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一手搶先展開手中的東西,慕容連雲卻忽然笑了起來。
“乖連雲,給我。”慕公子走了過去,對她有幾分失常的笑聲聽而不聞,只是伸出手,看着慕容連
“給你?”慕容連雲止住笑,神情有幾分糊塗又有幾分偏執,“給你?我憑什麼給你,就爲這麼點東西,我爹居然要殺我,給你?我不給你,我誰也不給。”
莫西北本就無心戀戰,她爲了保住四樓和慕容連雲,只答應幫助東廠的人跟蹤到慕容松濤,此時任務已了,所以一聽連雲口氣不對,身子便向後一退,準備萬一慕公子爲了得到那不知真假的東西傷到連雲,自己也可以救護。
這樣的空檔留給慕容松濤,他自然不會放過,一見莫西北退步,他幾乎立時就轉身準備逃走。
“慕容盟主,這樣就想走嗎?”莫西北只瞧見眼前人影一晃,再看時,原本站在連雲面前伸着手耐心等待的慕公子,已經重新擋住了慕容松濤的去路。
“慕公子,你有沒有信用,東西我已經交給你了,你還攔我做什麼?”慕容松濤手中刀一擺,並沒有馬上進招,但是卻仍舊擺了個攻守兼備的架勢“東西在令千金手中,並不算是給我了,所以,我仍不能放你走。”慕公子搖頭。
“雲兒,你還不把圖交給慕公子?”慕容松濤眼睛緊緊盯着慕公子,嘴裡卻厲聲一喝。
“不!我不給,我給了,你還會殺我。”慕容連雲搖頭,見莫西北靠過來。居然驚得跳了起來,“你站在那裡,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想殺我,再靠近。我就把它扔了。”
“我不動。”莫西北馬上站住腳步,試圖安慰她,“連雲,你沒事了,別這麼緊張。”
“你騙我。你們都騙我。”慕容連雲搖頭,指着莫西北道,“你退到那邊去,別站得離我這麼近。”
莫西北苦笑,只得按照她說的,退到方纔上山的路上。
“雲兒,你既然連爹的話也不聽了?”慕容松濤沒有回頭,只是聲音忽然和緩下來,“好孩子。爹並沒有想殺你,爹只是想殺莫西北這個奸細,點你的穴道也是怕你想不開。乖,把圖給慕公子。然後爹帶你離開這裡。你不是一直想到各處去玩嗎,爹都陪你去。”
慕容連雲愣了下。低頭看了看手裡抓地東西,似乎在思考,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適才,莫西北同慕容松濤地話她都聽到了,爹居然不是自己的親爹?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承受地結論,難道真是莫西北爲了脫身,故意說出來的?但是,他說出來的時候,爹爲什麼不否認?
慕容松濤也在等,直到他看見慕公子的手,重又落在了腰間的長劍上,他知道,慕公子已經不想等了.wap,更新最快.
“連雲!”慕容連雲仍在反覆地想着爹的話、莫西北的話,這幾天生活的變故實在太多了,先是家沒了,再是自己被東廠捕獲,接着是容容死了,然後爹又要殺她,最後是爹說她的未婚夫是奸細……她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幾天裡徹底地塌了,所有她愛的、她堅信的、她依靠的,統統背棄了她,此時,她就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陷在了一片濃稠地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腦袋混亂成一團,完全整理不出思路,所以,當莫西北喊出她的名字時,她也只能茫然的擡起頭,看着莫西北衝過來,看着莫西北地劍擋在自己面前,看着爹每天擺弄的那把殘破地刀,那鏽色地刀鋒,距離自己的眉間不過半寸。
騙人地,果然都是騙人的,慕容連雲想,原來爹是真的想殺自己,這十六年來,爹的愛是騙人的,爹的笑是騙人的,爹給她的一切都是騙人的,真好,都是欺騙,這個世界,全是欺騙。這樣想着,於是她笑了,因爲她哭不出來,痛得麻木的心片片碎裂,只有一個念頭在催促她,毀掉手裡的東西,就是這東西,毀了她的一切,所以,她也要毀了它。莫西北方纔雖然退開了,但是她的目光卻始終盯準了慕公子,她知道,這個人是在場的四個人中惟一的變數,果然,在看見慕公子撫摸兵器的動作後,她就衝向傻了一樣站在那裡的慕容連雲,堪堪擋住了慕容松濤劈過來的刀鋒。
這一刀,慕容松濤傾注了畢生功力,莫西北只覺得虎口辣辣的痛,一縷血順着手腕蜿蜒而下,很快就暈紅了她的衣袖,而心口涌起的一抹腥甜,這時也膩膩的直衝喉嚨,莫西北想,不知爲什麼,碰到慕容連雲的事情,她總是受傷,真是……奇了,倒真像上輩子欠了債似的。
一切,事實上不過就發生在眨眼間,還沒等莫西北嚥下胸口這股血氣,慕容連雲已經瘋了一般的衝向山頭。
“給我!”慕容松濤自然抽刀就追了過去。
山頭下面是懸崖,構造和所有的山都沒有不同,只是這一帶地勢連綿起伏,懸崖究竟有多深,沒有人知道。
慕容連雲似乎是想帶着手裡的地圖跳崖,莫西北不是神仙,來不及每次都正好阻止她,不過幸好還來得及揀個石子,勉力彈出去,堪堪在崖邊彈中了慕容連雲的小腿,力道剛剛可以讓她腿一軟,趴在地上啃一臉泥巴。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慕容連雲驟然撲倒在崖邊,會讓受了傷、腿腳已經不利落,卻仍然躍起來撲過去的慕容松濤失了目標,連一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直接從慕容連雲頭上飛過,直直地摔落下去。
“爹!”慕容連雲像是忽然從噩夢中驚醒,猛的喊了一聲,居然爬起身。就也跟着往山崖下撲去。
“連雲!”莫西北非常佩服自己今天夜裡的反應能力,居然又被她趕上了,眼見慕容連雲跳下。她猛的向前一撲,好歹抓住了慕容連雲一隻腳。
“讓我死!”慕容連雲用力踢腿。莫西北剛剛把她的腿拖上來,就被她一腳踢在了正抱着山石固定兩個人身子地左臂上,她求死心切,這一腳踢得又狠又準,莫西北這條飽受摧殘的左臂是再也難以承受。立刻就光榮退役了。
哧溜一聲,兩個人猛的向下滑去,莫西北忍不住把眼睛一閉,她以前聽人說過,從二十樓上跳下去地人,都不是被摔死的而是被嚇死地,而她也一貫以爲跳樓是最不可取的自殺方法,想不到自己雖然沒跳樓,卻要跳崖。這實在比跳樓還不如,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嚇死還是摔死,不過想來她馬上就知道了。只是這麼寶貴的經驗,卻沒有分享對象了。
“喂。如果你還沒死就快點先把你手上的人丟上去。這塊石頭不太穩。”半天沒有落地,莫西北小小的睜開眼睛。接着就聽人說了這麼一句,她連忙四下一看,她拖着慕容連雲仍然掛在山崖上,自己地腿卻被人拖住了,兩次跳崖,慕容連雲不知是暈了還是怎的,這會終於沒有動,大概估計了一下距離,她用力把手裡的人往崖上一丟。
手裡一輕之後,拖着她的慕公子開始向上拉她,一寸、兩寸,眼看着距離漆黑不見底的崖下越來越遠,莫西北的心一點一點的咽回去,卻忽然聽見慕公子驚怒交加的說了聲“你!”山石松動的聲音已經同時傳來,莫西北覺得身子一輕,人被迅速拉起,但是更快地,拉她的慕公子卻被一塊滾落的山石擊中,人幾乎是滾着,直往崖下落去。
伸手,絕對是下意識地動作,莫西北想,自己救人救出了習慣,只是慕公子卻不是慕容連雲,成年男子和成年女子的體重絕對是不一樣地,再想到這一點地時候,她已經不由自主的被拖了下去。
“笨死了!”耳邊,慕公子咬牙切齒地罵道,莫西北這回沒來得及閉眼,所以看到慕公子拉着自己,一邊已經把劍用力插向山石,以緩衝下降的力量。
她不敢裝死,也照葫蘆畫瓢,拔劍出來向石頭上用力的插,又滑落了十幾丈,兩個人的下落之勢終於緩了下來,事實上,是慕公子一劍奮力插進了山石中,然後兩個人就盪鞦韆般的,掛在了崖上,不上不下。
“你猜下面還有多深?”莫西北往下瞄了一眼,天快亮了,山間霧氣濛濛,整個人如在雲端,然後她馬上發現自己又新添了一種毛病——恐高。
“你是在提醒我,把你扔下去,用你落地的聲音判斷下面還有多深嗎?”慕公子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當我什麼都沒說。”莫西北馬上閉嘴,她也想把自己的劍插進石縫,只是現在握劍的左手虛軟無力,她不敢亂動,生怕自己一動,慕公子真的鬆手,把自己扔下去。
兩個人就這麼掛在山石上,莫西北索性閉了眼睛,不看也不想,就當自己在練功。
良久,慕公子問“現在知道怕了?”“知道有什麼用,也不能不怕了。”莫西北說。
“我拉不住你了。”慕公子嘆道,“我掉下來也是因爲你,我現在才鬆手,仁至義盡,你做鬼也別怪我。”
“我……”莫西北想說,只是她很快就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麼,因爲她剛說出一個字,就感覺慕公子已經鬆開了手,整個身子失重般的墜下,她看着左手中的劍與山石劃出了一連串的火花,卻怎麼也阻攔不住自己墜落的勢頭,心裡一時空落落的,紅綠、慕容連雲,四樓的掌櫃,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從她的眼前閃過,最後是楚俊風的,那天,楚俊風說,“我肯”,他說他肯自帶乾糧,還每日給她準備一日三餐,然後跟着她,她去哪裡,他就去哪裡,莫西北恍惚的笑了,她以爲她從未拿起,所以說不上放下,卻原來她已經拿起,並且沒有放下,只是……莫西北恨恨的想,楚俊風,他爲什麼要那麼現實,他就不能再堅持一下下,很多時候,只要再堅持一下下,事情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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