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有些微悶,似乎明日要下一場大雨,熱氣籠罩着大地,原本皓月高懸在天空,稀疏的星星快活地閃爍,漸漸的烏雲飄來,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一點點的微光也再看不到。
一名挺拔如鬆,頭些許泛白的中年人站在了騰雲宮前,象徵最高級別疆巫的縉雲繡絲飛雁外袍,透露出千巫山巫祖的尊崇身份。
宮門的侍衛恭敬的施禮,“巫祖!”
巫祖屢屢鬍鬚,點了點頭,神色莊重的邁開步子,走進騰雲宮的大門。
在納疆國,巫祖本就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加上此屆巫祖是納疆大帝的師父,故此,他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在皇宮內行走自如,無人敢阻攔。
不到兩刻鐘,騰雲宮的上空匯聚了一團旋轉的氣流,淡淡的黑色微光絲絲嫋嫋的蔓延進空氣,甬道內奔走的奴婢,各個殿門守候的侍衛,打了個瞌睡,紛紛倒地,等他們再醒來時,對於昏睡的這一段,就什麼也不會記得。
這一邊。
“喵~喵~”小花貓出現在嵐汐的寢室,舔了舔她的手,單純的小眼神看了看她,向着門外跑去。
嵐汐似被某種力量召喚,頓時就睜開眼,看看小貓的背影,“咪咪~,你去哪兒~!”
她連外衫也沒套就下了牀,有些膽怯,但想了想還是走出寢室,一路追着小貓來到了東宮門外,小貓窩在屋頂,見她追上,它跳進牆內。
“咪咪~,你進去做什麼~?”嵐汐問道,看着那歲月斑斑的大門,稍有猶豫,伸手推開。
“咯吱~”的陳舊聲,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的明顯。
“你來了?”渾厚的男人聲音從裡面傳出。
嵐汐看到黑漆嘛烏的草叢中隱約一名穩健如松柏,滿面慈祥的中年男子,他的肩頭,臥着眼睛冒光的小花貓。
“你是誰?咪咪爲什麼會和你在一起?那些奴婢都是你弄暈的嗎?他們會不會死?”
嵐汐追着小花貓一路來到了東宮,沿途看見很多的人暈倒在地,但胸內醞釀着一股力量讓她不要害怕。
巫祖一邊觀察着嵐汐的神態,一邊屢屢鬍鬚,和藹的笑了,“哈哈哈哈~,我是誰,你問得好,我是軒轅卿的師父,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人。”又拍了怕小花貓的腦袋,“去吧!”
“喵~”一聲,小花貓回望一眼有些膽怯的嵐汐,跳出了牆外。
“咪咪,你又要去哪兒?”嵐汐想要追。
巫祖擡手阻止,“它去它該去的地方!你不必追!”
嵐汐詫異,但看小貓很聽這人的話,問道,“你纔是它的主人嗎?它是你丟下不要的?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在草叢裡撿到她的時候,她都快餓死了。”
“哈哈哈~,我沒有不要它,是它自己貪玩兒跑丟了,如今它完成了它的任務,也就該離開!”巫祖不緊不慢的解釋着。
實際上,在嵐汐再進騰雲宮時,巫祖就開始培養這隻小花貓,使它身上的負能(就是二十一世紀所謂的靜電)變得強勁,軒轅卿被支到戰場上,小花貓就會靠近嵐汐腦部,利用負能引出她最深的記憶來做以刺激,看看她是裝成孩子,還是真的成了孩子,然卻沒有成功,因爲那些記憶在她腦中幾乎找尋不到,偶爾一些片段也十分模糊,那它就沒必要再留在這裡。
“什麼任務?”
“你,不知道也罷!”
雖然巫祖不願說,但他的面色和藹,讓嵐汐感到很親切,不由的放鬆了戒備,“那你說你是阿卿的師父,我也可以叫你師父嗎,阿卿的師父原來是這般硬朗的!”
巫祖也詫異嵐汐竟這般隨意跟人拉關係的,他笑笑,“我倒要先問問你,你一個人到這裡來,不怕嗎?”
聞言,嵐汐纔想到自己所處的環境,縮着身子描一圈四周蒼涼的景象,不由的點點頭,又搖搖頭,“這裡是阿卿的家,雖然他的家很大,但是我不怕!”
巫祖用巫術試探嵐汐的體骨,她的腦補雖受到過損傷,但有股力量在她胸口隱藏,這讓他有些猶豫要不要現在就出手,問道,“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我是阿卿未來的孩子他娘!”說到這個,嵐汐有些興奮,阿卿說了,以後要和她生很多孩子,他要叫她“孩子他娘!”
巫祖笑容消失,眯了眼,“我是說,你的身份?”
“我,我是瑤祈國的人,我叫小汐!”
巫祖招了招手,“你,先進來再說。”
嵐汐被一股力量拉扯的兩隻腳都踏進了東宮,身後的大門“咯吱~”一聲關上,她這才感到壓力襲來,也才意識到這人能讓騰雲宮所有的人都暈倒,跟烏坍一樣厲害,讓她生出了膽怯,吞嚥唾沫,“你,你想和我說什麼?”
巫祖和藹的面容變得默然,緩緩說道,“軒轅卿的這條路,不易,若你真的愛她,就該爲他着想!”
“阿卿的什麼路不易?”嵐汐不明白,這師父爲什麼說話好深奧。
“軒轅卿是幾代纔出現一個的盛世帝王,他走上納疆大帝這條路,鋪墊了太多的白骨,犧牲了數不清的忠烈,一世英名不可被毀,在他當政的一年多裡,不僅攻克了鄔疆,還是得國富民強,納疆國蒸蒸日上。
而如今爲了你,他不僅受傷流血,更被傳出爲了一個女人與公樑允寒生死相拼的謠言,若再這般下去,他的帝王之尊就會毀掉,你,難道想看着他被千夫指,被萬民罵,失去一世英名與天下嗎?”
嵐汐別的沒聽見,就聽見巫祖說阿卿受傷了,心中一揪,立刻問道,“他什麼時候受傷的?傷哪兒了?你快告訴我!”
“十幾日前,就在戰場上,他爲了早些回來與你團聚,不惜涉險故意中了公樑允寒的計謀而縮短交戰的時間,如今也是拖着半條命與公樑允寒周旋!”
那日戰場上,軒轅卿心繫嵐汐,被愛牽掛,情願身中數刀讓公樑允寒以爲他已無法還擊,卻憑着堅韌的毅力出奇制勝,可身上的傷卻是實實在在,現如今傷勢十分嚴重,這些消息卻被軒轅卿封鎖,就怕哪一個不小心在嵐汐面前露了嘴,但巫祖乃是納疆國最至高無上的疆巫,又怎會不知曉。
“可他都沒告訴我啊!”嵐汐急的紅了眼圈。
巫祖輕嘆,軒轅卿一生冷情冷性,從未愛過女人,只有她,能讓他日夜惦記,“他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會擔心,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戰場上狼煙四起、血雨紛飛的時刻,他怎會想到給你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