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嬋玉沐浴更衣，點上檀香。
把手正面、背面、手指頭、手指縫仔細洗了兩遍，端正地坐好，一時間就覺得文思泉涌，醞釀了一下情緒，快速提筆，就準備用“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當開篇第一句話。
隨後意識到不對，這是道德經裡的原話
這些太清聖人的經義其實她也聽青牛斷斷續續說過，這不是功法，隨便說兩句完全可以，但是不能寫出來。
原本飽滿的情緒被打斷，她重新醞釀，剛在紙上寫下第一句，也就是“第一卦，乾，乾爲天”這幾個字的時候，收到鳳凰從歸墟那邊實時傳遞回來的消息，她也隨之沉思起來。
聽說歸墟的種種傳言，和親自去看歸墟，是兩回事。
在鳳凰的視野中，那就是無可計量的海水在以一個誇張的速度涌入歸墟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這些海水最後去了什麼地方？不知道，至少這麼看是看不出來的。
洪荒的五行是均等的，這麼多海水憑空消失，洪荒的水行靈氣就要不斷去把混沌靈氣轉化成新的海水，一進一出，主打的就是一個流動。
這種流動其實並不健康，哪怕是天道，也不能天天做數學題吧？鴻鈞老登天天拿着筆，在那算一邊注水一邊排水的問題？說不定哪天就多一點，哪天就少那麼一點。
這種一星半點的偏差在時間的累積下，最終會變成一個天文數字。
最好的辦法還是給它補上。
從帝俊打死東王公，打穿海底到今天，這都過去多少元會了？鴻鈞和諸聖就那麼視而不見嗎？
鄧嬋玉有點疑惑，老登會不會就是等着她們師徒去修補歸墟漏洞呢？
這種事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那就需要做出一些行動。
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她這個專業打灰人都得先去看看。
把剛寫了一句話的書稿合上，換了身衣服，穿上鞋，她和妲己說了一聲。
“愛妃，寡人出去一趟。”
妲己還在洗菜：“晚飯不回來吃了嗎？”
“儘量回來，具體的也說不好，嗯嗯”
鄧嬋玉擺擺手，妲己對於那些五顏六色的蘑菇，七彩繽紛的牽牛花特別喜歡，公允地說，還是很好吃的，就是容易產生幻覺，而且口味太素，她認爲自己先去龍宮蹭一頓飯，之後再去調查歸墟的事，也是合情合理的，皇帝還不差餓兵呢，老登再怎麼急，耽誤了無數元會，也不在乎自己這一頓飯的時間。
她再次來到龍宮。
敖廣：“？？？”
剛剛那個穿着馬甲，從我這帶走三萬精銳的水德真君是誰？我是不是吃蘑菇吃出幻覺了？
青龍神君孟章讓他儘量滿足鄧嬋玉的要求，現在鄧某人踩着飯點來到龍宮，他也不能把人轟出去，來來來，裡面請，裡面有座，有大座。
又吃了一個時辰，接下來十天半個月都不用吃飯了。
鄧嬋玉離開龍宮，繼續往東，在茫茫大海中飛行了大半天時間，最後進入歸墟。
昔日五座仙山彼此間的距離就超過七萬裡，歸墟的範圍遠遠在這之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海水。比較起來，盤古世界的破損只能說是在紙窗戶上紮了個窟窿眼，而歸墟這邊相當於一腳連門帶紙窗戶都踹爛了。
作爲洪荒打灰人，隨身帶把尺子也是正常的，她就問道：“尺子大爺，這個破損處有多大，你能測算出來嗎？”
做這種測算工作，量天尺是很專業的，就像天橋算命老大爺肯定會貼膜一樣，很快就給她算出一個數字。
鄧嬋玉心算一遍，這個數字太過龐大了靠盤古世界那種煉補天石，之後一點點補的辦法肯定不行，至少她煉出來的石頭不行。
“老師，在嗎？”
媧皇宮的女媧和青鸞大眼瞪小眼，鴉雀無聲。
鄧嬋玉就默認她答應了，繼續說道：“我下去看看，應該沒危險吧？”
“問題不大。”
鄧嬋玉：“”
女媧口中的“問題不大”基本就意味着有問題，但是可以靠着嗑藥什麼的硬扛過去。
“懂了懂了，我下去看看。”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量天尺的專業還是量，而不是補。
不親自下去看看，她也無法確定破損處的規模。
在她看來，歸墟就等於是洪荒世界的胃穿孔，量天尺相當於做了個“ct”，她只是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還得親自下去做個“b超”才行，結果出來後，她得找女媧這個“主任醫師”來會診，看是保守治療還是做手術，最後再通知鴻鈞老登來繳費
洪荒是講規矩的地方，一步步來，規矩不能亂。
以她的經驗來看，“做手術”的機率很高，“病人”實在是拖延太長時間了
鄧嬋玉那邊潛入歸墟的最深處，鳳凰這邊也在黑漆漆的海水中找到一線光明，之後沿着痕跡，乘坐龍族戰船，帶着諸多水兵來到歸墟的西北方。
這裡水流相對平緩，昔日祖龍平息了海底怒濤，歸墟那個不知道有多深的窟窿他填不上，包括岱輿山、員嶠山和瀛洲山這三座仙山，以及一些東海島嶼就都順着海流停留在了歸墟入口的這個地方。
上？上不去。
下？也下不去。
三座仙山做主體，長年累月地堆積在一起，加上一些零散島嶼，最終就形成了一個佔地廣大的海底國度。
鳳凰唏噓片刻，看着海底國度她就想到了亞特蘭蒂斯，如今看來，東方神話中也有這種傳說啊。
現在的問題是，岱輿山在哪？我的定海珠呢？
戰船停留在岸邊，老熊一上岸，拿起酒葫蘆就咚咚咚猛喝，他能游泳，但龍族戰船一路晃得他暈頭漲腦，現在看人都是重影。
鳳凰讓衆兵將稍事休息。
龍吉輕聲說道：“阿玉，我好像看到你要找的那個定海珠了。”
鳳凰臉龐上沒有一絲喜色：“我也看到了。”
他們腳下這處海底國度是有照明之物的，儘管被重重雲霧籠罩，但一晃而過的虛影她還是看到了，那就是定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