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睜開了眼睛,這一次不同於以前。每一次做那個夢時,會因爲驚嚇而驚醒來,而這一次,卻是平靜的醒來,全身也好像輕鬆了不少。
而且……瑄回想着夢裡發生的一切。自己竟然清楚地記得夢中的一切!怎麼會這樣?以往這種神秘的夢不是記不清嗎?
還有,什麼封印?自己身上有封印?瑄捂着自己的腦袋,卻是什麼也想不起。
他家是豪門盛地,家中的侍衛個個都身手不凡。別說在自己的身上下封印,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怎麼會被人下了封印?
瑄越想越不對勁,腦海裡浮現出各種記憶,可是偏偏,就是沒有她的影子。關於自己和涼風的記憶,都只是由姜水鎮開始記起的,除此之外,自己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想不起來!
“吱拉——”瑄聽見開門聲,擡起頭來,看到了自己最爲信任的兄弟——封隆。
“咦?瑄,你終於醒了,大夫說你中了劇毒,命不久矣。老爺子不信,當着大家的面,就把他活生生的燒死了。嚇死我了!來,喝藥。”封隆把瑄扶到桌子上,遞過藥碗,笑着說瑄昏迷時所發生的事。瑄看着這個自己最爲信任的兄弟,輕聲問:“封隆,你說,我們是不是最好的兄弟?”
封隆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但是,心裡卻在翻騰,自己可能知道瑄說些什麼了。
儘管讓人封印記憶,可那又怎樣。
該知道遲早是要知道的。
封隆點點頭,肯定的說:“是。”
瑄盯着封隆,說:那麼如果有事情的話,一定不要瞞着我,要告訴我,懂嗎?”看到封隆有些欲出又止的神情,補充道:“哪怕你騙了我,但只要再告訴我,我以爲會原諒你。”封隆知道,這已是瑄做出最讓步的表現了。
“瑄。我……”
他們兩個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瑄的母親闖了進來。
她面目慈善,頭上並沒有戴太多的裝飾物,衣着華麗。儘管這樣,但頭上,仍有幾絲白髮。估計,多半是爲自己兒子操的心。
“母親!”瑄叫道。
瑄的母親並沒有看着瑄,冷着一張臉,直勾勾的看着封隆說:“說了多少遍了,不能說!不能說!你卻……”
瑄吃驚的看着封隆和自己的親生母親,指着兩個人說:“原來……之前封隆就有些不對勁,還有那夢裡的場景……你們告訴我:“我究竟和涼風什麼關係?”
兩個人互望了一下,封隆不解的說:“涼……風?哦!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關她什麼事啊?瑄?”話還沒有說完,額頭上結結實實的被人打了一下。
“什麼瑄不瑄的!你這毛猴小子,他叫軒轅洛辛!”封隆有些苦惱的看着這個人。
此人氣宇軒昂,雖然臉上刻上了歲月的痕跡,但是雙眼仍如年輕人般炯炯有神。
“哎,我說,下次能不能下手輕些,痛死我了。”封隆一邊抱怨一邊揉着自己的額頭。
“你怎麼來了?爹。”軒轅洛辛問。
在他的眼中,“父親”這一詞是那麼的遙遠。儘管軒轅洛辛的爹——軒轅洛胤在別人眼中是那麼的高大雄偉,是那麼的公正英明,也正因爲有他這個當家人,纔會有軒轅洛家的盛世。可是,在軒轅洛辛的眼中,只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罷了。在幼年便不常陪伴在着自己的兒女身邊,對自己兒時的記憶的回憶,父親是那樣的嚴厲,是那樣的恐怖。
軒轅洛胤絲毫不在意封隆對自己的大爲不敬,走到軒轅洛辛的面前,沉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成親了。不過,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三日後,我會以你的生辰爲題,請來軒轅、神農的貴族,到時候,看中了哪家的小姐,便和我說一聲便是。”
說完,不經的軒轅洛辛的同意,轉身離去。
軒轅洛辛嘆了一口氣,顯然是爲此事所煩。卻又聽見封隆不滿的說:“洛辛洛辛的叫……啊呸!那老傢伙還是那麼的惹人討厭!真是羅裡吧嗦!”
軒轅洛辛露出一絲苦笑,忽然又想到了原來要問的事,還沒有問出口,便聽見自己母親說話:“辛兒,不要怪娘和封隆瞞着你,我知道,該來的終究要來的。”
“那還是你十八歲生辰時,那時,我和你爹並不知道你已有了心儀的對象,答應了一樁婚事。不過,總得問問你答不答應吧。”
“你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你說,你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但是,你的父親礙於面子,就遲遲不肯答應退婚。”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對你喜歡的那名女子已有了殺意。”
“你父親將你喜歡的那位姑娘……親自去將她推下了懸崖……而你聽聞這件事後,臥病不起,唉,這麼一躺就是一年。我天天看着你,每天清晨都會發現,你臉上總留有兩道淚痕。”
“封隆他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爲我一不小心給說漏了。不過,想來,他也知道你和那位姑娘的事。我一直讓他不告訴你,因爲娘,覺得你現在很快樂,不是嗎?所以,我不想打破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軒轅洛辛沉默不語,好久好久,他才動了動嘴:“那麼,封印的事,是怎麼一回事?”
封隆插嘴道:“封印的事,是你爹和一個靈力高強的女子做的。”
“什麼?一個女子?”怎麼可能?這是家族裡的事,估計爹也不會外傳,畢竟這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可是,究竟是什麼人,讓一向生性多疑的爹都能信得過。
封隆苦笑了一下,說:“對啊,那是我也很好奇,想來是什麼樣的人能騙得過那老頭子,就偷偷的潛伏在牀底下,哪裡知道,原本一向隱藏力那麼好的我,竟然栽給了這個女人手裡。”
軒轅洛辛問:“難道你,被發現了?”封隆的靈力一向不弱,隱身躲藏什麼的是他的強項,如果封隆真的被發現了的話,那個女人,修爲不淺!
“是啊,就那麼……”封隆似乎覺得很丟臉,扶着頭,說,“硬生生的從牀下拖了出來……”
“那麼而後呢?”軒轅洛辛着急的問。
封隆歪着腦袋想了想,說:“後面啊,你父親好像對你說了一句話,然後,你就跟着你父親和那個女人走了。”
“但是,”軒轅洛辛的母親看着軒轅洛辛,目光慈祥,說,“最終還是成功了,一夜之間,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在整日躺着,不再悲傷,像原來一樣。可是,我知道,終究會有一天,你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想起來,不過,傷心一天是一天,我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自暴自棄的,所以,我最終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軒轅洛辛看了看封隆,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輕聲問:“那她呢?屍體呢?”
“不見了……”封隆喃喃道。
“什麼?”什麼不見了?
封隆直視着軒轅洛辛,軒轅洛辛從封隆的眼裡看見了一片清澈。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現在是不會騙你的。那個人,你一直深深愛着的姑娘,她……”
憑空消失了!
“大人,這個請帖,要不要發?”家丁有些難爲情的看着這請帖上的名字。
軒轅洛胤掃了掃上面的名字,“哼”了一聲,家丁等了一會兒,都不見軒轅洛胤的回答,正想劃掉名額時,忽然又聽見一聲嘆息。
“發給他吧,也算是我欠她的。”
家丁心一顫,快速的看了一眼軒轅洛胤,看見他面不改色,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過,還是在名額上劃了一把勾。
黎府
黎笑難爲情的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涼風。
“我說,你就沒有地方住嗎?”打破沉靜的先是黎笑。
“怎麼,不方便?”涼風挑眉。
黎笑扯了扯嘴皮子:“對……”
結果話還沒有說完,手腳就不能動了。
帶着毒刺的蔓藤就這樣硬生生的從地下的磚里長了出來,捆縛住了黎笑的手腳,那尖銳的毒刺劃破了皮膚,鮮紅的血就這樣緩緩的流下來了。
涼風搖搖頭,嘆息道:“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罷了。”
黎笑冷着一張臉,以手爲刃的劈開了那煩人的蔓藤,走到涼風面前說:“你也該沉住性子,不要惹是生非,不是人人像我一樣能忍耐你。”
涼風不以爲然。黎笑看見涼風這樣子,自然是知道她根本沒有把話放在心上,正想說些什麼,突然看見了家丁正往這個方向走來。
“公子,請帖。”下人恭敬的遞過帖子,轉身離去。
涼風掃了一眼下人的背影,神色忽然變得很嚴肅,問:“什麼帖子?”
黎笑把帖子遞給涼風,說:“軒轅洛胤那個傢伙發過來的。是他的兒子軒轅洛辛生辰,特的邀請我去他那兒作客。”
涼風笑道:“邀請你幹什麼?讓你特的去勾引女人?還是把女人引到他軒轅洛家去?哈哈!有趣!我也要去。”
黎笑嘆息道:“那個下人,我的府中沒有這樣的人。說話簡短的下人,我可從不收,太無趣了。而且,我也沒有見過他。”
涼風說:“那就決定了,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涼風離去的背影,黎笑的眼睛閃爍,如同星辰般難以捉摸。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嗎?你知道你又是誰?”
一片迷霧中,一個身影若隱若現,聲音不知從何方飄來。
軒轅洛辛哪怕是睜大了兩隻眼睛,在夢裡,還是一片模糊。
“你……你是涼風嗎?你是嗎?”軒轅洛辛大聲的喊。
輕輕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可又好似就在軒轅洛辛的耳邊說話:
“連你自己都不確定,我怎麼知道我是誰呢?所以,你已經把我給忘了。那你,又問那麼多幹什麼呢?”
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將軒轅洛辛捲入其中,隱隱約約的,好似聽見了一句話,可是耳邊的風聲呼呼地響,根本聽不清楚。
在那一片花海里,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那裡,她喃喃道:“相見不如不見。”
“不要!”軒轅洛辛猛地睜開了眼睛,封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奇怪的看着他。
封隆隨手把一顆大葡萄送入口中,一邊說他:“剛剛又怎麼了?又夢見奇怪的事了?不是我說你,整日悶悶不樂的,難怪會做噩夢。唉,搞得兄弟我也爲你操心。瑄……”
軒轅洛辛搖搖頭,說:“封隆,我現在不是瑄,是軒轅洛辛,一個富家公子。別再說那個名字了,省得爹又說你。”
封隆說:“知道知道!你還是爲你自己着想吧。還有兩天就是你的生辰。你爹真麻煩!”
軒轅洛辛不再回答封隆,他的心飄向了窗戶外。
之前就說過,神農、軒轅、九黎這三族的壽命很長。他們自然不會每年都慶祝生辰。所以,一般是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來祝賀。
而兩日後便是軒轅洛辛的兩百大壽。
不知道他們,回不回來。
封隆看到他這副模樣,知道他又在想事了,便不再打擾他,走出房間,關上門,因爲封隆知道軒轅洛辛思考問題的時候,不希望被別人打攪。當然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那個老傢伙——軒轅洛胤在外面,好像是在專門等封隆。
“恩……”是封隆的聲音。
“怎麼樣?”
“還行,就是……你們什麼時候給他解除記憶?他又做夢了……”
“哼!那個女人!竟然還在夢裡準備了喚醒記憶的方法。”軒轅洛胤很生氣,但還是壓低了聲音。
“是涼風?”
軒轅洛胤皺了皺眉頭,看着軒轅洛辛的房門,嘆了一口氣:“他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原諒我了。”封隆挑眉,看樣子,有些事,還是不要問得好。得軒轅洛辛自己去尋找答案。
而門內的的軒轅洛辛,還在想着關於罌粟的事情。
生辰當日。
這三天軒轅洛辛一直呆在房間裡面不肯出來,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想事情,倒是軒轅洛胤多心了。他本以爲軒轅洛辛會拒絕這次的宴席,哪知他不作任何的行動。
其實這次壽辰也就是吃吃飯,打打招呼,聊聊家常。跟人的宴席差不多,只是來的客人多,送的禮物也貴重了些許罷了。終於,聽到一位小廝喊道:“公子來了。”
所有在談論的人都停止了聲音,目光集中在走廊上。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
軒轅洛辛身着一身藍衣,頭髮用一條淺藍色的冰晶精靈所產生的千年冰絲所繫,穿着一身淡淡的綠衣,手拿着一把昂貴的摺扇,面目英俊,眼好似一片碧綠的湖水,嘴角帶有客氣而又禮貌的微笑。
不管怎麼樣,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看出軒轅洛辛英俊而又瀟灑,整個人給人感覺就是器宇軒昂。
軒轅洛胤滿意的點點頭,看得出來,他對軒轅洛辛的裝扮很滿意。
“各位,在下軒轅洛辛,很高興能在鄙人生辰上看到那麼多人前往,晚輩感激不盡。請大家不要客氣,儘管吃吧。”
禮貌而又帶有風度,着實讓一些正盛年華的小姐們心動,而且軒轅家族是一個管教嚴厲的家族,自然不會有什麼三妻四妾,況且,軒轅是一個大家族,她們想扯上什麼關係都來不及呢!但是她們多少帶有一些兒女的矯情,都不敢上前與軒轅洛辛搭話。
“軒轅公子。”
聽到有人在叫他,軒轅洛辛極有禮貌結束了與別人的交談。轉過身來,含着笑意的眼裡印着這位姑娘的面貌,問:“姑娘有何事?”
那位女子對着軒轅洛辛說:“公子,我聽聞你的笛聲吹得極爲悅耳動聽。本人不才,想請教公子的笛聲,不如,我們共合作如何?”
這分明是無事生非!
一旁的封隆得出此結論。
如果一同合奏,動聽的琴笛聲必會惹來不少的猜疑,懷疑軒轅洛辛舉行此次的宴席就是多半爲了展示那位女子的才華,如此一來,軒轅洛辛和那位女子必會有一些毫不相干的猜疑,明明只是彈琴,卻爲了展示自己的才藝而牽扯軒轅洛辛。
可如果拒絕她,又把自己剛剛建立在衆人的完美形象而破壞了。此人一定是頗有心計的人!
衆人雖然在交流,可是總有一些目光往這裡看。
封隆剛想說些什麼,就被人打斷了。
“喲!這不是林家大小姐林如淞嗎?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林如淞手微微一顫,封隆和軒轅洛辛同時看着解圍的人。
還是那鬆鬆垮垮的模樣,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軒轅鑫繞繞自己的頭,說:“怎麼了?我有說錯嗎?當年慘遭屠殺的林家的林家大小姐?”
衆人沉默。
過了一會兒,軒轅洛胤派家丁趕出這個林如淞。
“抱歉,大家繼續吧。”軒轅洛辛頗有風度的說。衆人也不多說些什麼,繼續享用宴席的美味佳餚。
一旁,封隆和軒轅洛辛對軒轅鑫的到來十分驚訝,封隆扯着他,帶他來到清靜的走廊,馬上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在姜水鎮的嗎?怎麼又到這來了?還有,你怎麼知道那是不久前剛被滅門的林家大小姐林如淞?你是不是……”
軒轅洛辛搖搖頭,說:“封隆,慢點問,慢點問。”表面上是不急不慢,可是軒轅洛辛的心裡早已翻騰。顯然,他對這位朋友是十分在乎的。
軒轅鑫自是悠閒自在,他喝了一口酒,讚歎道:“好酒!不過……”看了看封隆和軒轅洛辛,笑道:“你們兩人好不仗義啊!竟然瞞我那麼久,呵呵,一個是鼎鼎大名的軒轅世家的公子,另一個,是赫赫有名的赤水族的族長兒子。唉……這是仗義啊……”
軒轅洛辛無語了。
封隆撇撇嘴,錘了軒轅鑫的胸口,說:“你不是也一樣。恩?”
軒轅鑫笑了笑:“原來你們什麼都知道了。”
軒轅洛辛搖搖頭:“不,我們只是猜測而已。只不過,沒想到你真的是軒轅族的一名貴族公子。”封隆嘆了一口氣,說:“上次喝得不夠好,來,今日一醉方休!”
“哼!”聞聲,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看向來人。
“父……親。”軒轅洛辛說。
家丁見氣氛不對,倒吸一口冷氣,遲疑道:“老爺……有貴客來了。”
貴客?軒轅洛辛很是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在父親心中稱得上是“貴客”的?
來到客房,看到一片藍色的珠簾,軒轅洛辛有些吃驚:這個客房可是貴人所用,平時幾乎沒有人來這裡,看樣子,父親對他很是尊敬。
“哦?軒轅洛胤?呵,好久不見。”一個聲音從裡面發出,軒轅洛辛覺得很是耳熟,快步走上前,一襲紅衣在桌子旁邊煞是耀眼,就連桌子那細小的花紋都看的清清楚楚!
軒轅洛辛像是打了個猛雷似得,嘴巴動了動:“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