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快做好了,叫你二哥二嫂過來吃飯。”
廚房裡,老孃探出頭衝林啓風喊了一嗓子。
二哥二嫂傍晚回家時,家裡人正多,望了一眼沒進門,打聲招呼直接回了他家。
“老四,回來的時候,順便把二哥二嫂叫來吃飯。”林啓風把跑腿這活,直接推給了老四。
支使的理直氣壯,吩咐起來毫無壓力,一件也是幹,兩件也是幹,乾脆都歸他了。
老四苦着臉,拎着垃圾桶還沒走出門,聽到這話,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僵持兩秒鐘,深吸一口氣道:“知道了。”
老四的背影,莫名有些悲壯。
吃過晚飯,已經快到九點。
二哥抱着孩子走了,二嫂幫着老孃收拾碗筷。
老四回裡屋接着看他的書。
一家人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唯有林啓風顯得很無聊,原本想看會電視,但被老孃嚴令喝止了,理由是擔心影響到老四。
電視不能看,睡覺又太早,沒有其他娛樂內容,只能乾坐着,眼神逐漸空洞,眼睛對着房頂發呆。
“永珍嫂子在家嗎?”
寂靜的夜,院裡突然傳來聲音。
有些突兀,又很清晰。
“在家呢,進來吧。”老孃應了一聲,起身迎了出去。
皺着眉,臉上帶着疑問,腦子裡快速思慮一陣,想不出這麼晚了誰會上門。
“海霞啊,我當是誰呢。”
剛走到門口,來人已經把簾子掀開,看到臉老孃瞬間恍然,笑着說道。
“不好意思啊嫂子,這麼晚還來打擾你。”海霞笑着先賠了聲罪。
“這不還沒睡嗎,有啥不好意思的。”老孃笑着擺擺手,表情很不在意,又熱情邀請道:“快進屋裡坐,別站門口了,掀着簾子怪冷的。”
“誒。”海霞笑着應一聲,也沒推辭。
說完看向門外,笑臉一下換了黑臉,沒好氣道:“進來啊,站在門外幹嘛。”
“哦。”
黑暗的夜裡,冷不丁傳來回應,把老孃嚇一跳。
接着就看到一個半大小子磨磨蹭蹭走了進來。
表情極不情願,臉上還帶着傷,鼻青臉腫,模樣看着還挺悽慘。
“翔子也跟來了。”老孃認出人來,笑着打聲招呼。
這是老四同學池翔,一個村裡住着,自然認得。
說完看着他的傷,疑惑道:“這是怎麼搞得,跟人打架了?”
心裡愈發奇怪,這對母子,這麼晚找上門來,是想幹嘛?
屋裡,安靜看書的老四,自從海霞進門,突然就變的焦躁不安起來。
坐在椅子上,扭過來扭過去,屁股底下彷彿長了釘子。
再等聽到池翔的聲音,不安瞬間就化成了驚慌。
書也不看了,作業也不寫了,把筆一扔,就要往桌子底下鑽。
“你幹嘛呢老四?”林啓風驚訝問道。
“噓……”老四噓了一聲,小聲道:“我先躲躲,別告訴咱娘。”
“你當咱娘傻嗎?”林啓風翻個白眼,道:“出門前你還在屋呢,回來你人就蒸發了?而且,想藏你也得選個好地方吧,桌子底下才多大,腦袋塞進去,外面屁股還漏半截,你當你是鴕鳥嗎?”
“那怎麼辦?”老四苦着臉,慌張又着急。
“先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跟哥說說,哥幫你想想辦法。”林啓風問道。
沒等老四開口,外面接着傳來聲音。
“怎麼搞成這樣的,跟你大娘說說。”
海霞黑着臉,說完見兒子吭哧半天,就是不開口,眼裡一下帶了火,擡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池翔肩頭。
打完,池翔屁事沒有,倒是海霞眉頭皺了皺,微不可察甩了甩手。
冬天穿得厚,氣勢十足的一巴掌,打到身上,就成了撓癢癢,反倒震得海霞手掌微痛。
“這是幹嘛?有話就好好說話,打孩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老孃趕忙勸了一句。
話說的很漂亮,完全不考慮自己動起手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模樣。
“不爭氣的東西。”海霞瞪着兒子,恨恨的說一句。
然後回過頭道:“嫂子,還是我跟你說吧,翔子能成這樣,是因爲跟你家啓新打了一架。”
劉永珍雙眼微微睜大,心裡很驚訝。
盯着池翔臉上的傷,仔細瞅了瞅,雙眼微腫,鼻樑上隱隱能看到有些血跡,額頭、面部能看到青一塊紫一塊的大片印記,模樣太慘,有點不忍直視。
“會不會搞錯了?”老孃有些遲疑,不敢相信自家老四居然還是心狠手辣的主兒。
下起手來毫無顧忌,不知輕重。
而且,既然是幹架,那應該兩人都帶傷纔對。
可老四瞅着屁事沒有,這怎麼能叫兩人幹架?應該叫單方面施暴纔對。
念頭剛起,劉永珍猛地搖搖頭,很驚訝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會錯的,嫂子。”海霞很肯定道:“不信你把你家啓新叫出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裡屋,老四聽到這句話,直接慌了神,雙眼無助的看着林啓風。
“她說的都是真的?你真把人給打了?”林啓風無視了他的目光,轉而好奇的問道。
老四哭喪着臉點點頭,張開嘴還沒說話,就聽老孃一聲大吼:“老四,給我滾出來。”
“三哥,這次你真得幫幫我,要不然我就慘了,咱娘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老四緊緊抓着林啓風,急切又急迫的向他求聲情。
面臨絕境的人,所能爆發出的力量,真的不可小覷。
林啓風掰了掰老四手指,居然紋絲不動,於是改變策略,鄭重道:“放心吧,哥不會看着你被娘打的。”
“三哥,你真好。”老四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隨即面帶悲壯的轉身,出門去了。
林啓風也很好奇,自也起身站到了門口,透過簾子邊的縫隙,客廳的場景映入眼簾。
首先看到的就是池翔,低着腦袋一言不發,邊看邊搖頭,心裡暗自嘀咕:沒想到老四還是個狠茬子。
然後就是海霞,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普通的一個女人。
見到老四明顯眼睛一亮,直接開口道:“啓新,你自己說,翔子是不是你打的?”
老孃面色陰沉,瞪着老四,冷冷道:“老四,是你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