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預言加入他們的隊伍之後,對誰都不熱絡,惟獨對凌霄上心得緊,明明盲着眼睛,卻能準確地跟前跟後,以一種導師的語氣,不斷教凌霄一些東西,而凌霄往往是在驚訝中慢慢吸收。
因爲,預言說的大部分東西,都是他曾經在古籍中看到過,一直都好奇的“傳奇”。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凌霄天生謹慎,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犯糊塗,他覺得,預言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他不是在刻意說謊,那他的背景必然不會簡單。
而且……他真的看不見嗎?爲什麼一個盲人,總能準確地找到他的所在呢?一路走來,他從來都不需要別人引路,就算他們什麼聲音都不發生,他也能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面,就算沒有人特意去理他,他也總是能帶着一臉溫和的微笑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究竟是爲了什麼要教他呢?這麼做,對他而言到底有什麼好處?
“呵呵,我知道的可不只這一些,你若是拜我爲師,我不但可以幫你解咒,還可以把我所有的知識都教給你,讓你成爲最偉大的預言師!”預言字裡行間,頭一次出現了興奮與激動,明顯的有些不穩,光澤黯淡的眸子分毫不差地對準着凌霄,滿臉的期待。
這殷殷期盼的神情,讓凌霄有些爲難,不自在地眼神閃躲着,想要逃開卻又有些不忍。
不論他怎麼厲害,終究竟還是個盲人,雖然這個要求過份了些,至少……他的初衷應該是對自己好吧?
而且……他說他能夠解咒?
“你能夠解除黑迦魯對我下的咒術?”他終於慢一步地發現了關鍵詞,有些激動地上前扶住了預言的雙肩。
“不,我不能解除,只能壓制,你身上的咒術,只有施咒者才能夠解除,如果他不願意爲你解咒,那就只有殺了他,你才能得以解脫!”預言說得平淡無奇,彷彿就只是在說一條是該吃掉還是放生這樣簡單的問題。
要殺黑迦魯,談何容易?若非他們不夠強大,又怎會輕易被他綁了去?累得鳳語筠東奔西走,現在還要去那個傳聞中的魔域,前程未卜,實在是不容他有絲毫樂觀的情緒。
想到這裡,凌霄的心情瞬間跌至谷底,也沒心思再與預言多說什麼,快步走到隊伍的最前頭,與鳳語筠並望而行。
“語筠,如果……咒術始終無法解除,我不想成爲你的障礙,可以請你答應我,真
到了那種時候,你可以……親自動手殺了我嗎?”如果他身上的咒術無法解除,那就意味着他會一直受黑迦魯的控制,正如鳳語筠所說,黑迦魯現在不過是在戲弄他們,還不算動真格,一旦他認真起來……
事情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簡單了!
他不希望自己成爲鳳語筠的累贅,也正因爲他了解鳳語筠的性情,纔會想要逼着鳳語筠許下這樣的承諾。
“凌霄,別說喪氣話,還沒跟他交手呢?你又知道我會輸?”就算是真的會輸,也別想她會交出凌霄,或是澤西爾、斯諾,任何一個都不行。
現在他們四個就是一個整體,少了誰都不完整,要麼一起殞沒,要麼一起走到最後。
他的偏執病就在這個時候犯起倔來,絕對不要向任何人、任何事妥協。
“語筠……”
“少說蠢話了,你覺得她有可能丟下你自己活命嗎?”澤西爾嘲諷的話語低斥了過來,讓凌霄好一番震驚,看着澤西爾無法言語。
沒錯,他也早就瞭解了這一點,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都希望鳳語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黑迦魯不是他們以往遇到的對手,那種強大……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害怕,就算他們幾個的力量都集中起來,也不一定能將他打敗。
這樣直愣愣地送上前去,不是送死嗎?
“都別說蠢話了,你們三個,我哪一個都沒打算放棄,都給我好好活着,我若是死了,你們願意的話,就陪我一起死就好了。”如此簡單的一結果,又何必再糾結呢!
“……”凌霄、澤西爾和斯諾三人同時愣住,好半晌都沒吭聲,許久之後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而且,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看起來最單純的斯諾。
“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反正,我是跟定語筠了!”無關愛情,他只是一世追隨在她左右。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澤西爾說這話的時候,竟是堅定中帶着幾絲溫柔,這樣的誓言對他來說,太過珍貴,喉間甚至都被心裡涌出的氣泡梗塞,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只有凌霄,遲遲沒有出聲,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裡與鳳語筠對視,漸漸的,眼眶裡溼潤了起來,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抱歉……”些微尷尬地轉過身去,沒敢再轉過身來,只輕輕回了一句“好”,便狼狽地朝前方疾走而去。
居然落荒而逃了!
“走了,澤西爾!”鳳語筠的心情很好,走起路來也特別輕快,沒有特別去追趕凌霄的腳步,遠遠地看着,只要還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她便感覺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無論是凌霄還是澤西爾,亦或是斯諾,這三人的存在無一不讓她安心,前一段時間那種尋之不得的焦躁彷徨,早已消散無蹤,她的心底,此刻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如果,可以一直與他們三人這樣平靜地走下去,那該有多好?
“你的人生,註定了不會平凡,現在的一切,不過是一種假象,別讓自己深陷其中,到分離的時候,只會讓你更加痛苦!”預言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耳邊響起,鳳語筠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迅速往旁邊挪動了幾步,與預言保持一定的距離。
“平凡又如何?不平凡又如何?我的命運我自己主宰,誰來搗亂都不行!”或許她現在還不夠強大,但是,只要給她機會,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可以戰勝這狗屁的命運。
誰稀罕他這“不平凡”的安排了!
“鳳語筠,你不該與身邊的人有太多的牽絆,你的命數早已註定,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而他們也有自己的命運,你的強行介入,只會將他們既定的倒數打亂,他們的人生會變得一團糟,事實上,你已經看到了不是嗎?”預言的語調仍是那樣平淡,卻透着讓人厭惡的冷厲,彷彿是在教訓她一般,讓她的好心情瞬間冰凍了起來。
她又怎麼沒有思考過?凌霄被抓,被下咒術,斯諾也因爲黑暗氣息變得虛弱不堪,澤西爾更是差點喪命於那些吸血藤之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強行介入導致的變數嗎?
如果是,她一點也不介意變得更糟糕一些,最好能把他們幾人原本的命運攪成一團漿糊,再也分辨不出你我,到那時,她們自己的意願,才能成爲他們命運的真正主宰。
“預言,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你對凌霄有益,就算是再討厭,我也會留下你,一旦我發現你不再有任何利用價值,我隨時可以把你一腳踢開!相信我,我絕對說到做到。”鳳語筠的威脅從來不會拐彎抹腳,這樣的霸道讓人無法拒絕。
預言的心裡,此刻正如同遭受了驚雷重擊一般訝然。
他從來沒有想過,鳳語筠……竟是這樣的狂妄。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會懷疑,命運的輪盤,真的能夠循着原來的軌跡順利地運轉下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