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連踏入了殿中,帶着十二分的精神,甚至打好了腹稿。
即便是一個偏殿,那雲頂檀木的樑,水晶玉璧的燈,無一不昭顯着物主的挑剔和對完美的追求。她伸出一手,輕輕撩起了晶瑩剔透發着光的珍珠簾子。
輕輕的珠玉碰撞聲傳來,空蕩蕩的寢殿不知是哪裡吹來一股涼風,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邊,紗帳微微的擺動,帳上繡的灑珠銀線海棠花微微的顫抖。
哪裡來的風?
銀連本能的回身,肩膀卻被一隻大手按住,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肯回來了?”
非要他用手段逼她,她才肯現身?
這一聲把她之前的萬般計劃全部打亂,銀連保持着面上的平靜,垂眸淡淡說道:“請尊上賜藥。”
直抒來意,沒有半點的拐彎抹角。
毀沉默着,捻起她一縷髮絲。只有在這時候,聞到她發間獨特的幽香,他纔敢確信,她就在他的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他越是不說話,銀連心裡就越是不確定,他若是打定主意給她一個教訓,不給萬顏送藥怎麼辦……
“尊上,我受了些內傷。”銀連只好緩緩擡眸,輕聲說道,“需要一些藥材,藥圃裡還沒有成熟的……”
雖然,兩個人心知肚明,這話根本不真。
毀猜到她是因爲萬顏的事情纔過來的,不過,一開口就是爲了另一個男人的事找他,她不會說些別的麼?
“倒是找了個好理由。”他冷冷說道。
銀連露出了一個清冷的淺笑:“尊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查看一番。”同時,雙手交握,把手指掩在袖中。
“不用!”毀心裡一震,立刻叫住了她。
他知道她要做什麼。雖然銀連已經儘量裝作不經意,做的十分隱蔽,但卻瞞不過他。
她站立時從不雙手交握,這樣的姿勢讓袖子遮掩了手指,這樣,食指只需要在一隻手的脈上輸入一絲玄氣,身體就立刻會因爲氣逆而傷及經脈。
如果他非要親自查看,她不惜弄傷自己,也要去救那個貪生怕死的萬家家祖?
這女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銀連聽到他說不用,才緩緩放下了雙手,定定的看着他。
“尊上還是信我的。”她又埋下了頭,嘴角微勾,看着那雙勾着金邊的黑靴,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能給你一切東西,只要你要。唯一一條,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離開神之尊域。”毀抓起她的手,在那顆泛着銀光的戒指上撫摸着,“你要是走了,不語陽可以引出年亞瀾,到時候我把他們一起殺了,不知道銀兒會不會樂意見到呢……”
不語陽果然在他手上。
銀連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那我想向尊上提一個條件。”
“想要那把窺人鏡?”一語猜中她心裡所想,毀冷笑,“可以,不過我得抹了他的靈智,才能放心給你。”
抹殺了靈智,對於器靈來說,就和殺了一樣。
銀連打了個寒顫,差點忘了,站在她身邊的不是什麼善類,毀不會妥協,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