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殘鳳帶着雲挽月退下,沒有再和銀連爭祈北的主權。
等下人重新換了一扇門,重新鎖好之後,銀連看了一眼似乎還在昏迷的祈北,放心的來到一邊,換起了衣服。
等會兒,她要帶着祈北一起,去噩夢城城主殿,向西涼坦白一切。
銀連剛換好衣服,回頭的時候,忽然見到榻的人坐了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
她臉驀地一燒。
祈北卻像是什麼事也沒有,那麼靜靜看着她,純淨的目光,不帶任何邪念。
忘了,現在得當他是個六歲孩童。
銀連甩掉腦不該有的念頭,試着和他交流:“我們走,去噩夢城……能聽懂麼?”
她怕他聽不清,還特意湊近。
見他臉沒有半點波動,像是什麼都根本不懂的樣子,她又捱得近了一些,坐在了他的身邊:“我會帶你走。”
原本,她已經沒指望他能回答了。
但是,那年輕鑄劍師沉着柔軟的嗓音忽然回來了:“好。”
欸?
竟然能說話了?
銀連心頭一喜:“你能聽懂我說話?誰治好了你?殘鳳?”
“他抽走了魔氣。”祈北淡淡答,緩緩將頭靠在她的肩。
銀連雖然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古怪,卻也沒想太多。
她一門心思想着在地獄的時候和殘鳳的約定……在殘鳳失了勢,逃遁之後,竟然還記得那個治療祈北和萬顏的約定?竟然不遠萬里,從地獄爬到天境,專門找他們兩個救治?
甚至,還冒着被尊的勢力發現的風險?
銀連心驚疑不定。
“紅衣……”祈北得寸進尺,不僅是把頭靠過來,甚至雙臂也纏了她的。
像是生怕她會飛走似的。
“我真的不是紅衣,你看錯人了。”銀連看了看自己身穿的,一身銀色,皺了一下眉。
現在她並非劍體,模樣也變了,按理說,和紅衣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吧?
可爲什麼祈北,總是鍥而不捨的把她認成紅衣?
“聖靈杖不會錯的,紅衣……我以爲你真的瘋了,被關在那神之遺蹟的廣場之下……一萬年了……”
祈北不知道自言自語着嘀咕着什麼。
銀連聽過古神紅衣與他的故事片段,深呼吸一口氣,將他推開。
她不想聽,莫名的牴觸這種悲哀的故事。
尊的手段,只要他想,可以無底線的殘忍,他對待手下一向不錯,但是,對待敵人,那又是另一個極端。
心情好了,給一個全屍,或者直接一招讓其被颶風絞殺成齏粉。
心情不好……那如同紅衣,被寒鐵鎖鏈架起,放血至今……
電光火石之間,一組血淋淋的畫面飛速閃過。
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銀連心臟驀地一陣緊縮,不知爲何,絞痛。
額頭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饒是她驚人的忍耐力,也忍不住抓碎了牀頭的一根雕花柱。
“‘紅衣’兩個字……以後都別再提了……”她狠狠的瞪着祈北的眼睛,又捏碎了一根,大口的喘息着,“記住,我現在,姓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