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澤一擊得手,預料到了對手的反擊,已是大步退了開去,眨眼間就退到了十數丈之外,黑衣人的攻擊落在了空處,只有呼嘯的餘波向四面八方擴散,轟轟烈烈,聲勢十足。
獵獵的勁風撲面而來,越澤眯着眼睛,盯着黑衣人的身影。他已經是施展出自己全部的手段,百般算計,求得了三拳重擊的機會,但重擊的結果會是如何,一時之間,他心裡卻是沒有底。
“究竟能不能重傷他呢?這三拳,自己已經出盡了全力,那反震之力甚至讓右臂有一股麻木的感覺,要說那傢伙沒有任何傷勢,我是斷然不信的!”
越澤很快就放下心來,因爲黑衣人朝着空處胡亂攻擊了數招便停了下來,身子卻是微微顫抖起來。儘管沒有太多的跡象表明黑衣人受傷,但越澤已經確信,那三拳的的確確傷到了黑衣人,他不過是強自壓抑傷勢罷了。
“咳……小子,你可真是惹惱了我!真是惹惱了我!”
黑衣人最後還是沒有強行將傷勢壓制,咳出了一口淤血。他臉色發白,等着越澤,滿臉猙獰,那種痛恨無比的表情,從閃爍着兇厲光芒的眸子裡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兇狠到了極點,殺機卻是深沉的內斂起來,偶爾閃爍一下,卻透着一股寒人心魄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廢話說完沒有,要打便打,你再聒噪也變不成烏鴉……哦,用烏鴉來形容你,我這是赤裸裸的侮辱烏鴉啊!烏鴉君,真是對不住啦!誤傷!純粹誤傷!”
越澤冷冷的盯着黑衣人,口中卻是反脣相譏,沒有一丁點的尊老愛幼的想法。只要是敵人,就該全部打倒,毫不容情,這是他一貫堅持的原則。
黑衣人本來以爲自己已經足夠憤怒,但聽了越澤所說之話,渾身氣血翻涌,血氣瞬間衝上了腦袋,他竟是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竟是在原來的傷勢上被生生氣得吐血,傷上加傷。
“你死定了!小子!”
黑衣人也不願再與越澤多爭口舌之辨,分出一部分靈力壓制傷勢,便朝越澤撲了過去。事情的最後,終究還是要交給拳頭說話,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贏家,這是自古以來顛簸不破的真理。
越澤也是毫不示弱,反擊回去。他諸般算計,爲的就是讓黑衣人受傷,只要受了傷,哪怕是中樞境後期強者,實力都會受到限制,無法發揮出最巔峰時候的實力。若不將對手實力限制下來,他可沒有自信與之相抗衡。
“受了傷都如此兇猛,後期強者果然是妖孽!”
只過了兩三招,越澤就已經感覺大大的吃不消。黑衣人的拳頭很重,每一拳交擊,都顯得威勢十足。若僅僅如此,越澤還不會感覺如何,畢竟他此時的肉體已經強悍之極,力量無窮,靈力也是凝實無比,不輸一般的中樞境強者。
但黑衣人的身法很飄忽,
如同鬼魅一樣,忽東忽西,變幻莫測,前一瞬間還在身前,但下一瞬間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讓他有一種疲於應付的感覺。
“小子,你以爲我受傷,你就有機可乘了麼?太天真了!哪怕老子只剩一口氣,你這連中樞境都沒有達到的小東西也飛不出爺爺的手掌心!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若是認輸的話,爺爺折磨你的時候,手段說不定會溫柔一點,絕對不會讓你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黑衣人佔據了上風之後,心頭大暢,傷勢竟彷彿好了幾分。他圍繞着越澤,飄忽不定,聲音也是陰測測的,忽東忽西,就如同九幽地獄深處爬出來的鬼魂,透着一股陰森森的寒意,無情冷酷的寒意。
“真是白癡!你還真以爲吃定小爺了麼?不過是逗你多玩一下罷了!這種白癡,小爺不伺候了!”
越澤冷冷的出聲道,竟是轟出數拳,找到一個喘息之機,瞬間後退,撲通一聲鑽進了躍河之中,看樣子卻是要藉助河水逃遁了。
黑衣人楞了一下,馬上就回過神來,腦子一熱,竟是緊隨其後,撲通躍進了河流當中。
越澤悶頭不語,在河水中如同一條游魚,跐溜的向着對岸遊了過去。黑衣人咬牙切齒的,也是舞動雙臂,劃開流水,緊緊的盯住了越澤的身形。他儘管沒有越澤那種水性,但憑藉着渾厚的靈力,前進的速度依然不在越澤之下,快速無比。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躍河中心地帶,距離河岸已是足足數裡之遠,漆黑中,河岸已經變成了模糊的一片,哪怕是實力強悍的修行者,依然看不透那深沉的夜色。
越澤忽地停了下來,回過身來,衝黑衣人露出了一張燦爛無比的笑臉。那雪白的牙齒即便是漆黑當中都依然閃耀着光芒,就如同嗜血的鯊魚面對獵物的那種光芒,興奮而森然,讓人不由得升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冰冷的河水浸淫着身體,黑衣人猛地一個激靈,發熱的腦袋終於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事情有些許的不妥。但他還是自信無比,相信自己的實力,哪怕是受傷,哪怕是身處大河之中,那區區中樞境不到的小子,依然無法奈何他。
“可憐的傢伙!真是太天真了!”
越澤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放出了一絲鱷魚眼淚一般的憐憫表情。
“小子,你休要猖狂!可惡,你這是什麼表情?爺爺需要你的憐憫麼?”
沒有多餘的動作和表情,僅僅只是一絲的憐憫,但黑衣人瞬間就覺腦袋充血,渾身上下都彷彿被越澤侮辱了一遍,怒氣再次勃發,胸膛間強行壓制的氣血也蠢蠢欲動起來,幾乎要再次吐血。
“很快你就會知道,自己爲什麼可憐了!”
越澤神情一肅,整個人化作了一柄寶劍,劈開水浪,瞬間出現在黑衣人身邊,拳頭已是呼嘯而下,速度快得驚人,
與在陸地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轟隆!轟隆!轟隆!
水浪不斷高高濺起,水珠化作凌厲的子彈,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落在水中,發出波波波的悶響之聲,密集無比。平靜的躍河彷彿被一雙大手攪動着,捲起了層層波浪,一圈圈的向兩岸捲了過去,驚濤拍岸。
千堆雪捲起,層層疊疊,推到了最高峰,然後,轟然炸開——
自然的力量果然是最爲神奇的存在,狂暴的巨浪過後,慢慢的,浪頭就減弱了下來,一點點的減弱,減弱,最後化作了淡淡的漣漪,恢復了躍河平常時候的平靜。大河滔滔而流,奔騰向前,在夜色的籠罩下透着一股難得的寧謐與柔和,就彷彿先前的驚濤駭浪全然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水裡跟小爺鬥?說你是白癡你還不信!”
越澤扯着黑衣人的頭髮,開始沿着原路返回,重新上到岸上,便將一灘爛泥一般的黑衣人扔到一邊,就靜靜的站在河岸邊,等待着,嘴角浮起一絲殘酷無比的笑意。
若是在陸地之上,即便黑衣人已經受了傷,越澤依然不是對方的對手,奈何不了對方;但進入到河水當中,黑衣人的身法根本施展不開,但越澤卻像是魚兒回到了水中,自由暢然,動作沒有絲毫的影響,此消彼長之下,哪怕黑衣人實力遠在越澤之上,都不得不飲恨當場,不在話下。
水珠滴答掉落,髮絲,鬢角,衣衫下襬,溼漉漉的,但越澤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任由它自然的風乾。他只是抿着嘴,靜靜的眺視着躍城方向,黑亮的眸子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昔日,滄瀾三大巨頭,四大宗門,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高高在上,遙不可攀的無上存在,莫說是與之相提並論了,便單單只是靠近,都會讓他感覺到一種灼燒一般的刺眼燙痛感,那些宗門,就如同高空當中的太陽,散發出無盡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只能遠觀膜拜。
哪怕此時此刻,越澤實力已經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便連中樞境強者等閒都奈何不了他,但滄瀾七大宗門,對他來說依然還是龐然大物,有着泰山壓頂一般的沉重與壓抑的感覺,很深沉,無法力敵。
但他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微不足道的小乞丐了。哪怕無法抵抗那些龐大的宗門,但他已經可以直視對方,可以發出自己的聲音。雖然這種聲音可能非常微小,但他必須發出聲音,想要出人頭地,他也必須發出自己的聲音。
一直逃避並不是越澤想看到的事情,所以他沒有選擇一走了之。至少,在他沒有對絕域樓發出聲音之前,他不會離開。
漆黑的夜,已經深沉。嗚嗚的夜風在寂靜的夜空裡響動着,像是悲慘的少女在嗚咽,透着一股寒人心魄的冷意。河水汩汩而流,嘩嘩的聲音也顯得分外響亮,像雄壯的音樂,襯托出一股深沉厚重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