洛風的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任何人想要掌控,那就要付出代價,不論以前的洛白眉,還是現在的黑獅王,煞神,你們都要負出代價...
洛風雙眼充血,但他卻沒有失去理智,沒有去看熟睡中的黑獅王。因爲他清楚地知道,到了金丹,魔將這種修爲,對外界的變化十分敏感,他如果用血紅的眼睛望着黑獅王,黑獅王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甦醒過來,全力防備自己,這樣就會打草驚蛇了。
洛風眼中的血色漸漸退去,呼吸也變得平穩下來,整個人也變得超乎尋常的冷靜,他甚至想道:我應該抓緊一切機會積累實力,等待時機,一旦機會來臨就立即爆發,我就不信了,憑他黑獅王和一個見不得人的煞神,就能要了小爺的命。
哼!小爺的命金貴着呢,誰也拿不走。我還有很多心願未了,不但要讓流雲門付出代價,還要追尋遠古大神的足跡,探索天地間的奧秘,豈能死在兩個小小的魔將手裡?
不知不覺間,洛風竟然在這處石洞裡,身隱囹圄的情況下,奠定了道心,完成了成爲大修真者最爲關鍵的一步。
許多年以後,洛風回想往事,想到當初在墨河鎮地底石洞裡發生的事情,都覺得不太真實。
道心,對於入門,奠基,天人甚至普通金丹境的修真者來說,這並不算重要的東西,因爲只有晉軍更高等級的元胎境,神海境,纔有道心方面的要求。
可以說,沒有穩固的道心,就沒資格凝結元丹,也沒資格開闢神海。元胎不結,長生無門;神海不開,過門不入,這是修行界的至理名言,而道心,則是成就元胎的必備條件。
無意之中,洛風度過了修行階段最重要的心理考驗,初步奠定了道心。
而道心的奠定,也使得他在低階修煉時,比普通人快了許多,原本需要半年時間纔會凝結出來的實體金丹,又縮短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