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入口,老尤滿身是血地趴在地上,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用雙肘支撐着身體,往前爬了兩三米,聲音沙啞地喊道:“救……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老尤在天鴻港也是熟臉了,夜市入口很多收管理費的人認出了他,立馬跑過來詢問狀況,並且讓人喊了老尤在賭檔的兄弟。
魏相佐站在上百人的圍觀羣衆中央,看着雙腿,雙膝被活生生砸斷的老尤,嘴角抽動,非常安靜。
“咋回事啊?”
“碼幫鬧內訌了,肯定是被徐虎的人乾的。”
“過去扶他一把。”
“艹,你咋那麼多事呢?你不想活了,得罪徐虎?”
“……!”
圍觀羣衆議論紛紛,都在看着,卻沒人伸手去幫老尤。
過了大概六七分鐘,老尤的兄弟從賭檔內跑出來,推開人羣,來到中央位置。
“尤哥!”
“你咋了?!”
“……!”
五六個兄弟將老尤攙扶起來,二話不說,就往車那邊架。
圍觀羣衆跟上去看熱鬧,還有幾個熟臉在指手畫腳地出謀劃策,而程剛則是站在三樓內,眯眼打量着樓下的情況,聲音沙啞地說道:“他肯定會聯繫花臂龍的。”
“他要還不配合怎麼辦?”徐虎的兄弟問。
“那就上三區,幹老尤的老婆孩子。”程剛雙眼中沒有一絲情感地回了一句,轉身便走。
徐虎的兄弟看着他的背影,眉頭緊鎖,也沒吭聲。
吃江湖這碗飯,風光的時候是真的風光,但出事的時候,也是真的悽慘。你永遠不清楚,誰會在背後捅你一刀,誰會落井下石。
老尤沒有那麼多心眼,他也不是什麼一言九鼎的大哥,他就是抱有一定僥倖心理的,去看了看自己的女人,最終卻落得了這個下場。
如果不是程剛還想從花臂龍手裡拿回鋪面,那老尤不光會沒了雙腿,人肯定也涼了。
老尤被自己兄弟帶走後,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但他們也還在交頭接耳地議論這事。尤其是跟着魏相佐的馬仔們,他們心裡更沒底了,都感覺徐虎太狠了,得罪他,他是真的會往死弄你。
魏相佐看着地上的血跡,以及拉着老尤遠走的汽車,呆愣了好一會,才轉身離去。
……
去往醫院的汽車上,老尤渾身打着冷顫,右手抓着一名兄弟的胳膊,意識有些模糊地呢喃道:“二力……我……我不想死,救……我,救救我……!”
“沒事了,哥,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兄弟低聲回道:“快到了,快到了!”
“其他跟着你的人呢?”司機問了一句。
“都……都被打跑了,他們抓住了我女人……我……我被算計了。”老尤虛弱地回道:“是……是程剛,他暗中查我了。”
“他媽的,老子早晚乾死這個程剛!”二力惡狠狠地罵了一聲。
“給……給我大哥打電話……我們不爭了……把鋪面交給對方吧。我們鬥不過徐虎,他們爲了錢,啥都能幹出來。”老尤是真的被嚇破膽了,此刻哪怕就是他身邊有一百人保護,他也不想再跟對面作對了。
半小時後,老尤抵達醫院,被推往了手術室。
樓梯間內,幾個兄弟湊在一塊,正在低聲交談着。
“我覺得尤哥說得對,老魏都幾把跑了,我們還在這堅持有啥意思?”二力紅着眼珠子說道:“程剛在是條狗,現在也過得比咱們滋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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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踏馬的看錯了老魏!”另外一人也皺眉附和道:“事是他惹的,開戰也是他提的,現在搞出大亂子了,他卻跑了,讓咱們兄弟留家裡捱打。這不厚道啊!”
“給嫂子打電話吧,讓他聯繫龍哥,直接把鋪面交給徐虎算了。”二力吸着煙,低聲說道:“不然對方死咬着咱們不放,拿咱當典型幹,這誰能挺得住?”
“行,我給嫂子打個電話。”另外一名青年點頭回應。
……
三區,某普通小區內,一名婦女撥通了花臂龍的電話,而後者正在龍城外養傷,情況也非常不好,連續發了幾次燒,一直昏睡。
“大哥,老尤出事了。”
“……!”花臂龍強打起精神:“出……出什麼事了?”
“他被程剛釣到了福岡區,抓回來讓人把雙腿都砸折了,二力他們剛送老尤去醫院。”女人說到這裡,已經哭了起來:“大哥!我就鬧不懂了,你爲啥之前不讓老尤把鋪子賣了?那魏相佐都踏馬跑了,咱替他扛什麼事兒啊?!”
花臂龍喘息着問道:“小尤在哪個醫院?”
“你在外面藏着,啥都不用管了,但老尤可是在港內啊!你有替他想過嗎?有替我們娘倆想過嗎?”女人埋怨着吼道:“他倆腿沒了,以後我們怎麼生活?!”
花臂龍被懟得沉默,無言以對。
“我不管!你要堅持,你回去堅持,我們老尤不能再白扛事了。”女人不容置疑地說道:“我一會兒就給徐虎那邊打電話,跟他談鋪面的事兒,我們啥都不管了。”
說完,女人掛斷了手機。
一間燈光昏暗的平房內,花臂龍渾身纏着紗布,左手扶着牀鋪往起坐了坐,目光呆愣。
花臂龍逃跑的時候,電話丟了,並且他在這兒養傷的這幾天,一直髮高燒昏睡,所以,收留他的朋友之前只聯繫上了老尤,但卻不認識魏相佐。
花臂龍躺在牀上,皺眉沉思許久後,低頭憑藉記憶給港內的人發了一條簡訊:“幫……幫我聯繫一下大哥,告訴他……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現在挺不住了,只能交鋪子了。”
……
深夜。
徐虎叫來程剛,話語簡潔地說道:“幹得不錯,老尤的媳婦給我打電話了,願意談鋪面的事了。”
“呵呵。”程剛陰冷的一笑:“肯定是花臂龍聯繫她了。”
“回頭你和顧佰順一塊去談,籤協議。”徐虎吩咐了一句。
“好。”
閘南區,一間主賣滷味的大排檔門口。
一名服務員正在用鋒利的剔骨刀,削着醬肘子。
魏相佐喝着高度白酒,突然問了一句:“刀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