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下一碗粥。
容清璋捏着帕子,幫她擦了擦脣角。
“小栗子,在我身邊危機重重,有想過離開嗎?”
說實話。
這次看到她受傷,容清璋差點以爲會失去她。
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有一瞬間令他無所適從。
就像,當年母妃離去的那個除夕夜。
應慄慄搖頭。
“跟在殿下身邊挺好的。”
的確啊。
危險是不假。
至少七殿下待她極好。
誰家的奴婢受了傷,用名貴藥材滋補的。
來自外界的危險,她可以接受。
左不過受傷後,七殿下會盡力救治她。
萬一離開了他,跟了一位新主子。
對方還真不一定比七殿下更好。
死?
不是很正常嘛。
這就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呀。
簽了死契的奴婢,何來的人權。
子子孫孫都脫不掉奴籍。
既如此,跟在一位這樣的主子身邊,沒什麼不好的。
應慄慄還是很有契約精神的。
至於說什麼奴性。
根本挨不着。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原身早就被賣掉好些日子了。
和七殿下一起成長。
未來起碼有份情意在。
只要她不作死。
以她陪伴七殿下這麼多年的情分。
安安穩穩壽終正寢,難度不大。
至於將來七殿下娶妻納妾的後宅爭鬥。
她只是個伺候人的丫頭,根本摻和不進去。
再說她跟着的是七殿下。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想來即便是未來的王妃,也不會沒事兒找她麻煩。
呸呸呸。
說誰是狗。
你才狗,你全家都狗。
容清璋:“……”
好吧。
這小傻子當真沒有離開自己的想法。
而且還在不斷的爲他找補。
說她傻,真的一點都沒冤枉她。
關雎宮裡的奴僕,在母妃失勢後,跑了很多。
留下的都是在別的宮裡磋磨慘了,想安安穩穩做事的。
可面前這小丫頭呢。
代他受了兩次瀕死之險。
居然還沒想過離開她。
既如此。
這輩子她都別想逃離自己了。
他會將這隻鬼,一輩子囚在身邊。
“跟在殿下身邊挺好的。”
應慄慄道:“來自內部的危險,遠比來自外部的危險更讓人痛苦。”
他年歲尚小。
再過些年,危險只會更甚。
她或許該學些保命的手段了。
比如習武。
想到這點,應慄慄不免有些蠢蠢欲動。
輕功啊。
吸溜。
太讓人垂涎了。
容清璋斂眉,勾脣。
“想不想學武?”
應慄慄:“……”
上蒼啊。
她和自家殿下真是心有靈犀。
剛纔還想着呢,瞌睡來了,立馬送來了枕頭。
這是什麼神仙老闆呀。
“想!”
她點頭如搗蒜。
下一刻遭了報應。
“嘶……”
疼死了。
容清璋握拳抵脣,輕咳兩聲。
“休息吧,想學武,得把身體養好。”
應慄慄被他攙扶着躺下。
此刻卻沒有多少睡意。
疼痛和興奮交織下,周公也得激動一會兒。
學武好啊。
還可以學一學兵法謀略。
她或許可以上個戰場。
努努力,成爲一個女將,不過分吧?
只要她有能力,保護七殿下就有了底氣。
不管他將來是做個安分的王爺。
還是想要那張帝位。
兵權在手,纔是最大的依仗。
容清璋輕吐一口濁氣。
“閉眼,睡覺。”
想的未免也太長遠了。
不過……
這預想,似乎可以試試。
不是皇位,而是大昭第一女將。
他在旁邊守着小傻子許久。
直到那嘰嘰喳喳的腦補徹底停止。
才起身離開。
這幾日他都沒有好好休息。
身子早已疲憊不堪。
躺在小榻上,剛沾了枕頭。
便睡了過去。
**
“唉——”
容清桓躺在軟榻上,不知多少次嘆氣了。
李懷伺候在旁。
始終不曾與他說話。
“你說小栗子傷勢有沒有好轉?”
最終是容清桓沒憋住。
李懷道:“奴不知,想來是無礙的。”
真有事,七殿下早回宮了。
“最好是這樣。”
容清桓聲音裡帶着憤恨,“到底是誰啊,似乎是衝着七弟去的。”
這話,李懷沒有回答。
也回答不了。
“聽說,陛下已經找到了幕後之人。”
容清桓微微一愣,“誰?”
“奴不知。”
李懷雖然武功不錯。
也是六殿下的貼身內侍。
在這宮裡,地位只是尋常。
還沒那個能力,可以時刻掌握前朝事。
尤其是自萬佛寺歸來,六殿下再次被禁足。
原因很簡單。
是他帶着七殿下去小瀑布玩的。
這才遭遇了刺殺。
不管如何,禁足是免不了的。
六殿下不出宮,他自然也消息閉塞。
“找到了幕後主使,那我的禁足是不是可以解了?”
容清桓真的要瘋。
從小到大,他有小半的時間,都是在禁足中度過的。
真的特委屈。
明明沒做壞事,爲什麼受罰的頻率如此之高。
簡直沒天理。
李懷不知道,選擇繼續沉默。
他就覺得,六殿下想得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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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三百多天,有一百天都在禁足的人。
心裡沒點數?
想必,等開府後,六殿下的禁足懲罰,也不會消停。
這種性子也沒什麼不好。
將來新帝登基,躲過清算的可能性很高。
“李懷,你去母妃的庫房裡看看,挑些補品送去萬佛寺。”
李懷:“……”
殿下,咱無仇無怨,奴伺候您也是盡心盡力。
您是嫌奴的命太長?
“是!”
那又如何。
主子的命令,豈敢不從。
唉,心累啊。
李懷面無表情的思忖着。
殿下有什麼臉唉聲嘆氣的。
午後,滋補品被送去了萬佛寺。
而賢妃娘娘,此時也裹挾着一身的怒氣,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
“容清桓!”
“……”
被這一嗓子嚇到。
容清桓一個激靈,趕忙起身迎上前去。
“母妃,大駕光臨,兒臣未曾遠迎,請母妃贖罪。”
賢妃:“……”
她醞釀出來的怒氣,就這麼消散了大半。
“本宮積攢的那點滋補品,全讓你給送了人。”
“你有沒有把本宮放在哪裡?”
“那宮婢的身子,比本宮還要嬌貴不成?”
賢妃怎能不生氣。
更多的是心疼。
血燕窩啊,宮裡的數量也不多。
她私庫裡只有兩盒。
還是陛下賞賜給她的。
結果呢?
她連點渣都看到,都被這混小子給送出去了。
容清桓打了幾個哆嗦。
殷勤且諂媚的扶着賢妃落座。
“哎喲母妃,您豈止是在兒臣的眼裡,更在兒臣心裡呢。”
“再說了,母妃您天生麗質,雍容華貴,吃燕窩作甚。”
“錦上添花,沒必要。”
賢妃:“……”
六殿下:嚶嚶嚶,又被禁足了。
小栗子:……
七殿下:……狗改不了吃屎。
晚安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