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蒼微詫。
他如今才真正的開始好奇。
自己這個女學生,到底是怎樣的人。
“老師!”
應慄慄看向身邊的青年。
兩人目光對視。
“我是說萬一。”
“萬一將來有一日,我沉溺於權勢。”
“別猶豫,殺了我!”
沈北蒼:“……”
這小丫頭,當真讓他不太好應對。
“只要慄慄保持本心,老師會護着你的。”
畢竟,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學生。
還是個能給他帶來諸多作戰靈感的孩子。
人嘛。
總是對第一個人或者物,多多少少偏愛些。
她又練了近一個時辰。
沈北蒼始終在旁邊陪同。
直到應慄慄累到呼吸不穩,手臂痠麻,方纔停下。
師生倆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
淑妃死了。
因是妃位,葬禮自然沒有那般隆重。
隆徽帝只輟朝一日,來表達了一下淺淺的哀思。
容清璋帶着雙福來到朝華宮。
闔宮上下一片哀素。
說是如此,實則分外冷清。
畢竟朝華宮上下近百人,全部殉了淑妃這位主子。
前朝後宮無人覺得這是陛下給予的殊榮。
畢竟,連太后娘娘都沒有享受到的人殉,淑妃卻得到了。
其背後的緣故,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不是件好事。
他們甚至在猜測。
淑妃到底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
以至於讓陛下連帶朝華宮上下都不放過。
這份殊榮,讓左相府以及三皇子,生生被擡到了烈火刑架上。
灼燒的體無完膚。
奈何三皇子如今箭在弦上,已經把大皇子給得罪死了。
現在是退不得分毫。
除非能得到那個位子,否則等待他的結局,不難預料。
要麼新皇登基成爲庶民。
要麼,死!
故此,左相明知這背後或許有陰謀。
明知和兩大世家硬碰硬,有可能便宜了旁人。
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衝。
他浸淫官場幾十年。
若非必要,誰願意晚節不保。
此時的左相,不免生了悔意。
若是早些年,能消磨一下世家。
現在何至於這般被動。
那時有陛下暗中護着,他便是遭遇磨難,處境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然。
他老了。
在陛下心中,早已失了價值。
兩個兒子卻撐不起卓家門楣。
一步錯,滿盤皆輸啊。
不過……
事情或許並沒到絕路。
僅憑相府自然扳不倒兩座國公府。
若是再加上定國公府呢?
朝華宮。
容清璋進來時,一眼看到正在祭奠的容清琅。
短短几日功夫,他便瘦了一圈。
俊朗的面容,此時也帶着悲慼與冷漠。
兄弟倆視線對上。
容清璋不意外,從這位三皇兄的眼神裡看到了……
恨意!
畢竟淑妃的死,關雎宮是導火索。
想必沒有瞞得住他。
可那又如何。
他敢廣而告之嗎?
淑妃至死都將這秘密帶入了棺材中。
聰慧如容清琅,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三皇兄節哀!”
容清璋淡淡寬慰一句。
上前敬了一炷香。
容清琅知曉,母妃之死和麪前之人脫不了干係。
可他卻不能做些什麼。
只得將這份恨意,壓在心底。
再圖來日。 容清璋自然不會在意他的想法。
自淑妃一死,屬於三皇子的儲君之位,徹底斷了。
他和父皇都心知肚明。
一旦容清琅登基,下邊的兄弟恐怕都活不成。
這位是真正的心狠之人。
自己……
可能不太一樣。
或許結局相似,心態卻不同。
“呵!”
容清璋不由得低笑。
既然結局相似,誰在意你心態如何。
其他的不提,至少他上位的話,容清琅也是活不成的。
惡之慾其死。
淑妃既然敢對小栗子動心思。
那麼她的兒子,也別想活。
剛踏出朝華宮,便看到兩位王爺攜王妃而來。
雙方互相見禮,一進一出,各自散去。
容清禹被薛靜嫺推着,這兩位目前的感情很好。
而容清宣和王妃看似和睦,實則頗有些疏離。
四人入內,敬香後安撫了容清琅幾句。
容清琅突然有那麼一瞬間。
想禍水東引。
將大皇子的目光分散到關雎宮。
可到底是忍不住了。
他要怎麼說?
心中雖有考量,卻得不到驗證。
說了,只會顯得他怕了大哥似的。
自負且自傲的容清琅,絕不會暴露自己的怯懦。
**
芷蘭宮。
因淑妃的死,賢妃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反倒是德妃,一臉的不在意,甚至有些愉悅。
“姐姐在傷心?”
她心中嗤之以鼻。
賢良淑德四妃,看似平起平坐,平日裡相處的也極好。
可誰沒點自己的心思呢。
也就容清桓對那位子不感興趣,否則賢妃豈會這般逍遙自在。
賢妃回神,道:“好歹是近二十年的姐妹。”
陪伴陛下這麼久,說沒就沒了。
淑妃的死,不知是何緣故。
卻也絕非等閒。
人人皆知,淑妃死於陛下之手。
到底是何等捅破天的大事,讓陛下對其動了殺機。
並付諸行動。
半點都不顧三皇子的顏面。
如今三皇子可謂皇子中的獨一份。
在前朝呼聲很高。
便是如此,也沒阻止淑妃之死。
她難免會多想。
下一個死掉的是誰?
她?
亦或者是德妃?
甚至是……良妃?
想到這裡。
賢妃忍不住搖頭低笑。
良妃怎麼可能會死。
她和陛下算是青梅竹馬之誼。
自陛下幼時便陪伴身側。
且膝下無子,只過繼了五公主。
陛下怎會厭了良妃呢。
德妃心中自然也有思量。
可至少她現在還活着。
曾經背後捅過她刀子的淑妃卻死了。
便是將來她不得善終,那又如何。
現在的她很痛快,這纔是最重要的。
“姐姐這樣,會顯得妹妹很是不近人情。”
德妃嗔笑道,“莫要難過了,淑妃可不是善茬。”
“當年咱們姐妹,誰沒在她手中吃過虧。”
真以爲左相沒點手段?
若只靠着陛下的提攜,他豈會在文官之首的位子上,屹立不倒?
便是世家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否則誰不想將其拉下馬?
被這樣一隻老狐狸教養出來的女兒。
心思能單純到哪裡去。
賢妃露出一絲苦笑。
她並非難過淑妃的死。
而是對她的死,感到唏噓。
她們的陛下,當真是無情之人吶。
她早該知道的。
玉貴妃那樣性格鮮明,敢愛敢恨的人兒。
不也比他親自埋葬了嘛。
小栗子:你們真的不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