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府。
唐珊珊來侯府也有些時日了,由於性格率真,人又活潑,雖然她的來歷和底細衆人皆是不知,但這並不妨礙大家對她的喜愛。唐珊珊在西岐玩的也是不亦樂乎。
這日,閒着無聊,唐珊珊便拿出她的“寶貝”放放風,青色瓷瓶一直都裝在她平日常揹着的小布袋裡,拔了塞子,斜放在地上,裡邊的蛇、蜘蛛、蜈蚣和蠍子等等全都一窩蜂涌了出來,別看那瓶子小,卻“暗藏乾坤”。
這些“寶貝”們興許是到了新的地方,好奇圖個新鮮,剛放出來,便四處亂竄,不一會兒功夫,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恰好,杜筱筱和商以柔到花園賞花,卻被草叢中竄出的一條小蛇給嚇到了。
“這,這哪來的蛇啊?平時侯府里根本不會有蛇的!” 杜筱筱最是怕這些,當下躲到商以柔身後,害怕的直顫抖。
還未等唐珊珊開口回答,幾個丫鬟急衝衝的從廚房方向跑了過來,“二少夫人,表小姐,剛纔廚房裡忽然出現好多蜘蛛和蜈蚣,嚇得我們全都跑出來了!”
“居然還有蜘蛛和蜈蚣?!”
“不好了,不好了!” 馬招弟這一聲驚呼,嚇得杜筱筱心突突的跳。
這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丞相夫人,爲何如此神色慌張?”商以柔倒也還算冷靜。
馬招弟一臉的驚魂未定,不停的撫着胸口,“表小姐,剛纔真是嚇死我了,我在房裡梳頭,忽然一隻好大的蠍子從窗口爬了進來,嚇得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侯府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這麼多的蛇蟲鼠蟻?”商以柔蹙了蹙眉頭,覺得十分奇怪。
唐珊珊立在一旁低着頭,咬着嘴脣,不敢吭聲。
這時,恰好哪吒路過。
杜筱筱連忙出聲攔住他,問道:“哪吒,你剛纔有沒有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啊?”
“什麼可怕的東西啊?”哪吒摸了摸腦袋,有些不明所以。
杜筱筱手舞足蹈的比劃着,“就是那些蛇啊、蜈蚣之類的!我們全都看到了呢!”
“哦,原來是它們啊!”說完,哪吒便看了一眼唐珊珊。
杜筱筱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瞬間明白了一切,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搞的鬼!我就說怎麼平日侯府裡都沒有這些東西,偏偏你來了纔有,快說!你進我們侯府來有什麼目的?”
杜筱筱上前一把扭住唐珊珊的手腕,死死地瞪着她。
唐珊珊那瘦弱的小身板哪裡扛得住杜筱筱的手勁,見掙扎不開,便也作罷,昂起腦袋,坦然道:“我哪有什麼目的,那些寶貝是我的朋友,它們沒有毒,更不會害人,你們放心好了!”
“是啊,表小姐,我看珊珊她沒有惡意的,而且她的那些東西我是見過的,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哪吒見局勢有些僵持,連忙開口解釋。
“你既然知道,爲何還帶她回侯府?”杜筱筱瞟了哪吒一眼,又看了看唐珊珊,語氣十分不好道:“我說你一個小姑娘,什麼東西不好玩,偏偏玩這些蛇蟲鼠蟻,還把它們當寶貝!別的我不管,侯府是我家,我說了算,你要麼帶着你的寶貝離開,要麼等我把那些蛇蟲鼠蟻抓來,全部消滅掉!”
杜筱筱的話不算客氣,唐珊珊雖然率真但也有些小脾氣,她使勁甩掉杜筱筱的手,怒道:“你太殘忍了吧?它們也是有生命的!好,走就走!侯府有什麼了不起?我找到它們我立刻走!”
哪吒連忙攔住唐珊珊,從中調解,“表小姐,你就別跟珊珊一般計較了,你讓她一個小姑娘孤苦伶仃的上哪去啊?”
杜筱筱頭一扭,嘴巴撅的老高。
“你們在這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只見季晴暄手裡捧着一個袋子走了過來,面上帶着淡淡的笑,“珊珊姑娘,這是你的東西,可要收好了哦!”
唐珊珊愣愣的接了過來,低頭一看,原來是她的那些“寶貝”,激動的不得了,“謝謝你,晴暄姐姐,你太厲害了,你是怎麼抓到它們的啊?”
“我也是在山裡長大的,對這些東西見怪不怪,再說我懂醫術,抓這些東西不成問題,不過你可要收好了,別讓它們再亂跑,雖然它們沒有毒,但是府里老弱婦孺衆多,膽子難免小了些,驚到了不好,我知道你悶,特意帶了這個東西給你玩,你看看喜歡嗎?”季晴暄說完,從身後拿出一罐泥巴遞給了唐珊珊。
其實她是打從心眼裡喜歡這個小丫頭的,也知道她單純率真,斷沒有那樣的狠毒心腸。
“這泥巴有什麼用?”唐珊珊接過罐子,有些不解。
“你可別小看了這泥巴!我做給你看看!”季晴暄說罷,便從花園的水池舀來一瓢水,倒入泥巴中,用手捏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捏造出了一隻小蠍子。
“呀,好可愛啊!我也要玩!”唐珊珊見那泥蠍子活靈活現,靈氣十足,手便癢癢起來,激動的搶下季晴暄手中的泥巴,迫不及待的要躍躍欲試。
“這就是給你玩的,有了這個東西,你想捏多少個蠍子蜈蚣和蛇都可以啦,這樣也不會嚇到別人了!”
唐珊珊狠狠的點了點頭,抱着罐子愛不釋手,“嗯嗯,謝謝晴暄姐姐!”
哪吒拍了拍手,呷了兩下嘴巴,“還是晴暄師姐你有辦法,這樣一來,珊珊不用離開,也有東西可以玩,就不怕悶了,這玩意好像挺好玩的,我也試試!”
哪吒和唐珊珊一樣都是小孩子脾氣,有新鮮東西到手,便將剛纔的事盡數拋之腦後了。
杜筱筱見他們倆那沒心沒肺的樣子,無奈翻了個白眼,“這東西我小時候早就玩膩了!真是少見多怪!”說完,便轉身扶着商以柔回房去了。
青巖山。
趙公明和申公豹經過幾日的長途跋涉終於到達青巖山。
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參天,遮天翳日。狹窄的老參道,彎彎曲曲,有些陰森可怖。這裡樹木茂密,不論向哪邊張望,都望不進森林多深的距離。
申公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喘着粗氣,抱怨道:“我說公明兄啊,這深山老林,我們都已經走了那麼長時間了,也沒看到一戶人家,你是不是記錯了啊?你的朋友會不會不住這啊?”
“不會的,我記得很清楚!”
見趙公明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申公豹無奈也只好跟着。
就在申公豹幾近崩潰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戶人家,當下欣喜若狂。
二人走近,敲了敲院門未有迴應,便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景象卻令他們不寒而慄。
院子裡種的不是尋常人家種的鮮花嫩草、瓜果蔬菜,而是些奇形怪狀的雜草,上面爬滿了蜘蛛、蜈蚣和蠍子,另一邊還圈養了一窩蛇,形狀顏色各異,每條都伸出長長的芯子,眼神犀利,令人毛骨悚然。
趙公明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眼前這一切和他當初來拜訪時是完全不一樣的,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或是換了主人,但既然來了,總要探個究竟,他恭敬的對屋裡說道:“敢問這是否是高劍鳴高大哥的府邸?小弟趙公明有事前來拜訪!”
出乎意料,迴應趙公明的卻是一女子蒼涼而冷淡的聲音,“先夫早已去世多年,你請回吧!”
聞言,趙公明卻沒有放棄,緩緩道:“原來高大哥已經去世,真是太不幸了,小弟都沒能來見他最後一面,甚是可惜,嫂子,我是趙公明啊,這位是我的朋友申公豹,可否讓我們兩個進屋去坐坐,我們長途跋涉許久,實在是太累了!”
“趙公明,我記得你,不過我多年來已經不接見外客,我和你也沒有多大交情,你們走吧!”女子卻不買賬,態度依舊非常冷淡。
申公豹卻是極其不滿,這女子如此不識好歹,這趙公明還一直禮貌有加?他實屬不解。但他也不是傻子,看了看周圍這堆奇奇怪怪的蛇鼠蟲蟻,心下明瞭了幾分,雖然這高劍鳴去世,但眼前光景,看來也是有利用的價值,能在這深山老林中養這些東西,必定是高手,若得她相助對付西岐,也必定事半功倍,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心生一計。
“這位大嫂,敢問你是否有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女兒?”申公豹佯裝恭敬。
說完又向趙公明使了個眼色,趙公明立刻會意,沒有再出聲。
“你如何得知?”女子雖然依舊冷淡,但仔細聽來語氣卻有了一絲鬆動。
申公豹見有戲,連忙添油加醋道:“是這樣的,我們在西岐城外看到一位小姑娘被西岐的人打下山崖,公明兄說看那位姑娘好生面熟,長得像一位故友,所以我們特來相告,確認一下是不是大嫂您的女兒,如若是的話,大嫂你可不能放過西岐那羣人啊,他們可是殺害令千金的兇手啊!”
“不可能!我的珊兒是不會死的!”女子聲音陡然拔高,驚聞噩耗,有些按耐不住,發了狂似的衝出屋外來。
一陣冷風吹過,掀起她那亂蓬蓬的頭髮,露出一半蒼老慘白的臉,那臉佈滿了血絲和斑點,看起來有些嚇人,按說她不過才三十五六歲,看起來卻像五十歲的老嫗。
趙公明十分驚訝,“嫂子你的容貌怎麼會?我記得你以前容貌秀麗……”
女子冷冷的看了他們兩一眼,仰天大笑道:“不錯,想當年我唐素雲可是這青巖山上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可是自從我家那該死的死掉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唐素雲,只有毒娘子!”
她一會哭一會笑的,加上她那模樣,甚是駭人。
“毒娘子?”
“我養的這些東西,都是用來煉製毒藥的,爲了成功,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我不斷的嘗試,甚至把我的半邊臉都給毀了!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練得了一種厲害無比舉世無雙的毒藥!”唐素雲臉上綻放出一種詭異的光彩。
聞言,申公豹和趙公明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眼睛裡看出來驚喜。
可還未等他們出聲,唐素雲便先問道:“剛纔你說我的珊兒死了?你怎麼確定是她?她是怎麼死的?快老老實實交代清楚!”
唐素雲雖然常年閉關,但她心思縝密,倒也不好糊弄。
申公豹又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敢問令千金是不是身穿黑色衣裳,個子不高,到我肩膀左右,梳着兩條馬尾辮,還揹着個布袋?喏,這就是在懸崖邊發現的她衣服上的一塊碎布,可是我們追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掉下山崖了。”說完,申公豹從袖口裡掏出了一截碎布遞給了唐素雲。
正是他從唐珊珊衣服上扯下的那一小塊。
唐素雲眼睛猛地一眯,微顫的接過碎布。
“是,沒錯,這是珊兒的,是誰把她打下山崖的?爲什麼?快告訴我!”唐素雲淚流滿面,說到最後一句時已經接近歇斯底里。
“是西岐那羣奸人所爲,一個叫哪吒的,裝着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指責令千金放蛇害人,還假裝好人爲民除害說要殺了令千金,令千金不敵,被打下了山崖,我們想救也來不及了啊!”說完,申公豹故作一副愧疚慚愧的樣子。
唐素雲氣憤的一掌震碎了身旁的木桌,“可惡,實在是欺人太甚!我珊兒不過是貪玩,爲什麼他們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可惡的臭男人!我定要爲我的珊兒報仇!正好試試我最新煉製的毒藥!”
申公豹忙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是啊,西岐那羣人謀逆造反,無惡不作,還請毒娘子下山爲民除害啊!”
“大嫂,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但爲了世侄女您也一定要替她討個公道啊!”趙公明見唐素雲很是緊張唐珊珊,便絕口不提其他,只提唐珊珊的遭遇。
“廢話!爲了替珊兒報仇,我定不會讓西岐好過,不過我不是幫你們,更不想跟朝廷扯上什麼關係!”唐素雲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提前將話說了明白。
“無礙,無礙,只要毒娘子答應對付西岐的人就再好不過了!”申公豹滿臉的諂媚之色。
隨後三人即刻啓程前往朝歌軍營。